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時節,正好是紅葉最美的季節。
這些天,我每天睡着的時候,都會夢到紅葉。
在夢裏,我沿着山路慢慢地走,滿山都是紅葉,像燃燒的火一樣,只是沒有煙霧和溫度而已。
以前也會在這個季節登山賞紅葉,可惜以紅葉著名的地方,這個時節總是人很多,密密麻麻地,比紅葉都多。人群像風暴一樣卷過去,留下一地垃圾與令人事後仍會耳鳴的噪聲。
所以說實話,我從來沒能靜下心來欣賞過紅葉,一次都沒有。
不過現在,在夢中,一直連綿至遠方的山巒之間,只有我一個人存在。在這裏,沒有人打擾,漫山的紅葉就仿佛全都是屬於我的。
我走近了,仔細地看那些一直低垂到我眼前的葉片,可以看到它們有圓形的紅樹葉,有五角形的楓樹葉,雖然屬於不同的樹種,可顏色卻是一樣的艷麗。向遠處看去,繁繁密密延伸開去的全是紅色,飄零的葉子甚至染紅了蜿蜒的溪水。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秋季的紅葉居然給人一種壯烈的感覺。
醒來的時候,我有時發現自己的手上或是身上有血。
血並不多,不仔細觀察甚至都不會發現。我的身上常常會出現新的沐浴露的味道,有時還能感覺頭髮潮漉漉的,就好像是睡夢中還洗了澡一樣。
所以我懷疑,我總是在做着各種安靜的「美夢」的時候,身體同時在「夢遊」着。偶爾發現的血跡,就是「夢遊」過程中沒來得及處理完畢的部分。
沒有別的可能,那一定是「他」乾的。
在我無意識的時候,他究竟利用我的身體做了什麼,他從來都沒有對我提及。所以也許這些時間的「平靜」,只是我自己感覺中的平靜而已。
但是我既然已經決意將自己的身體交付給他,就意味着我給予他完全的信任和託付,絕不會質疑他的決定。
不過,還是會有一些擔心。
就算是不問,我也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我是在日復一日地變得強大,而他的存在感,也一天一天地變強起來。
我甚至感覺到與他在某種程度上的「融合」。直覺告訴我,我之所以總是在夢境中看到一些與平時的理解不一樣的場景,恐怕就是已經開始用他的視角看待世界的緣故。
白龍回來以後,我不需要再去獵殺妖魔,獲取精魂。他對我說過,我不用再做這些,也不用再背負着難以忍受的規則懲戒。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他不需要精魂的滋養。
所以我判斷,他是在我無意識的時刻,自行操縱我的軀體,去做一些不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去了。
這大概就是我身上那些不明血跡的由來,也正是我感覺有些擔心的地方。
一位神靈,現在卻不得不依靠殺戮獲取賴以生存的力量,這看上去可不像是什麼好事情。
在我的認識里,依靠殺戮活着,可不是一位神靈應該做的事,那應該是邪魔歪道的行徑才對。
現在的白龍,似乎也與我從前想像中的那位白衣的戰神漸漸變得不同,但是,他的形象,卻似乎在我的心裏顯得越來越真實。
真正的紅葉只能夢裏賞畢竟是一種遺憾,還是必須登高去欣賞才對。登高本來就是九九重陽時節的重要活動,所以麗卿決定在重陽節這天也放假,我們大家一起去爬山。
山依舊是選在我認識之外的地點,這裏空寂無人,景色如畫。往往是只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才能保留自然的原始生態,這樣一想,就不免心有戚戚。
重陽登高,最早的記載是在南朝的志怪小說里,那裏面講的是桓景九月九登高避禍的故事。
「汝南桓景,隨費長房遊學累年。長房謂之曰:九月九日汝家中當有災,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飲菊花酒,此禍可除。」
後來,桓景依照告誡,於農曆九月九這天登高,果然得以平安遂順。從此以後,九九登高就成為一種習俗,被人們繼承下來,有祈禱災難退散,全家安康的意思。
現在,我們就像書籍中記載的那樣,腰間掛着香囊,身上佩戴着茱萸,古裝輕便打扮,沿着山間的小路,緩緩地往上行走。
香囊是麗卿分給我們的,做工非常精緻,散發着淡淡的藥香,聞起來讓人神清氣爽。可是我心裏清楚,不用指望那香囊是麗卿親手製作的,她笨手笨腳,就算活了再多年也不會改變。
這裏的山路都是天然形成的,是鬼斧神工,沒有半點人工的痕跡。這也就意味着,路非常難走,想要到達峰頂,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挑戰。
如果是正常人類的話,那肯定是無法順利上去的。道路的有些部分是斷裂的懸崖峭壁,如果不是猿猴和飛鳥,恐怕很難飛躍得過去,但這些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根本就不在話下的東西。
立夏在前面探路,距離稍遠一些,其他人都在我們前後不遠的地方。我們在必要的時候會像俠客一般輕巧地縱躍,躍過懸崖的間隙,古典裝束的長襟在風裏飄揚着,讓人心情激盪。
其實,就算是妖,我覺得他們也都是很有意思的妖。
因為我最初踏進無聊齋的時候,還是一個唯唯諾諾,弱小無比的普通人類。可是現在,我竟然與他們一樣,在這險絕的山巔「飛岩走壁」了。
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裏,我的身上出現這樣的變化,他們居然既沒有驚訝,也不曾詢問過這其中的原因。
這一點,使用我們人類邏輯性的思維去考慮,是很難解釋通的。
或許,是他們早已看出了我體內有着特異的血緣,所以知道我遲早會變成一個類似「捉妖師」的特異存在。這些日子,我的變化確實很大,但這變化的大,不僅僅來自於天生的血緣,而且來自於戰神、魔御神這些極其高端存在的插手。
但就算是這樣,麗卿他們也仍然把我像從前一樣地放在無聊齋里,對於我的動向不管不問。
他們就像是一群冷靜的旁觀者,用一個我所不知道的角度,觀察着我的身上隨着日升月落,季節變遷而發生的每一絲變化。
不過,麗卿投在我身上的眼神中,確有微妙的變化。
這不是我看出來的,而是感覺出來的。
山上除了紅葉,還有山茱萸。
茱萸葉片碧綠,枝條上生滿了小小的紅色漿果,色澤鮮艷,顆粒飽滿,像一顆顆水潤的小紅豆。
靠近的時候,山茱萸天然的香氣就會淡淡地傳過來,讓人心曠神怡。
我伸手採下一些帶着紅果的枝條,邊往山上攀援,邊把它們結成一個小小的花環。
編花環這種事情,都是小時候幹過、學會的,那時候是用柳條來編,編得密密層層的,戴在頭上,打「野外伏擊戰」用。
同樣的手法編制,山茱萸編出來更加好看。
我閃到麗卿的背後,忽然伸手,把她的髮簪拔下來。她挽起的烏雲般的髮髻跟着倏地散落在風裏,像忽地騰起曼妙的飛瀑。
麗卿轉過身來,驚訝地望着我,我呵呵笑着,把茱萸花環戴在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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