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漾紅着臉,為了遮羞,慌裏慌張的別開臉往前走,「不說了,回去了。」
她惱羞成怒,身後,傳來薄景琛低低的笑聲。
不由得讓她火上加火攖。
就算第一次給了彼此又能怎樣?
在這個上了床都未必有結果,結了婚都未必能白頭偕老的年代,有什麼好純情的!
這婚,她還就離定了!
……
宋漾氣惱的回到車上,薄景琛惹惱了她,積鬱了許久的心緒稍稍好轉,似乎這個樣子的她,才像是當初他認識的模樣。
有生氣多了償。
……
跑車,疾馳而去。
匯入車流中。
商場前停車庫裏,陸司南靠在座椅上,眸光隨着跑車消失的方向而幽幽轉深。
記者會後,見着宋漾離開,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般鬼使神差的尾隨着他們的車過來,直到他們攜手進了商場,他才派了卡洛拉跟過去。
適時,卡洛拉回來匯報情況,「先生,他們去了嬰幼兒專場,購置了一些嬰兒用品。」
「嬰兒用品?」
陸司南皺眉,莫非……是有了?
心裏,隱隱的有些失落。
藍色瞳仁,悠悠轉淡。
陸司南抿唇不言,卡洛拉覷着他的神色,不敢再吱聲,只規矩安分的坐在他身邊,心裏只道:難道先生真看上那個叫宋漾的女人?
不然,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她跟了他那麼多年,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沉默失落過
。
陸司南撫着左手小指上的尾戒,收回視線,看向沉默不言的卡洛拉,「宋永輝的葬禮安排在什麼時候?」
「三天後。」
「那天你跟着我出席。」
「……喔。」
卡洛拉應着,這一下,她終於感覺到陸司南這顆冷冰冰的心終於遇上了能將它捂熱的人了。
……
三天後。
宋永輝的葬禮上。
呈着沉重壓抑的黑白色調。
出席的人,是宋、薄兩家的親戚。
薄傅生、陸小嫿、薄錦程、薄婧琳、薄景琛一一出席。
薄家在a市是人人可望而不攀的大戶,宋家人見着他們,多半都是羨慕而討好的,紛紛道宋漾嫁了戶好人家,真真是福氣不淺。
宋漾被親戚安撫着,讓她節哀順變,而王美芳和宋思思站在一側,因着記者會上公佈的視頻,早就不被人待見,又因是重組家庭,此刻更是沒人搭理她們母女。
這場宋永輝的葬禮,王氏母女更像是局外人。
宋漾穿着喪服,淚早已哭干,薄景琛全程陪伴在她身側,看着掛在牆上的黑白照片,眼底隱有淚水打轉。
葬禮,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然而在家屬答謝環節,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宋永輝的前妻,也是她宋漾闊別了十二年的生母——林書妤。
她的出場,氣勢龐大,身後,跟着四名精壯男人。
手邊,牽着一個長相酷萌的混血男童。
眉眼間,和宋漾有幾分相似。
單單這般架勢,不像來弔唁死者,更像是來砸場子的。
宋漾皺眉,偏頭看向薄景琛,「她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爸出殯的日子?」
那冷冽的眼神,顯然是在興師問罪。
薄景琛挑眉,很是無辜,「我怎麼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
薄景琛否認,宋漾心知肚明,懶得去追責,跨步上前走到林書妤身前,冷冷道,「你來幹什麼?」
「祭奠前夫
。」
「……祭奠完就趕緊走。」
「……」
在父親的葬禮上,宋漾不想鬧事,只希望她看完父親早點走,這時,被她牽着的小男孩走了過來,伸手牽住了她微涼的手,「姐姐。」
男孩的聲音,帶着孩童的稚氣。
軟軟糯糯的。
宋漾低頭,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林書妤看着他們互牽的小手,表情欣慰,「漾兒,他是你弟弟,諾恩。」
她知道,林書妤在國外和她現任的丈夫生了個兒子,今年應該七歲了吧。
想必就是眼前這個小男孩了。
她同母異父的混血弟弟。
宋漾抿唇,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而後,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薄景琛身邊,全程,不再去看那男孩一眼。
林書妤深知宋漾的性子,也不去勉強她,只帶着諾恩給宋永輝上了三炷香,禮畢後,才轉身走向一直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王美芳面前,「這幾年多虧了你照顧漾兒,我備了點薄禮,方便跟我去拿一下嗎?」
她口中的薄禮,想必是極重的。
王美芳痛恨林書妤,但也為錢心動,當即點頭應下,「好。」
「帶上你女兒一起吧,我買了點首飾,很適合她。」
「好的,你有心了。」
「……」
林書妤語氣柔和,看着宋思思的眼神頗為意味深長,王美芳尋思着,叫上宋思思跟着林書妤出去,適時,薄錦程因着林書妤的出現,淡如水的心境早已不再平和,在她們出去後便藉口離開。
薄景琛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心裏只道:大哥的心裏始終放不下這個初戀啊。
……
小插曲過後,葬禮繼續進行。
……
林書妤將王氏母女帶到了隔壁酒店,命人將諾恩帶去兒童區玩耍後,才進電梯上了預定好的房間。
踏入房門前,宋思思感到不對勁,拉了拉王美芳的手,低聲示意,「媽,我看這事不對勁,她是宋漾的媽媽,怎麼可能那麼好心給我們送禮物?要不我們出酒店再說吧?」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恰恰落入了林書妤的耳里。
林書妤轉身,牽唇,興味的看着她們,「來都來了,總要進來坐一坐的。」
隨着她的尾音落下,黑衣男人直接推了王美芳和宋思思進去,在她們步子趔趄間,借勢將她們跪押在了地上。
跪人,是極大的恥辱。
膝蓋,撞擊在地。
宋思思痛呼出聲,抬頭瞪着坐在躺椅上的林書妤,惡言相向,「林書妤你這是什麼意思?
!」
什麼意思?
林書妤捧着一杯熱茶,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吃吃笑出聲,「你們這兩人似乎記性不太好,忘了前段時間是怎麼陰我女兒的?」
「果然是為了這事來的,我早該猜到的!」
宋思思皺眉,昂首揚着脖子,就不信她能大白天的在當眾帶走她們的前提下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她打着賭,林書妤抿了口茶,從手包里取出一張摺疊了的a4紙,輕飄飄的甩到了她們眼前,「宋思思,今天我是來讓你認祖歸宗的,好讓你活得明白點,起碼知道自己的是誰的種。」
白紙,飄落在地。
宋思思撿了起來,看清上面的親子鑑定結果時,臉色唰的白了下去,扭頭,看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王美芳,「媽,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爸的女兒嗎?」
「……」
紙,包不住火。
這事,終歸是讓人查了出來。
王美芳掙開黑衣人的鉗制,捏着這張白紙黑字,釋然的笑着,「人都不在了,查出來又能怎樣?到地下去告訴他嗎?」
人走茶涼,兔死狗烹。
一場重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宋永輝本就沒什麼家財讓她可圖的。
何況,等將他入土安葬後,她也不指望繼續守着寡婦的名義,所以眼前這份親子鑑定書,對她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
王美芳不以為然,林書妤擱下水杯,迎上她淡定自若的眸光,撫掌讚嘆道,「當年你在親子鑑定一事上動了手腳,生生將我們這一家子拆散,聽你這語氣好像沒半點悔過的意思,不過我這個人啊,向來不與人計較,而且也特愛看到別人一家團圓,所以今天,我將你女兒的親生父親請了過來,好讓你們享受一下遲到的天倫之樂,阿彪,進來吧。」
阿彪。
這個名字,如鬼魅般,讓王美芳心頭一顫!
門把,旋開。
進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脖間掛着一條粗大的黃金鍊子,額頭上的刀疤,更是猙獰可怖。
見到他的那一刻,王美芳跌坐在地,就連身子都止不住的在顫抖,「林書妤,你把他找來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瘋了嗎?!!!」
王美芳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發瘋了似的朝着林書妤撲過去,幸好阿彪眼疾手快,攔腰抱住了這個潑辣娘們兒,「看到我見了鬼啊?偷我的錢帶我女兒跑路,這麼缺德的事你是怎麼幹的出來的呢?!」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瘋子?老子就瘋給你看
!」
對着這個潑辣娘們,阿彪抬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打得她眼冒金星還不夠,抬腿又是一腳踢過去,正中她的心口,「你這賤娘們,就是欠揍!」
「……」
王美芳倒在地上,齒間溢出了鮮血,宋思思見狀,忙爬過去抱住了她,「媽,你沒事吧?」
「……我沒事,思思,你快走,他吸毒,賭博,發起瘋來根本不認人的,你不能跟他走。」
王美芳拉着宋思思的手,眼泛熱淚,她對阿彪的暴行,感到深深的恐懼,往日遭到毒打的一幕幕,如電影鏡頭般一一浮現在腦海里。
她拼了命的逃離他,想不到最後還是落到了他身後。
如果……
當初她對宋漾好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個報應了?
王美芳後悔不迭,林書妤好整以暇的看着這幕重逢戲碼,捧杯漫不經心的品了口茶,「從小到大你打過漾兒多少個耳刮子,她年紀小,忍了,我不在她身邊,也就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卻變本加厲的將她送上別的男人的床,王美芳,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這則新聞後有多心痛?」
同樣都是有兒女的人,何不將心比心?
林書妤遠在美國,無法照顧到宋漾,本就心懷自責,如今再發生了那樣的事,更是心痛。
林書妤放下杯子,最後看了眼這個蛇蠍毒婦,而後,對着阿彪道,「你的老婆和女兒自己領回去,對了,你這個女兒長得不錯,可以賣個好價錢,不過畢竟是親骨肉,就看你這毒癮大不大了。」
「林書妤,你可以恨我,但我求你,放過我女兒,她是無辜的!」
「無辜?呵,未必吧。」
林書妤撂下話帶人離開,阿彪反鎖上門,將處在驚恐中的宋思思關進廁所後,才粗魯的扒光了王美芳的衣服將她扔上了床——
噩夢輪迴。
宋思思坐在冰冷的瓷磚上,聽着外面母親的嘶喊和哭叫,生生將唇咬出了血。
林書妤,宋漾。
你們等着瞧!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
林書妤出了房間,下電梯後,迎面碰上了……薄錦程。
這個印象中溫文儒雅的大哥。
他的手中,牽着的正是諾恩。
怕是在路上撞見就一起帶過來了吧。
「錦程哥。」
林書妤笑着,輕喚出聲,恍若當年最美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