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刀鳴之聲與烏鴉的鳴叫同時響起,當劍嘯之聲催動劍音如山崩海嘯,魔氣涌動,紫氣飛卷,黑色屏障中的兩道身影動如雷霆幻影,刀快,劍快,人更快,屏障外的人早已看不清兩人的招式,只看到每一次刀劍相撞都有紫色電流疾射而出,響聲如雷,迴蕩不絕。
薛沉鴉和6鴻的身影先是扶搖而上,繼而便直落而下,沒有人能看清他們的身法,但6鴻每一次換位之事之前所在的方位都會出一聲裂響,魔氣引爆的聲音不絕傳入耳中,浮關紫氣和魔氣混合而成的靈氣濃郁,厚重,帶着一種令人難以喘息的壓迫感,兩人承受的壓力都遠外界。
薛沉鴉的刀快如幻影,6鴻一生對敵無數,但這麼快的刀卻是生平僅見,即便是七國怨地的李歸陽壓制了修為後施展的刀招比起他來也是有所不及。
更讓他忌憚的是薛沉鴉的刀法與關中刀客截然不同,這種與蠱術相結合的刀招他從來沒有見過,每一刀斬出縱然傷不了他,但殘留在他身上的魔氣卻隨時都會被碎魂決引爆,他可以憑藉九宮步法的快騰挪避得一時,卻終不能作為長久之計。
不僅如此,自己的劍每一次與他的魔刀相接都能感受到那柄刀的狂躁,那柄刀中好像禁錮了一道蓋世凶魂,即便在封印中那吞噬的**也是盡展無虞,雖然他的混元功也能夠緊收方寸,浮關紫氣不至於被魔刀吸收,但有那柄刀在手薛沉鴉便好像擁有無窮無盡的戰力。
道道紫電騰空而起,又自九天而落,道道電流透入地面,6鴻和薛沉鴉同時雙足踏地,紫氣吞吐,竟是6鴻的雲麓劍重重壓在魔刀刀身之上,宏大的劍氣透出,擦過薛沉鴉的肩胛點在後方的屏障之上。
紫色的流波自腳下快拂過,「喀拉拉」的裂響傳來,道道裂縫龜裂開來,蔓延向四面八方,地面承載不住兩人強悍的靈氣,在隆隆的巨響聲不斷向下坍塌。
片刻間的雷霆交錯,兩人各自百招已過,而這在外人看來如天人交戰般的血斗卻只是兩人真正交鋒的開始。
「你的劍比李夢蓮更強」,
刀身一震,刀劍分離,地裂三尺,泥浪飛卷,強大的魔氣壓制6鴻生生倒掠出半丈之遠。
「地劍」,
「天劍」,
見他依仗魔氣強攻,6鴻索性旋身飛起,身形當空一滯間背劍在後,二指一併兩劍同時而起,指尖雷雲匯聚,紫色劍氣透出,道道雷電環繞,勁力一從天而降,令人驚寂的雷光劃破天空,遠遠看去宛如劫雷現世。
薛沉鴉魔刀一橫,天劍「當」地一聲猛撞在刀身之上,刀身巨震,出的聲音如洪鐘大呂,迴蕩不絕,飛卷的魔氣將天劍腐蝕殆盡;隨即刀鋒一轉,「彭」地一聲重重插進地面,靈氣驚爆,尚未能澎湃而出的地劍被洶湧如江海狂濤的魔氣生生壓制住。
「但,還不夠」,
握着刀兵的手驟然一轉,刀鋒扭曲着再入地三分,本就熾烈的魔氣更加狂躁,如驚濤疊浪般滾滾向前,所過住處地面不斷崩裂,那可怕的氣浪「當」地一聲正面撞上6鴻,兩股靈氣悍然相接之間那強大的衝擊力就把6鴻掀飛了出去。
不待置身於空中的6鴻反擊,薛沉鴉眼罩下的雙眸中閃過一道幽光,6鴻身外的魔氣頓時蠕動起來,猶如活物,凝結的魔氣化作一隻只紅眼烏鴉。
「呱」的一聲鳴叫傳入耳中,振翅之聲不絕於耳,6鴻身外頃刻間就多出了數百隻紅眼烏鴉,一根根黑羽灑落而下。
6鴻心中一動,在子午道時與這個人也曾交過手,見識過這些紅眼烏鴉自爆時的威力,這時被數百隻紅眼烏鴉圍着他頓時有一種驚悚之感,手掌一提撐起護體靈氣,濃郁的紫氣護在身外,掐指凝氣祭出兩個渦流擋在身體前後。
然而那紅眼烏鴉卻並沒有自爆,原本黑色的羽毛在他眼前一點一點變為灰色,它們的身體好像由實轉虛,變成水中倒影一般的存在,就在他驚疑之際撲簌簌的振翅之聲再次傳來,數百隻紅眼烏鴉忽然間俯衝而來,身軀徑自穿過旋轉的渦流,穿過他護體的靈氣,連他揮出的劍鋒也沒能擋住這漫天飛來的群鴉。
他眼睜睜地看着這群烏鴉穿過他手中的長劍,穿過他的身體,又從他體內飛出,當它們自他身體中飛出之際他體內已然多出了數百股潛藏的魔流。
他的身體也蒙上了一層暗色,那魔息已然附着在他全身,由內而外,無一處得以避免。
「雁過留聲,殺影留痕」,
他看見一隻只紅眼烏鴉化作魔氣消失在自己眼前,體內的魔氣卻陡然間嘯動起來,薛沉鴉右手按住刀柄,左手掐訣,口念咒語。
「群鴉飛渡,魔氣灌身,血氣為引,魂銷骨朽,是為,碎魂決」,
「糟了」,
6鴻心中一驚,頓感死亡的氣息迫在眉睫,運掌一提將丹田中的靈氣全部釋放出來,然而—
「砰」,
他靈氣剛動體內的魔氣便引爆開來,右肩處一聲驚爆,一道血箭激飛而起。
「砰砰砰」,
繼而爆裂之聲不絕於耳,紅眼烏鴉穿身而過時潛藏在他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奇筋八脈的魔氣全部在碎魂決的咒語聲中引爆,一道道魔氣穿身而過,一道道血箭激飛而起,拋灑而出鮮血當空形成一片瑰麗的血雨,勾勒出一種血腥而又殘酷的美感。
觀戰的人卻無不覺得驚心動魄,沒有人看清薛沉鴉是怎麼施咒的,只看到方才還勢均力敵的兩人突然間生異變,浮在空中的6鴻轉瞬間就變得千瘡百孔,拋飛的鮮血當空染成一片猩紅,順着他的手掌留下的血液更是如同一條長瀑。
而薛沉鴉的碎魂決還沒有施展完,6鴻體內的魔氣引爆後身外的魔氣也隨之引爆,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傳來,薛沉鴉上方一片硝煙瀰漫,觀戰的人已然看不見6鴻。
他的身形完全被那鋪天蓋地的硝煙掩埋了。
直到空中的硝煙散盡時那個握劍的身影才再次現出。
鮮血如瀑汩汩流下,一襲青衣變成了血衣,長染血,梢拂過背脊時帶起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他整個人如同血葫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