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到了前面的盡頭出突然開闊起來,竟是一處山谷。
「這裏便是你的清修之地嗎?」,
陸鴻看了一眼前方流動的溪水,小溪旁有一間小屋,屋前的曬衣杆上掛着女子的衣物,其中紅色的小肚兜和貼身小衣格外惹眼。
程瑤珈點了點頭。
「倒是沒想到這裏別有洞天」,
陸鴻放下程瑤珈。
程瑤珈被他抱了足有一刻鐘時間,只感覺貼着他的身體格外溫暖,此時突然被他鬆開心內不由的失落;轉過頭見他似笑非笑看着曬衣杆上女子的私密衣物,頓時大羞,似嗔似怒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不知不覺之中對他的感覺已經變了;當初她雖然羨慕陸鴻的一身修為,但卻十分不喜歡他那副慵懶又帶着點輕薄的樣子,此時卻不知為何內心總是會因為他那樣的眼神而悸動。
陸鴻略看了看,道:「程姑娘,這裏確是清修的好地方,但在下以為這幾****還是回煙雨樓的好」,
「為什麼...好...我聽你的」,
她本想詢問,但一看到他那雙眼睛便覺無需再問,只要照他說的做便是了。
她小跑回屋裏去收拾女孩兒家的體己物和胭脂水粉之類,一出竹屋恰好看見陸鴻看似隨意地坐在溪水旁,他嗅了嗅鼻子,笑道:「好香」,
程瑤珈本沒聞見這裏有什麼香氣,但一偏頭看見曬衣杆就在他身側,他顯然是說那衣物上的味很香,當即羞怒地瞪了他一眼,對他的輕薄又愛又恨。
此時劍墳已是一片凌亂,所有名劍都破土而出,地上只有泥土,血跡和受傷的弟子。
青陽子,杜合歡面色都很難看;連蓮心也眉頭輕蹙。
劍墳雖不似拜劍紅樓總部先師祠堂那般神聖,但怎麼說也是門內逝去之人葬劍之地;當初建這劍墳一是紀念之意,而來也是為後入門的弟子鋪路,提供試煉之所。
現在劍墳內名劍盡失,即便是青陽子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副樓主,師叔,供奉,此事是聖火教餘孽所為」,
許季年拜詭在地,咬着牙道。
他手上不輕,一隻手仍舊捂着胸口。
無塵三人來襲時他被無塵一掌穿行,本以為斷無活路,誰知無塵那一掌竟沒有插准他的心臟,偏了半寸,雖是將他胸口貫穿但卻不致死;他劇痛之下暈了過去,方才醒轉就見青陽子,杜合歡等人朝這裏趕來。
杜合歡聞言心裏咯噔一下,道:「季年,你是如何知道?」,
許季年擰眉道:「那妖人鐵壁貫穿弟子胸口時弟子親眼看見他臂上的金色火焰記號,陰陽陣內另一名妖人使得則是聖火教魔典中的赤梟之劍,這是諸位師弟親眼所見,副樓主一問便知」,
蓮心做着副樓主已然多年,看似年輕,實際上門內事物都已處理純熟;赤梟之劍的事他已詢問過王大雷等人,確信無疑,她自然懷疑有人栽贓嫁禍,故而不動聲色;但火焰記號的事卻由不得他不懷疑。
金色火焰記號是聖火教教眾的標誌,且都是紋在手臂上;當日聖火教行事暴虐,又東征西討,犯了眾怒,包括萬劫海在內的許多門派恨屋及屋,只要見到手臂上有火焰記號的人就殺。
這件事修界中人人盡知,絕不會有人拿來看玩笑。
他們自然不知道這無塵的八臂魔像已經有所小成,刻印,消除一個火焰印記對他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許季年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也全是無塵手下留情,故意讓他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火焰印記,從而將禍水引到聖火教身上。
這栽贓嫁禍之計雲雀三人籌謀已久,許季年本機警謹慎,但論心計深沉終究是比不上雲雀三人。
蓮心點了點頭,道:「你辛苦了,回去養傷吧,這件事怪不得你,本座自會查個水落石出」,
「是」,
許季年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蓮心負手道:「大供奉,你怎麼看?」,
杜合歡沉吟道:「副樓主,聖火教確有人倖免於難,但他們大多都在西域東躲西藏,早已不成氣候;而且聖火教崇尚武典,於劍道並不看重,實沒必要千里迢迢來此犯險;依我看此事極有可能是栽贓嫁禍」,
「是嗎?」,蓮心笑道:「據我所知西域聖火教教徒已復又聚集,暗中謀事,大供奉卻全然不提此事,可是故情難忘?」,
杜合歡恭敬道:「副樓主明鑑,屬下這些年來一心打理本門事物,於西域聖火教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是以對他們近來的動向並不知曉」,
蓮心笑道:「一心打理本門事物?好一個一心打理本門事物,每個月殺死牡丹閣幾名侍童,毀屍滅跡就是你的打理方法嗎?」,
杜合歡心裏一動,額頭冷汗流出。
青陽子看了一眼杜合歡,暗自搖了搖頭。
副樓主蓮心雖然平日裏言笑晏晏,看來似二八少女,但要論心思玲瓏門內少有人及得上她;若說看透人心的能力恐怕即便是樓主雲裳比她也有所不及,想要欺騙她怕是只能自取其辱了
「樓主這幾日正宴請青丘國主,不日便回會陰山,牡丹閣的事你自己向她交代吧」,
「太師傅的大壽也快到了,你別惹得眾人不高興」,
「是」,
......
劍墳的事青陽子等人有心隱瞞,但紙是包不住火的,何況當日有眾多弟子在場;很快劍墳名劍盡失的消息就傳遍了拜劍紅樓,有人說此事是聖火教所為,那幫西域妖人奸惡無比,實在可恨;有人說是萬劫海所為,為的就是嫁禍給聖火教,也有人說是其餘劍宗所為,畢竟劍墳的名劍對他們才大有裨益,種種議論不一而足。
旁人聽了這些言語都只是八卦而已,說說笑笑也就罷了,但程瑤珈一聽到這些言論卻是又驚又懼,此時再想起昨日遇上陸鴻和那兩個怪人,心中豁然開朗了;將劍墳中名劍取走的不是別人,竟是她心中隱隱已有了幾分情意的陸鴻。
一連幾****都坐立不安,想要去問陸鴻,但心裏明知真相,卻又怕從他口中得知這一切,如此愁腸百轉,短短几天竟變得憔悴了許多。
這一晚她又在窗邊看了良久,直到入夜時才覺睏倦不已,嘆了口氣吹滅燈燭躺到床上,將被子拉上。
她沒有看見屋外,森森鬼氣已然聚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