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許久後趙佶才喃喃道:「僅僅江州一地竟有如此多財富?」
「陛下,這僅僅是財富的一部分。」張叔夜道。
「什麼!」
眾人第二次大驚,還有什麼來錢的地方?
張叔夜看了一眼發言稿,繼續道:「老臣說的僅僅是商稅以及工業稅。還有農稅沒加進去,說起來儘管當時高方平開了很壞的頭,他一舉在江州顛覆了政策,對百姓減免了鹽稅、茶稅,以及碳稅和鐵稅。但因為大力發展的農牧業,也讓江州整體農稅,達到了四十九萬貫之多,也就是說江州僅僅農稅一項,就達到了其他州府的稅收總和!」
趙佶非常高興的頻頻點頭,「實在是好,時靜傑和李綱果然不負朕的期望。還是太師老道,在當時,太師要求朕把新科狀元李綱放江州通判,讓小年輕時靜傑知州,朕還有些不看好呢,覺得他們太年輕,難以服眾,這下可就好了。國朝湧現出了很多年輕人才。」
張叔夜又看了看發言稿道:「這也僅僅是江州的一部分收入,不是全部。」
「什麼!」
整個朝廷都變為震驚黨了,開始臉色發綠,江州要逆天了不是,如此一來,把天下的州府置於何地啊?
張叔夜接着道:「那些當初大額欠債的國企,他們不但提供了大額的稅費給江州,僅僅是國企的利潤就達三百多萬貫,這都還沒有計算他們所承擔的社會職能。」
全部人終於暈菜了!
這麼說來江州在過去的一年,提供了千萬左右財政,一舉超越開封府,成為大宋第一稅源基地了。
江州啊,區區彈丸之地,他卻愣是提供了往年國朝的一層收入。
可惜了,當時高方平是欠大額債務的那人,他轟轟烈烈的投資國企,鼓勵生產,嚴管吏治。可惜了,他經歷了江州的水災,蝗災,兵災,以及各種各樣的么蛾子,帶領着那一群土著自力更生,但是他自身、卻沒能留任到這份盛夏果實開花的一天。
他小高,只在江州只收穫了所有的罵名和仇恨。
說到了這裏,真有許多人替高方平噓噓的。趙佶也不全是白痴,當然明白江州真正的中流砥柱、是當年那個被人叫「藥丸」的酷吏高方平。
到此還沒有完,張叔夜在繼續圍繞江州為中心,在進行政務匯報和總結。
總結下來其實北方有不少的地區,也出現了財政的增加。一解釋趙佶這才知道,不是說他們那些地區乾的好,他們是賣資源而已,因為江州和京縣那喪心病狂的煙囪,所以源源不斷的煤炭和鐵礦,都在經過各種渠道集中。
那麼汴京和江州需要這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又依據政策附帶很高的稅費,當然也就帶來了有這些資源的地區的財政增加。
在大朝會,老張滔滔不絕,說到最後,這就叫經濟引擎,江州以及京縣那恐怖的煙囪,那巨大的需求,由此帶動了一大群礦工和運輸隊誕生,那些人領取到工資之後,反過來會買許多江州和汴京製造的東西,給家裏,給婆娘和娃娃添置一些。
目下就是這樣流動的。
此番老張一說就是一個多時辰不停口,換以往趙佶早就跑了,但無奈現在全是好消息,趙佶愛聽,所以一直聽着。
最後張叔夜總結道:「大觀四年的確是大宋輝煌的一年,關於戰爭那不是我的業務,留待陶節夫總結。但我中書對陛下匯報,雖經歷國戰,造成西北財政全毀,但是大觀四年,我大宋財政有加無減,達到一億二千萬貫。官家聖明,盛世來臨了。形勢一派大好。」
萬歲!
群臣的嘴巴笑歪,才管他是不是和豬肉平有仇的人,反正錢多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所能貪污的比例雖然有所下降,然而絕對值在增加啊,這就好。
面對這個形勢張叔夜臉色忽然古怪,那封始終放在袖口裏的來自江州的萬言書,是時靜傑委託人送來的,那是江州百萬人上達天聽,為高方平歌頌、祈求重用高方平變法以加速大宋國運的「萬言書」。
對這種東西張叔夜說不上反感,但也說不上喜歡。因時機不對,這封萬言書來的太早了些。若在有個幾年磨鍊,這樣的萬言書拿了出來,配合其他好消息,那真是高方平拜相的時機,但是現在還不行,他還是太年輕了。
此外關於這個問題,鑑於前陣子預感西北戰事會讓財政吃緊,那是蔡京抓權的時機,老蔡當時也找過皇帝,想頂着復辟王安石新法的藉口,偷換一些政策進行整改刺激,以增加稅費。趙佶不太懂這些,聽說有錢拿便認為是好事,都想同意了。好在張叔夜知道蔡京的貓膩,及時的打住了。
所以此番這樣的萬言書,真的很像當年王安石發跡之前夾萬民,對朝廷和皇帝上的萬言書、近而崛起一樣。這就是老張不把萬言書拿出來的緣故。
老張真不想搞成王安石那一套,那很可能被蔡京利用成為四不像的東西,進而偷換概念大幅抓權。而且現在的官員對那一套很敏感,那算是已經被證明失敗了的。加之高方平仍舊年輕,只有再等等了。
於是時靜傑李綱湊熱鬧弄來的萬言書,註定不會發揮作用。為此他們兩個還被張叔夜發文怒斥了一頓。
這次大朝會能把大家站的雙腿發麻,因為可以說的東西太多了。老張說完,還有陶節夫的軍事總結,媽的等着發言的大佬還多着呢,所以就算是好消息,論到藤元芳出列的時候趙佶已經跑不見了……
高方平現在沒功夫去理會朝廷以及汴京的諸多事。
西北戰區之內有太多的吏治,人事、治安、匪患、經濟建設等方面的事務,那是非常龐雜和混亂需要過問的。但高方平也都不想去管了,之前因大雪而導致西部遠征軍的行進受阻,這事一直讓高方平壓力很大。
而今進入二月末,天氣仍舊不適合作戰但是已經能夠克服。
「報」
一個傳信小兵進入大堂之內道:「報相爺,最新消息,來自遼國的使團已經到達汴京,這比您預計的到達時間晚了近半個月,聽聞也是今年這反常的嚴寒讓遼國使節團行程受阻。」
「好,晚了半月真是天助我也。」
高方平立即升帳,開始了北上進兵的戰前詳細部署事宜。
皆因劉延慶的主力部隊當時並沒有大量的南下河中府,現在他們主要部署在東部長城以南的銀州地帶。
「各位,我部真正的反攻就要開始了。」
於賬內召集了諸將誓師之際,高方平道:「天氣還沒有真正轉暖,但不能在等,必須進兵了。皆因遼國節制我之心始終不死,不會坐視咱們變強,一而在再而三的,他們總在關鍵時刻以世界差人、和事老身份出來拉偏架,然而咱們反抗不了,每次都會妥協,都會簽對我大宋不平等的條約。」
這是大宋固有存在的東西,許多人都已經麻木,特別是西軍,所以賬內情緒悲憤,但許多人暫時都沒有說話。
高方平敲着桌子道:「是不是就此自暴自棄,放任不管了。是不是任由了宋夏之戰的發生,咱們就技止於此,不在作為,明哲保身了呢?」
頓了頓高方平道:「我不答應。以往被屈辱的百姓,死去的戰士亡魂,誰都不會答應。「
「絕不答應!」聽大魔王說到這裏的時候,許多狂人吼了起來。
高方平再道:「此番進兵,最終能打到哪一步,能為我大宋拿會多少利益來,是否又會被那些外交官僚拖後腿損耗?坦白的說我心理也沒有底。重要的在於,我們被西夏點燃的戰爭熱血、它仍未冷!」
「血仍未冷!進兵!進兵!進兵!」這些傢伙又開始猥瑣了,特別是种師道系的人最熱衷。
高方平道:「在朝廷層面、遼國層面,戰爭需要理由,咱們進兵需要邏輯。政治上需要一個說法。「
大頭軍官們面面相視了起來。
高方平道:「理由是:沒有理由,老子們就是要稀里糊塗的打過去!」
「誓死追隨相爺出兵!」全體將軍跪地道。
高方平拋出令箭,指着軍事區域圖道:「劉延慶部立即整軍,從銀州出兵打石州,然後經由石洲,威脅夏州。」
「得令。」老劉拿了令箭,帶着少量親衛軍立即啟程趕赴銀州去籌備,相信石洲會戰很快就會展開。
「种師道部主要負責防衛,依託蘭州一線牽制卓洛和南軍司,負責我遠征軍後勤。」高方平道:「畢世靜部,史文恭部,徐寧劉法部,隨同我北上,從韋州一線直逼西夏重鎮西平府。」
「是是是是!」畢世靜等人紛紛跪地。
老種的眼睛又睜開了,出列道:「明府為何讓老朽防禦,老朽了解那邊情況……」
「別說了,這不是商量,這是行軍作戰命令。」高方平道:「因為你個老東西雖然能打,然而你也是最不守規矩的一個,最難節制的一個,當時就連我都險些被你坑了。這就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