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目下江州的局面大抵就是如此,真正的大建設已經開始。當初那群硬剛高方平的糧商和資本現在基本哭瞎。
當時他們不相信江州會有大建設,不相信高方平才是資本的最後堡壘,撤資跑路了。
跑路時候的家產什麼的,基本上是屬於急於出手狀態,於是算是被賤賣,至少是相對低於真實市價的。
當時出手購買的,被稱為接盤俠。
然而接盤俠是真有的,總會有這麼一群不願意放棄家業,不願意離開江州老家的土豪,那些人吃進一部分的資產和田地。當然最大的接盤俠是時靜傑,這小子以縣衙名譽找高方平貸款,然後以相對於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吃進了三萬多畝田產,作為國有資產捏在手裏。
現在江州的利益還沒有真正的產生,但是賺大錢的趨勢已經出來,並且也沒有真的出現高方平迫害商賈的事,所以現在,當初那些資本想回來分一杯羹,然而市場已經沒有了。
這就是現實。當然是可以談判的,但現在談判的起點太低,他們已經沒有人權。
若在以往,他們當然可以賄賂官員後拿到一些利益,然而很不巧,現在江州有群貪污一貫錢就要槍斃的獨裁者,除了沒有話語權的童貫是個貪官外,老常對這方面甚至比高方平還要猥瑣一些,並不是個好伺候的主。
於是就真的哭瞎了。來不了江州,卻在宣州啊等其他地方,被那些官僚收拾的夠嗆,那些官僚鯊魚真不會比高方平溫柔這是真的,並且和高方平相比,他們不怕民,根本無需控制吃相……
韓世忠仍舊鬱悶,去到什麼地方都沒人和他玩。不但被農業博士丁二趕走,孵化組的丫頭們只喜歡小牛皋,而不喜歡韓世忠,於是也趕走。走的慢,還有群敢硬剛魯大師的公雞追着韓世忠打,於是韓世忠就跑城外去了。
目下的早晨,城外熱火朝天的情景已經開始,眼見小迷糊人品爆發了,小身體居然能扛着一顆不輕的主梁木材,然後穿越半個工地,去遞給需要的人。對此韓世忠驚為天人,獎賞了小迷糊一個奶糖。
「沒想到我力氣那麼大,聽說到臘月前就能有些雞蛋,縣衙答應在給咱們吃的粥里,一桶粥加入十個雞蛋,聽說那能讓人變得力氣更大。」小迷糊正在自我誇獎。
韓世忠不想鳥她,和這個傻丫頭說話會拉低智商。
方琴是個能下基層的好mm,臀部也非常突出,估計很好生養,於是,好色猥瑣的韓世忠最喜歡混跡在方琴的身邊獻殷勤。
這讓方琴很抓狂,卻又不好說他。因為把大魔王的名頭拿出來嚇人的話,也有點不好。
於是方琴只能像個腦子有病的文青一樣暗示:「將軍,我追求的東西距離您有些遙不可及。」
韓世忠沒聽懂,就去問時靜傑什麼意思。
時靜傑捂着肚子笑翻:「簡單說就是她不愛你,她只喜歡大魔王,你洗洗睡吧。青樓那麼有品位的地方你不去,你在這般添什麼亂。」
「天下之大,芳草何在,滾滾紅塵,幾多繁雜,芳心不許,我念不達,豐乳肥臀,我之追求!」聽說這是韓世忠第一次學會作詩。
趙鼎說了,這詩如果出自時靜傑就應該吊起來打死,不過出自韓將軍很是可以了。
於是韓世忠便有些得意,又道:「請教趙大人,我之詩詞和大魔王相比如何。」
「和他差不多吧。」張綿成嘿嘿笑道。
見時靜傑瞪着,張綿成不服氣的聳聳肩,覺得我又沒說錯。
趙鼎補充道:「學問一道不能由詩詞判斷,作為官員,真正的學問在於怎麼讓人有飯吃,有衣穿。總體上而言,文辭上大魔王屬於不學無術,不過論及治國經略,當朝無出其右者,算得上學富五車。」
小李綱怒道:「你們真是膚淺,竟敢把韓軍頭的打油詩,和小高相公之《怒髮衝冠》相提並論,也是沒有誰了。」
趙鼎和張綿成道:「老子們偏不喜歡怒髮衝冠,你來咬啊。除了那個腦子有病的李清照,還有你李綱,大宋文壇並不是他高方平說了算,你敢不敢跟我去茶坊里問問秀才們,有多少喜歡怒髮衝冠的。人家喜歡周邦彥,喜歡柳永,喜歡晏幾道,你能咋地?」
小李綱想了想道:「不喜歡歸不喜歡,但就算文辭上,韓指揮的打油詩若能和《怒髮衝冠》相提並論,你們兩個好好的說,你們到底師從何處?」
趙鼎和張綿成一陣尷尬,有點不敢報師門了,與此同時,他們第一次發現了小李綱的大智若愚,這小子下年一定能考起的。
老常路過的時候,看着他們幾個尋思:要是能把這群禍國殃民的狗官給辦了,大宋就有救了。
yy完畢,老常板着臉道:「你們四個在說什麼,難道說老夫之壞話。」
趙鼎等人覺得他也快變大魔王了,呼嚕呼嚕的搖頭道:「咱們在說大魔王的怒髮衝冠,並不代表大宋的文學水平。」
「僅僅是《怒髮衝冠》本身沒毛病,不可超越。趙鼎你個龜孫少給老夫帶節奏,當時的西夏議和事件里,你就是個明顯的主和派,你當然不喜歡這些了。」老常念着鬍鬚道:「至於張綿成,是個明顯的傻子,屬於被趙鼎利用忽悠的那種。」
張綿成真是覺得日了狗了,又被點名。卻不敢和老常扯犢子。不是所有人都有大魔王好說話的,和老常扯犢子是真會被請去喝茶的,至於高方平他只是惡名在外,其實總體上在這方面,他是很萌的,以往在他下面寬鬆習慣了,然而此番老常來,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最鬱悶的在於,最近大魔王比時靜傑還好色,不怎麼管麾下官員的死活,主要精力就是數錢,順帶努力耕種賈曉紅那個狐狸精的田……
常維現在管理司法口。然而作為曾經孟州的主政官員,他的思維一時難以轉換,始終比較的關注整個江州的建設。對此老常也並不承認他在越權。
雖然目下的江州、那些高方平提供的霸雞四號和太豬二號,還未變成可觀利益。不過僅僅看着城外那隻汴京來的專業工程隊、以及其中那些巨大的神秘器械,老常就覺得非常的新奇。有點土包子心態,然而他還不承認他對這些好奇。
繩索一拉,各處的軸承滑輪一開始運轉,常維就能看到巨大的生產效力,僅僅兩個人員操作,就把一顆以往十個人也抬不動得主梁,給吊了上去。
老常並不怎麼懂槓桿的原理,不過他認為操作器械的那兩人是大宋的好小伙子,每人足以匹敵一頭五百斤的耕牛,甚至還有過之。
「娃娃,這樣的器械是否有大號的,是否可以用於建城?」老常便走近觀察了一下問道。
「回大人,可以的。這個器械最初就是小高相公設計出來的,正是用於在汴京城外修建小城堡,後來經過了許多工匠的改良,縮小,就是現在這個模樣了。可大可小,看需要。」那兩個操作工說道。
某個時候,老常又見縣衙的大飯桶拉過來,一喊吃飯,工地人員就都紛紛放下手裏的活計去吃東西。
尊老愛幼,排隊次序讓老常非常的滿意。
「這就是傳說少見的良民。」看着現場的氣氛和次序,老常念着鬍鬚頻頻點頭。
某種程度上,老常也得承認,包拯治下通常只有群整天研究法律漏洞的奸商和地痞,而未必有多少良民。這就是豬肉平和包拯的真實區別。
然而想這麼想,緊跟着,老常就開始擔心法律了。
因為那些狗官開始發放食鹽了。就這麼明目張胆的在常維這個江南東路巡迴大法官的眼皮子底下。
每人每天都有定量,能領取到半個小指甲殼大的一丁點,然而泥腿子們吃鹽巴的方式非常蛋疼,不是放在粥里攪拌,而是當做零食把鹽巴先吃了之後,回味了之後,在喝粥吃饅頭。
這是豬肉平的一大惡政,為此老常非常的惱火。
食鹽不僅僅是目下朝廷較大的稅收項目,更牽連了一群合法鹽商的利益。常維不得不追着高方平咬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食鹽的問題。
那群擁有官鹽經營許可的鹽商,最以前不敢說話,但是號稱高方平克星的常維到任後,提刑司最大的奇觀是鹽商對目下「走私鹽」的群體訴訟。
那些奸商不敢直說高方平在縱容走私,卻說城外工地上存在喪心病狂的「非官鹽」,請常公為民做主。他們的言下之意,是高方平在喪心病狂的拿走他們的利益。他們又是合法的,所以這就給了「巡迴大法官」老常非常之大的壓力。
這是一種褻瀆!
作為一個大巡迴大法官、卻眼睜睜的看着高方平舉着皇帝的旗號宣佈說:江州的律法暫時無效,因為現在是打仗。
某種程度上,江州城外有二十幾萬泥腿子等着鹽巴餬口,老常承認這是打仗。然而有個蛋的用處,自詡包拯的他,現在被一群合法的鹽商逼着問「大宋律何在」?這對於沒心沒肺的官僚或許不是個問題,用拳打腳踢和關小黑屋的方式就能解決問題,然而對於「包拯」,卻真的是個信仰問題了。
「真好,江州果然是夢想之地,我這麼大,從來也沒有吃過那麼多的鹽。」小迷糊每次吃鹽巴都鹹得夠嗆,卻每次都這麼說。
聽小迷糊這麼說的時候,常維鬱悶之餘也找到了少許心理平衡,作為提刑官,他無法解決目下江州的律法問題,但是作為一個曾經的父母官,他很看重小迷糊這樣的人幸福的模樣。
「娃,記住今日的江州,記住高方平其人。為了現在的這個局面他得罪了很多人,踐踏了很多規矩。這其中有得有失,老夫現在無法確定到底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興許真如他說的,是非功過,只有留着將來的有志之士去評說了。」
老常嘆息一聲,摸摸小迷糊的腦殼後轉身走開了,顯得有些沒落。
小迷糊又聽不懂老常在說的什麼,她只是又一次的嘴巴被粥燙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