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上電視了?我做好事都不留名字,只記在日記本上,本想做個活雷鋒,都沒有這個機會,真是失敗。」鄭翼晨長嘆一聲。
曉桐湊近他,陰沉着臉用只有鄭翼晨能聽到的音調說道:「剛才那一下,是作為你沒有向我交待這件事的懲罰。」
「沒必要告訴你吧?」
「你都受傷了,難道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曉桐又是重重一拍。
這一回鄭翼晨終於沒忍住,慘叫了一聲:「大小姐饒命。」快跑兩步,躲到鄺雅芝身後,尋求庇護。
曉桐舉着拳頭追上去,鄺雅芝笑着攔住了她:「他已經受到懲罰了,你就看我面子,放過他這一次。」
曉桐點頭說道:「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了。」
鄭翼晨聽她終於答應不再虐打自己,這才從鄺雅芝背後走了出來,嬉皮笑臉的道:「我就知道雅芝姐面子大,只有你才能鎮得住這隻霸王龍。」說完還不忘對着曉桐擺出一個張牙舞爪的鬼臉。
鄺雅芝抿嘴笑道:「翼晨,也不怪曉桐那麼生氣,這就是你不對了,昨天出了那麼大事,受傷了也不見你說一聲,分明不把我們當朋友。」
「就是啊,這件事我們居然等到看電視才知道,太過分了。」身材高挑,足足有一米七二的東北女孩沈燕嘟着嘴埋怨道。
「傷的怎麼樣?沒事吧?」長相甜美,雖然已經二十六歲看起來還嬌嫩的像個高中生的黃秋玲用一種關懷的語氣說道。
「要不要叫我們曉桐給你來個一級護理啊?」帶着一副美瞳,顯得眼睛深邃有神的駱桃眨巴着眼睛調侃道。
「受了傷昨天就不應該來上班才對,還去上手術,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向內向低調的陳玉霞也送上自己的關心。
護士們七嘴八舌,話語聲此起彼伏,異常混亂,鄭翼晨很難聽得清每個人具體說的是什麼,可是從她們的語氣和表情可以知道她們是真心關心自己,心裏不禁有些感動,也有些歉意:「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我沒事,沒有第一時間向大家坦白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對不起。」
他道完歉後,笑着說道:「大家如果想關注我鄭某人二十四小時的動態,可以關注我的微博,我們互粉。」
一直和他不對付的鄧蘇英則是瓮聲瓮氣的說道:「鄭翼晨,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
「你也會對我的事感到好奇?我還以為我不是你那條菜呢。說出來讓我給你解答疑惑。」鄭翼晨大為意外。
鄧蘇英問道:「老實交代,小偷拿刀扎你時有沒有嚇尿?」
鄭翼晨冷笑一聲:「我記得你的偶像是羅志祥吧?」
鄧蘇英一時無法理清他跳躍性的思維,楞了一下,回答道:「是啊。」
鄭翼晨說道:「你以為我跟他一樣是腎虛公子啊?老子膀胱括約肌一直有在鍛煉,要打開還是閉合都能用意念控制,沒那麼容易尿出來。」
「不准你說他腎虛,他的腎一直都有好好鍛煉!而且他演的不是腎虛公子,是空虛!空虛!」鄧蘇英立刻為心中的男神辯解道。
鄭翼晨卻沒空欣賞她聲嘶力竭的表演,他對自己上了《今日視線》的新聞更加感興趣一點。
近幾年的電視媒體開始關注民生,報道一些發生在周圍的老百姓的新聞,輿論的監督使得一些社會的透明度與公正度有了很大的變化,不能不說是一種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變化。
實事頭條不再在政治新聞或娛樂新聞霸佔,平民也有了自己的平台。
《今日視線》就是這樣的一檔紀實類民生節目,在G市開播以來,口碑甚好,收視率一直是同時段節目中的前三名。
由於每天都至少有一個小時的播出時間,他們有時候會面臨一個尷尬的局面,就是沒什麼上得了台面的新聞。
這個時候也不能停播啊,沒有新聞,就得製造新聞出來。
所以有些時候他們硬着頭皮也得胡亂弄出一些新聞報道出來,就像是一部狗血的連續劇,能看得人昏昏欲睡。
有一陣子確實是國泰民安,普天同慶,小偷沒去盜竊,房地產商沒去拆遷,無良的老闆居然還記得發給員工工資,可愁懷了一般新聞媒體同仁。
那段時間,就連一塊月餅放置了幾年都沒有發霉這種破事都能成為新聞頭條。
所以他們對於好的新聞如饑似渴,就像蚊子見了血死咬着不放。
像昨天那種男子盜竊不成,持刀傷人,老人見義勇為,數秒制敵,群眾積極配合將罪犯送至派出所這種又有血腥暴力,又宣傳了社會正能量的新聞,他們怎麼可能錯過?
鄭翼晨甚至能腦補昨夜新聞中公車的監控視頻被反覆播放的畫面,想不到自己的熒屏首秀居然來的這麼突然。
如果昨天沒什麼大新聞的話,頭條毫無疑問就是我的啦!
他心裏暗暗得意,卻故作淡定詢問曉桐:「嗯,昨天的《今日視線》,關於我的新聞,是不是放在第一條播放?」
「不是……」
「什麼?」鄭翼晨的心從高峰跌落到谷底。
「……那是不可能的!」曉桐頓了一頓,接着說道。
「魂淡!你說話就不能別大喘氣嗎?」鄭翼晨心情瞬間反彈,豪情萬丈,埋怨之後,狂笑起來。
「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太刺激了,跟蹦極似的。」
「汪峰,想不到我比你先上了一次頭條。」他得意之際,肚子不忘湊熱鬧,飢腸轆轆,咕咕亂叫,仿佛一場歡快的交響樂,頗有喧賓奪主的氣魄,連鄭翼晨說話的聲音都掩蓋了。
眾護士聽到他餓肚子的叫聲,笑的前俯後仰,曉桐摸着肚子大叫:「笑死我了,肚子……肚子好痛,我說你能先填飽肚子再得瑟嗎?」
「原來餓肚子也能餓出交響樂,我算見識到了。」
「這不算什麼,我有個侄子,可以用打嗝聲演奏龔琳娜的《神曲》呢。」
「那麼厲害?改明兒你要錄下來給我開開眼……」
護士們議論紛紛,熱鬧非凡,話題卻從新聞頭條不知不覺轉移到鄭翼晨的餓肚聲去了。
「喂!你們有沒有寫過作文的?跑題了知道嗎?現在應該恭賀我上了新聞頭條才是正題吧?剛才的聲音你們不能裝作沒聽到嗎?」鄭翼晨氣急敗壞,想將話題拉回正軌。
他話音剛落,不爭氣的肚子又響了起來:「咕咕咕……」如同夏夜荷塘,萬蛙齊鳴,實在讓人無法昧着良心假裝聽不到。
護士們再次哄堂大笑,鄭翼晨揉着肚子接受她們的嘲笑,閉緊嘴巴,他已經無力吐槽了。
最後還是穩重持成的鄺雅芝給他打圓場:「你都餓成這樣了,還是先吃些東西再接受我們的恭賀。」
鄭翼晨豎起耳朵問道:「有沒有薯片,餅乾什麼的?」
曉桐不屑的說道:「瞧你這點出息,就只想着靠這些垃圾食品補充能量。」
「方便麵也行,最好是老壇酸菜味。」
「那也是垃圾食品!」
眼看這對冤家又開始拌嘴,鄺雅芝沒好氣的笑了一聲,開口說道:「沈燕,你去值班房把給翼晨準備好的湯圓端來給他吃。」
沈燕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從值班房走了出來,手中捧着一個香氣繚繞的飯盒。
鄭翼晨雙眼放光,顧不得和曉桐拌嘴,一個箭步衝上去奪過沈燕手中飯盒,打開來深吸口氣,露出幸福的表情,搬張凳子坐下來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曉桐皺眉說道:「你餓死鬼投胎嗎?就不能慢點吃?小心燙到。」
「不用你管。」鄭翼晨白了她一眼。
這下鄧蘇英不樂意了,陰陽怪氣的說道:「如果沒有曉桐管你的話,你以為你能吃到這麼好吃熱乎的湯圓,這是她專門留給你的,就連飯盒也是她的。」
「就是,就是,曉桐自己才吃了幾顆湯圓,把一大部分都留給你了。」
「你居然還這樣跟她說話,實在太過分了。」
「你就是一白眼狼!」
姐妹情深,護士們紛紛為曉桐抱不平,七嘴八舌指責鄭翼晨的惡劣態度。
眾怒難犯,鄭翼晨也自知理虧,望着曉桐說了一句:「謝謝,湯圓很好吃。欠了你一筆人情債,不知道能不能用肉體償還?」
曉桐臉色微紅,嗔罵道:「去你的,吃虧的還不是本小姐?」
吃飽喝足後,鄭翼晨心滿意足的打了個盪氣迴腸的飽嗝:「實在太好吃了,今天怎麼會有湯圓吃?」
「難道你忘了今天是冬至嗎?冬至吃湯圓是慣例。」曉桐收拾好飯盒,拿到水龍頭下清洗。
「對哦,差點忘了。」鄭翼晨啞然失笑,他這兩天心掛柯良的病情,心裏只想到冬至日貼天灸,卻忘了冬至日吃湯圓才是重頭戲。
他看着曉桐清洗飯盒的背影,心裏一動:「曉桐。」
「幹嗎?」
「再過兩天就是平安夜了,你有沒有節目啊?」
曉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清洗,用一種淡定的語氣說道:「沒有。」
「那麼巧,我也是沒節目,不如我們一起去逛街吃飯看電影。」
「你這算是在約我嗎?」曉桐洗好飯盒,擦乾淨雙手,站到他面前問道。
「對啊,我要回報你的湯圓。師太,你就從了老衲吧。」鄭翼晨涎着臉說道。
「好……吧。」曉桐思索幾秒,這才答應,語氣輕顫,心如小鹿亂撞。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鄭翼晨第一次主動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