「原來你在這裏。」
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飄渺渺。
呼……
一股寒氣隨之而來,竄進我的脖頸子裏,不自主的渾身就是一激靈。
迷迷糊糊中,我緊了緊被子,然寒氣還在倏倏地朝着我的被窩裏面鑽,將我團團圍住,一直冷到腳。
「起來了,跟我走。」
農曆六月,正是炎熱的時候,在這種時候竟然像寒冬一樣冷,我的睡意慢慢散了,這時候耳邊又出現說話聲,相比剛剛聽到的更加清楚。
我慢慢挑起眼皮,見到了不斷吹着冷氣的『傢伙』,我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對方留着一頭長髮,烏黑的髮絲由於他半蹲身子,向我傾來的動作而如瀑垂下來,順帶遮住了他半張臉。
其餘袒露在外的面孔印入我的眼裏,蒼白的面色,沒有黝黑眼仁,灰白色的眸子,無一不是在提醒我,這傢伙又出現了。
我竟然連續三個晚上在荒山野嶺中,莫名其妙見到一個男人,而且還是沒有血色,周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男人。
莫不是,莫不是撞鬼了?
出於人類對於恐懼的躲閃本能,我向着好友的方向躲,可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和前兩晚一樣,仿佛被定住根本不能動彈。
「招娣,快醒醒,救我,救我。」
我拼命喊,可睡在我身邊的孔招娣沒有一點動靜,睡得跟個豬一樣,而睡在其他兩個帳篷的人也沒有對我的呼救做出反應。
我眼睜睜看着他向我逼近,用他那修長而發白的手在我唇上滑過,這個看似溫柔的動作嚇得我立刻閉上了嘴,生怕惹惱了他,他會將我的嘴給撕爛。
他的手指從我的唇上離開,摸上臉頰時一下一下的細細摩挲,冰涼的觸感降低了我身體上的溫度,瞬間有一種置身於冰窖之中的感覺。
「起來,跟我去拜堂成親。」
他嫣紅的唇一開一合,話音落下之際,他的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蠱惑人心』的淺笑。
他不是人,他是一隻鬼。
我和他拜堂成親?
那不就是冥婚了嘛。
人鬼殊途,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找虐,幹嘛和只鬼結婚。
更何況我跟他走了,獨自一人撫養我長大的媽媽又該怎麼辦?
她一定會傷心,會難過。
我才不要跟他走,更不要和他結冥婚。
這股意志力從心底而生,瞬間給了我很大的勇氣,我瞪着兩隻眼睛,對着他吼道:「我是不會和你拜堂成親的,你別再纏着我。」
……
一道光照過來,下一秒我感覺胳膊被一隻手給抓住了。
「波波,你又做噩夢啦。」
聽到孔招娣的聲音,我立刻扭頭看向她,這時候我發現,我醒來時又是坐着,身邊也沒有那麼冷了。
夢,剛才的一切又是夢嗎?
可那種被涼意侵襲身子的感覺為什麼那麼真實,而我又為什麼連續三個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夢?
「波波,波波……」
聽着好友一連幾聲的喊着我的名字,語氣中含着急和擔憂的調調,我說:「嗯,又做了那個夢。」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呢。」孔招娣的手在我後背輕拍着,安慰道。
我點點頭,暗暗尋思了一下,還是覺得事情太不合乎常理,故而輕聲說道:「招娣,也許趙磊說得那些不是騙人的,這山林里真的有鬼。」
孔招娣聽我講完,原本還擔心的眼神即刻有了變化,她水靈的大眼睛微顯出弧度,大概是忍得辛苦,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過,她揚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說道:「波波,他那是胡說八道呢,這世界上哪有鬼啊!行啦行啦,你別亂想了,趕緊睡吧。」
孔招娣將手電筒關掉放在了一邊,躺下時還笑了幾聲,估計是想到我相信趙磊講的話,覺得很荒謬吧。
手電筒關掉,帳篷里一下子就黑了,外面因為月光灑下來顯得特別亮,呼呼的大風肆意刮着,茂密的大樹枝幹隨風搖曳,映在帳篷上的漆黑影子『張牙舞爪』。
若是沒有剛才那個夢,這畫面也還好,就因為夢裏的畫面不斷閃現,此時看着就有點慎的慌,好似它會戳進帳篷將我抓出去,太恐怖了。
抓緊薄被,我趕忙躺了下去,順帶着將腦袋也給蒙住。
在心裏邊,我不斷告誡自己剛才不過是一場夢,醒來就沒事了,可我卻不敢閉眼睛入睡,生怕『被逼婚』的一幕再經歷一次。
就這樣,渾渾噩噩中,我撐到了天亮。
「哈」
睏乏的我打了個哈欠,緊接着就爬起來,看着醒來伸展腰肢抻筋的孔招娣,說道:「招娣,我們兩個人今天回去吧。」
山林探險?要是在這種狀態下繼續,我一定吃不消,也絕對撐不下去。
孔招娣起來將長袖衣穿好,爬到帳篷門那將鎖鏈拉開,回頭對我說:「波波,咱們來這裏都沒往山林深處走呢,現在就回去,那多沒意思啊。」
拉着我來這裏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我又不是不知道,她還真能塞理由。
我一把拽住孔招娣的胳膊,阻止她出去,繼續勸她答應,「招娣,我覺得這裏很邪氣,夜裏陰森森的,我們還是儘早離開這裏的好。」
孔招娣深吸一口氣再呼出,她雙手抓住我的肩膀,很嚴肅的眼神盯着我看,頗有一番給我洗腦的架勢展現出來。
「波波,你不過是連續三個晚上做了同一個夢而已,這沒什麼的,不要自己嚇自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