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一曲梨花謝,唯有玫瑰雪中紅。
一曲紅顏笑,往事何堪億從頭。
一曲輪迴苦,此身何處再逢君。
一曲亂江山,此劍生來便不凡;浮雲非我意,彈指一萬年!
浮空而立的山峰中,林雲處在茫茫山林間,他一連吹奏五曲。每一曲都沒有特定的譜子,只憑藉着心中的情緒,隨意吹奏。
他心中所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所有的熱血和溫柔,全都在五首曲譜中。簫音在天地之間,在這山林之間,盪氣迴腸,璀璨綻放。
每一曲都是他的真情實感,第一曲是他的寂寞和孤獨,也是他在通天之路所有被壓抑的痛苦和折磨。
第二曲是為欣妍師姐而歌,第三曲是為月薇薇而歌,第四曲他為蘇紫瑤而歌。
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每一個都有着無法取代的分量,許多時候,總是等到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
當時不懂,可那情緒卻如老酒沉澱在心間,存的越久,傷的越深。
比如欣妍師姐,他到現在才悚然驚醒,原來師姐在他的心目中佔據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比如月薇薇,他看着手中的玉簫,立刻就浮現出紅衣女孩在江邊楓樹林上的回眸一笑。
紅葉江邊初見月,紅顏一笑誤終生。此後情絲再難斷,往事何堪憶從頭。
林雲望着手中玉簫,怔怔無神。
第四曲他為蘇紫瑤而哥,這是他兩世為人的戀人,輪迴有多苦。他是地球林雲,也是劍奴林雲,可地球的林雲不在了,劍奴林雲也不在了。
一生兩世輪迴苦,此身何處再逢君。
一句崑崙再見,林雲在通天之路九死一生,只為登頂之時降臨崑崙。可何處再逢?何日才能再逢?
輪迴之苦,豈能比得上情之一字!
最後一曲,他為自己手中的葬花劍而哥,也為自己而歌。吾輩豈是池中物,此劍生來便不凡。
聖劍山主人仗劍高歌,浮雲非我意,彈指一萬年!
林雲同樣如此,他手中之劍,又豈會困在浮雲之下,終有一日在天之上。
山林間,有數不清的劍意結成冰晶般的花朵,佈滿虛空,眨眼看去像是漫天星辰,一望無垠。
夜色之下,這般美景,讓人看得出神。
「以簫御劍,原來如此。」
林雲輕聲自語,這一刻徹底明白了,以簫御劍的真諦,便是一個情字。
他的眉心有熱流竄動,林雲閉目感覺感到眉心處有磅礴的劍意在蓄積,想要破開什麼,可又遲遲無法撞出來。
「四品劍意,與此有關嗎?」
林雲摸着眉心若有所思,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劍意有所精進之時,眉心都會有此異動。
原來簫音也會助我提升劍意,林雲心中暗自想到,如此來說的話,練簫確實是在練劍。
真是期待啊,這在天之上的劍意,於我手中究竟能綻放出怎樣的光芒。
嘩!
林雲伸手一揮,這點綴在山林見得劍意之花,像是孔明燈般從山峰中升空而去。
很美,讓人沉迷留戀。
四品劍意,怕是也會有這般美吧,林雲輕聲念道着。
鏘!鏘!鏘!
就在林雲準備離去之時,聖劍山周圍浮空的一百零八座山峰間,陡然響起了空靈高邈的琴音。琴音在雲霄繚繞的群峰之間,宛若仙音般動聽,瞬間就打動了人的心弦。
好高明的琴音!
林雲心中暗自吃驚,這彈琴的主人,怕是比之前聖劍山裏的青衣人還要高明許多倍。
他聽的入神,不由騰空而起,在這浮雲之上巡音而去。
靠近後,林雲雙臂展開,雲霧如一層層的幕簾,在他面前層層揭開。
待得雲霄霧散,林雲視野中瞧見了那彈琴之人,峰頂之上的亭子中。有一女子,正在亭中撫琴,凝脂白雪般的十指,在琴弦上不停撥弄。
好美!
光是這一雙手,就能斷定出,手的主人定是個絕世美女。
林雲抬頭看去,眼中立刻閃過抹驚疑之色,是她!
那女子一身白衣,投上帶着白紗斗笠,朦朧中映襯着一張若隱若現的絕美容顏。
可細細看去,卻隔着一層迷霧,無法真正看清容貌。
林雲心中篤定,她就是七天前在飛雲殿上那個神秘女子,那個暗中盯着自己的白衣女子。
林雲不動聲色,悄無聲息靠近,藏在雲霧中觀察。
咔擦!
白衣女子手中的琴音戛然而止,卻是一根琴弦斷裂,她悠悠道「林公子,既然來了,就不必躲躲藏藏了,我本來就在等你。」
被人發現了,林雲尷尬一笑,在雲霧中走了出來。
他來到山崖,來到亭中,發現一旁桌子上早已擺好了五個酒杯,杯中皆倒滿了酒水。
「姑娘在等我?」
林雲好奇的問道。
白衣女子笑了笑,輕聲道:「我好多年不彈琴了,今夜聽到林公子的五曲簫音後,有所感觸,心有戚戚。便重拾舊藝,想將公子引來,讓林公子見笑了。」
「林公子……」林雲念道了一句,笑道:「你知道我的姓,那看來當日確實是你了。」
白衣女子沒有否認,輕聲道:「他們說通天之路來了為奇人,我便來看看,果然奇人,不然真錯過一場好戲。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七步成劍,登頂聖劍山,大道之音,劍道鐘聲,響徹浮雲。」
「如此已夠奇人了,沒想到林公子的簫音還有如此造詣,實在讓小女子大開眼界。」
林雲被人這般夸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聲道:「我才練簫罷了,哪裏談得上什麼造詣。」
「可這簫音,分明已得音律精髓,鳳簫聲動,如在雲霄。不過我更想知道,林公子的簫聲為何如此惆悵,聽的讓人動容……無盡的悲傷,無盡的寂寞,無盡的悲歡。」白衣女子抬頭看林雲,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玉珠落盤。
林雲臉上笑容瞬間收斂,顯得頗為詫異,沒想到會有人聽出曲中真意,臉上不由露出些許苦澀。
「姑娘,想聽一個故事嘛?」
林雲沉默片刻,不知道為何,他確實有開口的**。
「請坐,請喝。你說,我聽。」白雲女子伸手道。
林雲落座,端起酒杯,笑道:「原來這酒真是為我準備的,那我便不客氣了。」
他一飲而盡,這是一杯烈酒,像火一樣在喉嚨燃燒。酒水落肚,五臟六腑立刻翻漿倒海,他被辣的淚水都出現在了眼中。
「好酒!」
林雲重重了的說了聲,旋即道:「這故事說來真的好長,話說從前,有一個很偏遠的地方,在一個宗門內有個劍奴,他呀天賦一般,悟性一般,除了一手洗劍絕活,什麼都沒有,可卻偏偏是個痴情種!」
哈哈哈!
林雲大笑了起來,笑聲悲涼,可卻又充滿豪邁。他明明在說別人的故事,可自己的眼淚卻是嘩嘩的流個不停。
殊不知,今夕何夕,地球林雲和劍奴林雲,早已就是一人。
他是地球上的林雲,也是青雲宗的劍奴林雲。
他將着林雲的故事,講到了蘇紫瑤,又從青雲宗講到了大秦帝國,又講到了欣絕之死,又講到了帝都那一場大雪,他一怒為紅顏,拔劍不回頭。
講到了,離開大秦皇宮之前,那個沖他發怒,讓他不許得意的女子。
明媚陽光,不許得意。
白衣女子透着斗笠白紗看去,講到此處的林雲,不由自主的在嘴角噙起了一絲笑意,這傢伙得意的很。
「你睡了她,真的很得意嗎?」白衣女子首次插嘴道,亭中不知何時,悄然布上了一層寒意。
半醉半醒中的林雲沒有察覺,他笑道:「我豈是如此膚淺之人,我是因為她心中有我,我才得意!」
五杯酒不知何時已經喝完,林雲自己給自己倒酒,一邊喝一邊說。
他也不知,今日為何這般沒有顧忌,或許是知音難尋?
又或許是他心中確實有好多故事,想與人說,在這陌生人面前完全卸下了防備。
他又講到了通天之路,講到了最終之戰婉拒對方,講到自己方才心痛,並沒有真的忘記對方。
還有欣妍,他心中也有諸多不舍,他的惆悵痛苦借來源於此。
「不必心痛,若你真的對這兩位女子毫無感情,未免太過冷漠絕情了些。說不定,你那意中人,還會因此不喜歡你。」
白衣女子適時說道。
林雲笑道:「不,與她無關。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也會為情所困。情這一字,當真比劍道更難,殺人不見血,讓人難忘,又讓人難捨。」
白衣女子頗有感慨的道:「林公子,與七天前我所見完全不同。」
林雲放下酒杯,醉眼有些朦朧,輕聲笑道:「也談不上不同,只是摸不清那老傢伙的想法,他要玩,姑且陪他玩玩,只是好像玩的有些大了。」
他一邊喝一邊講,到最後明顯醉意上來了,起身與對方筆畫着,告訴對方方才所奏五曲究竟都有何深意。
講到最後,林雲醉倒在亭中,夢中仍在喃喃自語。
等到照樣破曉,茫茫雲海都被鋪上一道金光之時,林雲才悠悠睜開眼。他身上披着一件白毛皮襖,陽光照在臉上,林雲懶洋洋的睜開了眼。
「這什麼地方?」
林雲驚醒過來,放眼看去,亭子空蕩蕩一片。
直到看見桌上的酒杯,林雲才慢慢想了起來,又看了看身上的白毛皮襖,苦笑道:「居然喝醉了,還真是丟人了。」
他晃晃悠悠站起來,把杯子舉起來,將裏面殘留的酒水一滴滴舔了個乾淨。
事後在嘴角一抹,笑道:「這酒還真是好酒。」
酒是好酒,就是不知道這白衣女子,是不是好人了。
林雲搖搖頭,不在多想,他穿過茫茫雲海。半柱香的時間後,重新回到了汀風居,汀風居中一道小巧的身影,正在煩躁的擺弄着頭髮。
林雲眼前一亮,是小冰鳳,她從葉梓菱那回來了。
小冰鳳聽到聲響,抬起頭來,林雲瞬間嚇了一跳,昨夜所飲的酒水全都被嚇沒了。
就見小冰鳳披頭散髮,一團亂麻,頭髮跟麻雀窩似的。臉頰打着鮮艷的圓腮紅,臉上好點了好些黑色的麻子。最要命的是,身上還穿着件,土裏土氣的紅棉襖。
林雲朝後退了步,嚇道:「哪裏來的妖怪!」
小冰鳳聞言,哽咽了幾聲,而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聲哭了起來:「嗚嗚嗚,林雲你個王八蛋,本帝不想活啦!」
【第二章送到,感謝御青峰大佬四百萬縱橫幣打賞,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天刀第一土豪御青峰,虎牙瓶子家的御青峰。不過更開心的是,他另外一個身份,他是仙武的老書友了。青龍王,千年火,白衣刀客,楚朝雲,帝無缺,陌塵,柳如月……這些還有誰記得?當年十萬仙友,也不知道如今散落何方。我回來了……大家回來了嗎?如果可以,來縱橫冒個泡吧,我這幾天拼的很累,可我現在真的很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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