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747章 西陵的秘密

    沐浴日光下的白色宮殿打開，身穿白色長袍丰神俊秀的季雲邁步走出，眼神一掃落在遠處，光影內兩道模糊身影上，儘管看不真切可他還是瞬間就認出了周離。

    胡夫解釋道：「季雲少主，周離聖女有些事情，若時間緊張，我可以去提醒一下。」

    季雲搖頭，「不必了，稍等一會就好。」他看向光影，眼眸中一片沉靜，一個需要女人暗中保護的男人，如何有資格與他競爭？

    即便現今他在周離心中留有一些痕跡，但季雲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個人就將徹底的成為過去式，對此他有足夠的信心。

    當然，如果能掌握此人的信息，這一過程或許會更快，季雲想了想，道：「胡夫宗主，可否告知一二，有關黑袍之人的事情？」

    胡夫毫不猶豫搖頭，「抱歉，關於這位的事情，本宗發誓絕不泄露半點，請少主見諒。」

    季雲神色平靜，「無妨。」藏頭露尾之輩，必有陰私不可見人之處，以周離的心性，絕不喜歡這種行徑。

    如此，就算拿不到這人的信息，也無所謂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光影破碎，周離毫不猶豫轉身，快步向此地行來。

    季雲迎上去，掃過她怒意未散的面孔，微笑道：「周離，誰惹你生氣了嗎？」餘光落在後面，沉默的黑袍上，隱有冷意流轉。

    如果周離表示出不滿，他絕不介意出手教訓一番此人，讓他明白雙方間的差距。

    周離搖頭，「沒事，如果傳送門已經完成，就送他們進去吧。」

    「他們？」季雲臉上露出驚訝，看向秦宇道：「這位道友也要進去？」

    周離面無表情點頭。

    季雲想了想，道：「周離，我之前所說的，關於秘境兇險無比的事情，絕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貿然進入其中只怕凶多吉少。」

    他眉頭輕皺，平靜眼神透出一絲警告，「這位道友，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不要枉送了性命。」

    黑袍下，秦宇目光落在季雲身上，的確是一位風度不俗，氣息中正的年輕人。當然，西陵神教少主應有的傲然與居高臨下，他同樣並不缺少，但身份地位賦予了他，足夠驕傲的資格，這並不算品性缺陷。

    總的來說，季雲給秦宇的第一面印象是不錯的，這應當不是一個心思陰沉之人，如果周離跟他在一起，也算是一樁好姻緣。

    「我已經考慮好，多謝季雲少主提醒。」

    語氣平靜淡然。

    除了面對周離時，因為愧疚略有不安，對其他人秦宇自可從容應對。可這份平靜淡然，落在季雲眼中，就充滿了做作的味道，是不想在周離面前，表現出軟弱、怯懦的一面嗎？

    季雲曬然一笑，心中對秦宇的評價越發降低幾分，只是為了單純的臉面，居然將自身置於兇險之境，簡直愚不可及。

    周離怒聲道：「別人不知『死』字如何寫的，我們何必多費口舌，季雲你讓他們進去吧！」

    「好。」季雲微笑，他當然不在乎秦宇的生死，剛才開口提醒，也只是單純的不希望，他就此死去之後，在周離心中遺留下永遠的痕跡。

    現在看來，似乎剛才交談中，秦宇已觸怒了周離，既如此他當然沒有阻攔的道理。

    畢竟，就算是卑微至極的小人物，也有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

    「兩位，請跟我來吧。」

    胡夫點點頭，跟在季雲後面，只是看向這位西陵少主的眼神，露出一絲嘲弄、輕蔑。不過是投胎技術好，仗着身後背景雄厚的二世祖罷了，就算有些沉穩、機智，也只是徒具其表。

    有眼無珠之輩，若非先生看似對周離的確無意，憑你還想競爭一把？早點回家玩泥巴吧！

    周離冷着臉一言不發，目送季雲帶着胡夫、秦宇離開，可就在三人身影，踏入大殿的一刻，她心頭驀地悸動，突然像是空了一塊，冰冷的俏臉露出些許茫然、失落。

    他就這麼走了，進入西陵神教兇險至極的秘境，極可能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自此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酸澀自心底湧出，周離下意識咬住嘴唇，如此的用力，以至於隱有鮮紅之色浮現。可內心的驕傲，讓她不可能再低頭，該做的該說的，她都已經做了，秦宇不領情又能如何？隨他去吧！

    轉身離開，周離仰起雪白的脖頸，眼眸迎着明亮日光，口中喃喃，「秦宇，你這個混蛋！」

    一行三人無人開口，唯有腳步聲在大殿內迴蕩，秦宇落在最後，黑袍下面露苦笑。

    似乎這一次，他又狠狠得罪了周離，不過這或許也是一個，將自身與她徹底割裂的機會。

    周離離他越遠便越安全，從這個角度考慮，這也算是好事。

    只是，想着進入大殿前，身後那道一直落在他背後的目光，以秦宇的心性意志，也不由感到一絲悵然。

    罷了，萬事無愧於心就好，其餘便隨他去吧。

    季雲居住的大殿，規模在影族中都可排列前五，行了好一陣後，才來到一座封閉的大廳。

    乳白色的光暈，自大廳中散發出來，像是流淌着的水，蔓延到大廳所有的角落。溫和、平靜，卻又強大無比，似可以容納世間的一切，浩大、尊貴的氣息從中散發出來，讓自心底生出敬畏、臣服。

    又走了幾步，穿過拐角來到廳們，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四五丈高的傳送門，佇立在大廳中央。

    它表面上，交織着複雜、精緻的紋理，充斥大廳的乳白色光芒，就是自這些紋理中散發。

    大門之後，空間劇烈扭曲，幾乎形成一片混沌，於無聲無息間波動着，似連通了遙遠之外的未知之地。

    季雲停下腳步，神色恭敬、肅穆，道：「胡夫宗主，這就是通往彼岸花所在秘境的傳送門，它可以維持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說最遲明日此時，兩位必須傳送回來。」

    至於秦宇，一個註定要死的人，他何須在意？

    胡夫點頭，「多謝季雲少主提醒。」扭頭看了一眼秦宇，他腳下一動進入大廳，接連幾步之後，直接踏入傳送門。

    秦宇跟隨在後，進入傳送門時，後方傳來季雲平靜的聲音，「周離日後自有我來照顧，她會過的很好。」

    腳下微頓，秦宇回頭看過來，「希望如此，否則我會很不高興。」

    唰——

    腳下一退，他身影消失在傳送門中。

    大廳外，季雲眉頭皺起，想着秦宇剛才平靜的話語，還有黑袍下深邃的眼神。那一刻，秦宇給他的感覺很不平常，他真的只是，如周離所言的普通人嗎？

    念頭微微轉動，旋即被壓入心底，周離的心性他很了解，絕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

    而且以地獄秘境如今的狀況，霧隱宗主進入其中，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就算此人有些手段，又能夠如何呢？

    搖搖頭，季雲轉身離開，內心一片平靜，他並未違背自己堅持的信念，答應了與霧隱宗的交易，也提醒了他們此行的兇險，即便真出現意外，也是他們自己的問題，與他無關。

    ……

    上元山脈綿延億萬，出群山向東為遼闊平原，七大宗佇立其間，各自統治一方疆域。

    可若是出山向西行，經過大片的低矮丘陵後地勢陡然攀升，呈現在世人面前的，便是一座巨大無比空氣稀薄的高原。

    青草連天，無數白色的氈帳點綴其間，那是高原上的牧民，驅逐着牛羊獸群，隨着水草遷移、生活。

    這裏就是西陵，世間最大的宗教，所統治的無盡疆域，所有西陵之內的生靈，都信奉無上的道君，將他視為死後靈魂得以安息的歸宿。

    在這片遼闊高原中部，巍峨綿延的神宮群落，即便在蒼穹之上，也能清楚的看到。

    整體以紅、白兩色為主，神宮氣勢威嚴、磅礴，蒼穹之上無盡日光被匯聚過來，形成一百零九道光柱，每一道光柱都與一座神宮主殿對應、相連，呈現出宛若神跡的一幕。

    神宮主殿，供奉道君聖像的聖殿，位列一百零八主殿之間，光柱最為粗大，幾乎將整個聖殿，全部籠罩在內。

    明亮至極的日光下，它像是在熊熊燃燒着，釋放出無盡的光熱，照耀這世間。神宮外，無數虔誠的信徒，跪伏在神道兩側，誦念、祈禱着不斷叩首膜拜，祈求獲得道君的庇護。

    聖殿，道君威嚴不可言狀的聖像下，便是神教神座的大位，這是一個威嚴的中年人，眉眼間細小的皺紋，絲毫不能破壞他的氣質，反而更多了幾分歷經滄桑的歲月感，不動如山氣勢迫人。

    殿內虛空，突然如水波般輕輕顫動，一道沐浴黑暗中的身影，從中緩緩浮現出來。

    她身軀高挑，超過普通男子許多，周身黑暗粘稠如漿，將整個人籠罩在內，只能隱約看出傲人身軀。

    單膝跪地，黑暗中的女人聲音嘶啞，「參見神座閣下！」

    大位上，當代神座季向天神色淡漠，「如何？」

    女人道：「片刻前，傳送門已經開啟，霧隱宗之人已進入地獄秘境。」

    季向天點頭，「很好，我不希望他們，還能活着出來。」

    「是，神座。」

    女人起身，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再度沒入波動的空間，消失不見。

    季向天面無表情，眼眸深處一片漠然，世人皆知西陵參拜道君，又如何能夠明白，他們所掌控的力量。

    只需拿到媒介，便可降臨道法殺人，將一切消弭於無形間，不被任何人知曉、察覺。

    「司徒……」

    低吟中，殺氣四溢。

    西陵最大的秘密，決不允許被人窺視半點，哪怕只是極小的可能，也要徹底磨滅！

    當然，這件事需隱秘進行，不能被人察覺，正因為如此，神教才需要繞一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