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小劉的時候,心裏面一陣害怕。
看那模樣就知道肯定是活不下去了,身體倒折過去,後腦勺碰到腳後跟。
看起來好像還沒死多長時間,從嘴巴裏面還在吐着鮮紅的血沫血塊,混合着內臟。
尤其是兩條胳膊更是被人扭成了麻花一樣的形狀,令人觸目驚心。
我也算是見過了死人,還不少,可是剛剛死去,還死的這麼慘的屍體還是第一次見到。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我的同事,昨天晚上甚至還在一塊兒有說有笑,沒想到現在就死了,心裏面那種感覺就更加不是滋味。
「小王,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兩個不是住在一塊的嗎,他怎麼死在外面?」楊叔問我。
那一張老臉看起來也是黑乎乎的,就跟吃了兩斤蒼蠅屎一樣。楊叔算是這裏的負責人,死了人楊叔也脫不了干係。
可是這事兒問我,我哪兒知道?
我就說自從我來了之後,晚上就只有我一個人守在火葬場,小劉天天晚上都回去的!
幾個人都沉默了,半響之後蘇荔說還是先給公安局打個電話吧,這都是第四個了。
自從火葬場爆炸事故之後,這已經是第四個死者了,就算是旁邊建了一座佛像也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我知道這佛像看起來光亮,但是實際上就是一塊銅疙瘩,又沒有專門的高僧來開光,能有什麼用?
昨天晚上,那屍鬼夏夢就藏在這個佛像的影子裏面。
在蘇荔打電話的時候,楊叔悄悄把我拉到了旁邊,點了一根煙吞吐着,猶豫了兩秒之後問我,昨晚上一個人在這兒,有沒有遇到什麼怪事兒?
昨晚上我遇到的怪事兒多了去了,但是不知道為毛,我就是不想告訴楊叔。薄凝兒也叮囑我,不要把這些事情跟外人說,沒好處。
而且如果知道我昨晚上離開火葬場,小劉又在這兒死了,那我肯定要惹麻煩。
出來混了幾天,我也算是學的精明了一點兒,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
想了一下我就說,昨晚上跟之前沒什麼兩樣,一到半夜就有人敲門,我還是帶着耳機才睡着的。
頓了一下,我又說道早知道是小劉在敲門,我就起來開門了。
「嘿。」楊叔冷笑一下:「小王啊,你別多事知道嗎,不要壞了這裏的規矩,不然的話,昨晚上死的人可就不止小劉一個了。」
楊叔的話,讓我心裏面咯噔了一下,越看這個老傢伙就越奇怪,這個老東西好像知道一些什麼,但是就是不說,就算是死人了也不說。
楊叔的意思,如果我開門了可能連我都要死在這兒。
「待會兒警察來了,你就說你睡着了,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沒證據那些警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知道嗎?」楊叔說道。
看了一眼楊叔,我點了點頭!
「昨天下午讓你們燒掉的那些屍體,都解決了嗎?」楊叔又問。
「都燒掉了。」我突然間想起了一些事情:「昨天下午,燒屍體的時候,出現了屍爆。」
屍爆?
楊叔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那一雙眼紅彤彤的,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嚇死人的東西一樣,身體都在哆嗦着。
屍爆而已,焚化爐都沒傷着,楊叔怎麼會害怕成這個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兒?」楊叔的聲音都變得格外陰沉。
我就把昨天下午,小劉不想開鋼錠,直接把一個屍體丟入焚化爐裏面,最大火燒爆掉的事情說了一下。
「還有,在我要開鋼錠的時候,小劉還把一個屍體給抬起來,嚇了我一跳。」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一聽到這些,楊叔氣的直跺腳,煙頭都燒到手指頭上了。
一邊生氣楊叔還一邊罵道,你們這些小年輕就是把我們的話當作耳旁風,老一輩的經驗看起來有些過時,可是那是能活命的,現在可倒好,人都沒了。
我就問楊叔咋回事兒,楊叔看了我一眼稍微解釋了一下。
人死為大,人死之後尤其是那些橫死的人,本來就是怨氣極重!燒屍體的時候,再發生屍爆豈不是火上澆油?
為什麼害怕屍爆,就是這個原因,不然的話那焚化爐都是鐵的,那麼結實,怕個啥?
本來如果發生了屍爆,什麼都別干,趕緊去買幾支香,買點紙錢燒了,或許能平息怨氣,不然就等着被找上門吧。
還有,哪兒有拿死屍開玩笑的,你拿死屍開玩笑,他就拿你開玩笑。
頓了一下,楊叔冷笑着,小劉這樣遲早會出事兒,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這麼快小命就沒了。
看楊叔的樣子,對於小劉的死一點兒傷感都沒有,反倒是有些幸災樂禍。
這個樣子讓我有些心寒,好歹也是一起工作這麼多天的同事,不傷心就罷了還在笑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如果是之前的話,楊叔的話我就當是瞎扯蛋,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尤其是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心裏面頓時就信了七八分。
可能真的是小劉對死者太不敬了,所以這才遭到了報復吧。
沒過多長時間警察就來了。
這些警察對這裏也算是熟門熟路了,半年來這是第五次出現在這兒。
來的一個我還認識,不是之前盤問過我的那個女警察又是誰?
一個個被帶走做了一個筆錄,問到我的時候,我就老老實實說昨晚上一晚上都在睡覺什麼都沒聽到。
那個女警察看起來對我說的話明顯不大相信,懷疑跟我有關。
畢竟第一次火葬場出事兒的時候我就在現場,這一次我又是現場唯一的人,要說是巧合的話,未免也太那個一點。
但是他們沒有證據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最重要的是,這一次的情況實在是太古怪了,小劉的死,直接把人給對着折起來,這種事情,恐怕就算是拳擊手也做不到吧?
因為這一次小劉不在了,所有的雜活兒都落到我一個人頭上,這一天下來真是忙了一個半死。
蘇荔姑且又寫了一份招聘發了出去,估計是沒人敢過來了。
楊叔和林叔也不早退了,接連出事兒這兩個老傢伙都有些受不了。
一直忙活到天色快黑了,今天的事情總算是結束了。
我也顧不得髒,累的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不願意爬起來。
「小王啊,咱這地方有些古怪,你也是知道的,小劉也沒了,如果你不想在這兒乾的話,我們也不怪你,隨便到其他地方找個工作,哪怕工資低點,也比這邊好。」在我休息的時候,楊叔湊過來,甚至還給我遞了一支煙。
說真的,要不是我老爹留的話,老子才不想在這兒干,太特麼的危險了。
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跟楊叔說的,我只說沒事,啥事兒我都是按照楊叔的交代去做的,絕不犯戒,就算是要出事兒也出不到我頭上。
楊叔尷尬的笑了一下,那是,別看這些規矩有些老舊,但那都是老人傳下來的,自然有他的用處。
看我沒有想辭職不乾的意思,楊叔也不再多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就站了起來,帶着一些包裹就走了,留下我在這裏打掃。
說來也奇怪,平時燒屍體的時候,從焚化爐裏面撲面過來的熱浪幾乎快要讓人受不住,可是今天我愣是一滴汗都沒流,身子雖然疲憊不堪,卻一點兒不覺得熱。
那些熱氣撲到我身上,就好像立馬被什麼東西給吞了一樣,就沒了。
將煉屍房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天色都有些轉黑,肚子裏面咕咕叫。
得出去吃點兒東西,還有得再買塊香皂。
之前那塊兒被小劉用過了,小劉又死了,一想到這裏,那塊香皂我是說啥都不願意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