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石秀果斷轉身快步而走。
高方平冷下臉來道,「關勝。」
「末將在!」關勝出列抱拳道。
高方平擺手道:「如果讓這個人走脫,你也不要回來了,回家務農去。」
「得令!」
關勝夠誇張的,直接跳上戰馬,提着青龍偃月刀就追擊了出去。
速度很快的從側面包抄過去,攔住石秀去路。
噌——
光芒閃爍間,青龍偃月刀的刀鋒刺入地面半尺。
石秀吃了一驚,見大鬍子的防禦姿態滴水不漏,明白自己一但有所動作,大鬍子的手臂一扭,青龍刀將撬動十斤的沙石擾亂自己的視線。那時一個周旋不好,就是被一刀腰斬的結局。
「大人真要殺石秀嗎?」石秀臨危不亂的道。
「胡說八道!」關勝大聲道,「你乃是自由人,我家大人只說不讓你現在走,留你吃了送行酒,這哪裏對不起你?你既是沒做虧心事,為何要害怕?又不是斷頭酒,有啥不敢吃的!」
小梁見是高方平的意思,於是也找理由道:「石秀你便留下來吃了酒在走,我留守府也並非客棧,有規矩的,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交接清楚,問過管家若無問題,手續兩清這才走得。」
石秀一陣冷汗開始流下來,知道梁衙內這個理由壓下來就走不了的。就是去酒樓做個小工,也要等掌柜審核了沒有偷東西沒有破壞公物,交接清楚才能走。那就別說極其重要的留守府了。
明知道留下來恐怕要被狗官坑害,但如今高手環繞,脫困不得。石秀有點想豁出去的拼殺了,卻又覺得有些不值得,畢竟自己沒什麼罪名在身,一但在留守府玩命,那就真的變反賊了。
「且看那狗官耍何種把戲,說不得若毛了小爺,抓住機會來個玉石俱焚!」
想着,石秀只得走了回來院子裏。
但進來之後石秀就發現自己錯的離譜,早先在院子裏的那些孩子不見了,去後堂去了。而那個精悍得如同豹子一般的林沖貼身跟着高方平,雄壯如同關雲長的關勝則貼身跟着自己。
「今趟怕是要栽在此狗官手裏了。」石秀這麼覺得……
高方平沒有失言,僅僅只是留着石秀在這裏吃火鍋,同時派出三個地痞混混去街市上買肉。
梁紅玉小蘿莉老遠呼叫小梁,小梁就笑嘻嘻的去內堂陪着梁紅玉玩。沒人不喜歡那隻蘿莉。
於是目下的院子裏,大鬍子關勝不懷好意的糾纏着石秀在喝酒。林沖在陪着高方平喝茶聊天。
天色茶黑的時候,派出去的三個混混回來了,其中一人拿着不知從哪弄來的上等牛肉打算煮火鍋。而另外兩人則是空着手。
顯然高方平派他們出去不是買肉,而是另有目的。
關勝喝酒之後臉色越發通紅,越發的有威懾力,如同當日關雲長在周瑜帳內威懾,此時關勝也眯起眼睛,不懷好意的斜眼瞅着石秀。
那兩個混混走過來湊近高方平,低聲道:「小的兩人兵分兩路去打聽,午間街市上被生生撤下手臂的那人,因失血過多死了,無人照顧,就這麼的倒在垃圾里。」
另一個混混低聲道:「小人也去打聽了,大1名縣爺裴炎成大為震怒,已經收押屍體,派人徹查,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查到留守府來。但想來是遲早的事,畢竟街市上如此多的人看着呢。」
高方平皺了一下眉頭,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就是留下石秀不許走的原因。
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非常有限的,甚至可說打仗死去的兵,大多不是在戰場死亡,而是死在傷兵營里。
在這個時代斷手斷腳,除非有御醫伺候,否是幾乎是死亡的代名詞,就算能止住血,各種傷口感染,炎症的併發症也能要人命。
何況是如同石秀一般,生生把人手臂整條的給撕扯下來,就算想用布帶綑紮止血,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高方平抬起一杯酒,慢慢的喝着。
原則來說一個地痞流氓死去,高方平沒那麼多的同情心,不過此舉影響很壞,對整個「大名府攻略」有嚴重傷害。
老梁雖不怕大1名縣令來調查,卻會有壓力,會因此而疏遠高方平。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高方平放下酒杯道:「關勝。」
「末將在。」老關起身。
「拿下人犯石秀,綁了送給大1名縣衙發落。」高方平一擺手。
早有準備的石秀飛身而起,想一腳把燃燒的火鍋踢到高方平臉上去。
「有老子在你跳什麼。」
卻是才起就被關勝的大手捏住了腳,一使勁就把石秀砸在了地上。
目下的石秀還未長成,他就是長成之後也干不過大鬍子,何況現在翅膀不硬。
「吸人血的狗官!殘害好漢!你等着!」
石秀已經被拿下捆綁了起來,卻咬牙切齒,一跳一跳的凶性大發,總想衝到高方平身邊。
「吸人血的狗官?」高方平輕輕摸着酒杯道,「此點我承認,我自來就是流氓,也不打算要牌坊。那麼你呢?你不吸人血的話,遊手好閒又不從事生產的一個地痞,怎麼活到現在的?」
「狗官!少東拉西扯!你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憑什麼拿我!」石秀聲嘶力竭的道。
「今天被你扯去手臂的人已經死了。」高方平道。
石秀愣了愣道:「那又如何?」
高方平愕然道:「那又如何?是老子落伍了,還是你思維太前衛。死人了你沒聽懂嗎,那人因為你客死他鄉了。」
石秀又愣了愣,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於是繼續破口大罵:「無知狗官!一手遮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打死個地痞算什麼事?」
高方平不禁一陣鬱悶,還真是拼命三郎,感覺和他說不在一個頻率上。
林沖湊近低聲道:「國朝的情況來說,這類市井中混跡大的人,誰的手裏都有幾條人命,他們本身不認為是多大事。他綽號拼命三郎,想來在他的圈子裏,殺人拼命早習以為常。」
高方平點點頭道:「石秀,我的確不喜歡你,但也不會害你。犯了案子就有代價,把你交給大1名縣處理,乃國法所在,其他就看你運氣了。」
石秀一口濃痰吐了過去:「狗雜種!老子拼死拼活的還不是為你們效勞……」
高方平打斷道:「小梁要是真給你下了撕扯手臂的命令,我便放了你,案子我去擺平。死者的安葬和家屬安撫我負責。但如果小梁沒下過這個命令,那麼老子送錢賄賂大1名縣爺把你判斬刑。怎麼樣,要我叫小梁出來對質嗎?」
石秀到此不敢說話了,一陣陣的冷汗從額頭流了下來。
「算你不蠢!做事就有代價,老子的心腹富安,沒你戾氣重,打死了人一樣要發配,一樣要挨殺威棒!」高方平喝道:「我知道你沒有殺他的心思,但凶性使然,狼性乃是天生,祝你好運,就看他們怎麼法辦你了。」
石秀怒斥道:「狗官你……」
高方平道:「可惜你不聰明,你不罵我,我心情好的話會去大1名縣說明你沒有殺他之心,有個百十貫錢打點,皮肉之苦也就免了,判的也不會重。如今你就自求多福,因為老子很生氣,雖不害你,但也不會救你。我估摸着不論遇到昏官還是清官,你都沒有好日子過。昏官嫌棄你太窮,不送錢他就狠狠收拾你。清官又非常討厭你這種不事生產的玩命徒,所以清官雖然不會冤枉你故意殺人,卻會在國法許可範圍內重判,俗話說做人留一線,石秀,今趟你栽了,你的後路被你的狠毒封死了,好自為之。」
高方平又吩咐道:「關勝,你親自把他押送縣衙,其他一切不用管。」
「會不會太狠了些?」關勝有些尷尬。
「他對待別人也夠狠的,還險些壞了我的大事。生為野狼,屠殺羊群不算罪過,但他自身被老虎宰殺的時候,也沒資格抱怨,就這樣。」高方平擺手道。
關勝一想也是,和牛皋那個宅心仁厚的孩子比起來,這傢伙雖然生的細皮嫩肉,卻特別猥瑣……
晚間的書房之內。
大1名縣爺裴炎成候在一邊,偷看着梁中書臉上那精彩表情,尋思,怎麼處理就看老梁臉皮有多厚了,如今趙相爺最想整倒的人可就是您了。
梁子美鐵青着臉,背負着手在度步,喃喃道:「逆子,縱容手下當街打死人……老夫這條老命遲早叫他收了去。」
「留守相公。」裴炎成恭敬的道,「人是死了,案子也已經立下,由提刑官報備,該怎麼辦,請留守相公指示。」
麻煩就在這裏,提刑司乃是路級獨立機構(省級),留守府也管不到提刑司,相反提刑司可以監督留守府。
若是直接把梁希明的手下交出去,老梁擔心人家爛命一條,到時反咬一口梁家,就顏面掃地了,也給了言官們藉口說辭。
若是硬扛着不交人,倒也沒人敢怎麼樣,可那樣一來名聲的影響很大,高俅老兒不怕這一套,可文官很怕,朝中的御史一但彈劾的確天塌不下來,但想回中樞做宰相,十年內也就不可能了。
思考着,梁子美很想把小梁綁了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