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劉宮熙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不復上次見面時的響亮,一問之下,才知原來他們部門為了消滅一個跨國的犯罪團伙,這幾天一直處於高強度的戒備狀態,身為副隊長的劉宮熙更是三天三夜沒有合眼。ШШШ.Ыe
好在這份艱辛終於有了回報,就在半個小時前,這個犯罪團伙終於被籌備已久的刑偵大隊連根拔起,劉宮熙也能卸下重擔,回家休息,沒想到剛一合上雙眼,就被鄭翼晨一個電話吵醒,能夠用這種語氣說話,而不是暴怒的嘶吼,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鄭翼晨歉然說道:「抱歉,打擾你休息,我現在在我師父這裏,本來想着叫你過來交流一下,看來只能推到下一次了。」
劉宮熙正想跟他說自己實在累壞了,剛剛拒絕了老婆提出**上的交流,更不會對一個男性提出的交流感興趣,猛地想起一事,語調一變:「你……你……說的師父,該不會是……雷……雷……雷……」
他激動過頭,舌頭打結,竟是說不全雷動的名字。
鄭翼晨回答道:「沒錯,我的師父,和你那個衛教官的師父是同一個,他叫雷動!」
「給我個地址,我立刻過去!」
「不着急,你都幾天沒睡覺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休息,沒必要……」
「我一點睡意都沒有了!你快給我地址!」
鄭翼晨報出地址後,劉宮熙立刻起床,手忙腳亂穿上衣服,急急忙忙奪門而出,留下一個守着偌大空床的老婆望着他遠去的身影,一臉怨念。
當劉宮熙如同一陣風一般闖入練功房時,鄭翼晨與雷動嘴角各自叼着一根香煙,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聽到門鎖響動的聲音,止住了交流,齊齊望向門口方向。
劉宮熙出現了,他一貫是個一絲不苟的人,現在卻衣衫不整,連扣子都系錯了幾顆,整個人大汗淋漓,仿佛剛剛被人捉姦在床,惶然逃跑出來一般。
他牙齒緊緊咬着下唇,目不轉睛盯着雷動,眼中閃着熾熱的光芒。
鄭翼晨頓時訝異,心想自己跟雷動相處那麼久,也沒見老人家有什麼人格魅力,怎麼在他眼中看來淡定酷氣到了極點的人物,一見到他就大失常態?
前有管家蔡遠山,後有刑警劉宮熙。
看劉宮熙這副模樣,就跟現今小學生見到偶像tfboys沒什麼兩樣,合着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昂藏漢子,竟也有一個追星的少男心。
雷動眉頭一挑,指着陷入魔障一般的劉宮熙說道:「這就是你說的再合適不過的陪練人選?跟白痴似的!」
鄭翼晨道:「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只怪你老人家氣場太強,把好好一個人都震壞了,你給點時間,等他緩過來。」
他急忙走上去讓劉宮熙把自己的儀容儀表整理的煥然一新,笑着說道:「劉隊長,你都三天時間沒合眼了,不累嗎?」
「不累,不累,我精神好着呢。」
劉宮熙口中應話,雙眼須臾不敢離開雷動的身影,眼中神光湛湛,幾可直衝鬥牛,恨不能現場出現一隻老虎,供他三拳兩腳打死,以佐證自己的言辭。
鄭翼晨見他一副打了雞血似的神態,再望了望雷動,這才知道偶像的力量是無窮的,就這樣一個十多分鐘前還疲憊不堪的漢子,轉眼間就跟打了腎上腺素似的。
「那就好,嗯,過去跟你的師公打聲招呼,別在這裏傻楞着。」
劉宮熙站在雷動面前,半張着嘴巴,哆嗦着說不出話來,這是舉起手,對着這個心中標杆般的傳奇人物行了一個有生以來最為標準的軍禮!
他不敢稱呼雷動為師公,心裏固然為自己與雷動沾親帶故喜不自禁,又覺得這樣的人物,與自己有一丁點的關係,都是一種對雷動的褻瀆。
雷動冷眼望着他足足一分鐘,劉宮熙如同雕塑,一動不動,敬禮的手臂始終沒有放下。
雷動露出一絲笑容,朝劉宮熙伸出了右手。
軍神……軍神他老人家要跟我握手?
劉宮熙心情激盪,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忙不迭伸手和他相握。
下一刻,豆粒大的淚珠從他的眼中一顆接着一顆滾落。
鄭翼晨頓時眉頭大皺,劉宮熙見到雷動,激動興奮可以理解,可是流淚流成這幅德行,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卻不知此時的劉宮熙卻是有苦自知,心中反覆吟念的,並不是對雷動的敬仰之情,有且只有一個字:痛!
真痛!
真******痛!
雷動的手掌就如同一塊紅的發燙的烙鐵,不斷緊箍,緊貼着他的手臂,穿透皮肉,直入骨髓,這種劇痛是他從軍多年以來不曾經受過的,恍惚間似乎都能聞到皮肉燒焦的臭味。
有一個瞬間,他真想歇斯底里大叫一聲掙脫雷動的手臂,可他忍住了,畢竟這是來自偶像的考驗。
雷動與鄭翼晨初次見面,就是用一手漂亮至極的鷹爪功擒住公車小偷,算是他的拿手功夫之一,他有心試探劉宮熙,使出的力道自然與擒拿小偷時不可同日而語,就算是金剛鑽也能變成繞指柔,如果沒有武術的良好根基與異於常人的意志,血肉之軀很難支撐的住。
過了數秒,雷動嘴角拉起一絲上翹的弧線,主動鬆開了手,做出點評:「骨頭挺硬的,你通過考驗了,我認你這個徒孫。」
劉宮熙大汗淋漓,像生了一場重病,聽到雷動的話,頓時眉開眼笑,發自肺腑說了一句:「原十三軍,衛教官門下劉宮熙,向師公請安。」
鄭翼晨見他手掌通紅,五根手指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糾結繞在一起,這才知道劉宮熙剛才遭受怎樣的酷刑,不由得對他豎起大拇指,贊道:「你可真硬氣,雷大叔的鷹爪功能捏碎三顆鐵核桃,這都能忍得住。」
雷動冷哼道:「在軍中待過的人,要是怕苦怕痛,成什麼樣?怎麼保護老百姓?他剛才如果開口求饒,我直接廢了他的手,絕無二話。」
劉宮熙道:「師公教訓的是。」
鄭翼晨吐吐舌頭:「還好我沒當過兵,還是受保護的百姓。」
他拉過劉宮熙的手,用正骨手法將脫臼的手指一根根駁正,只聽得噼啪的骨響聲此起彼伏,劉宮熙臉色不免又難看了幾分,好處是雙眼更加炯炯有神,看樣子就算雷動加持的偶像效應失去效果,他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精神不振。
劉宮熙連跟鄭翼晨道謝的基本禮貌都省下,恭恭敬敬到了雷動跟前,敘說了一番敬仰之情,提及了老人年輕時做的幾件驚天動地,足以改變華夏近代歷史進程的大事。
一個人不管年輕時多了不得,立下多少豐功偉業,終究還是敵不過時間,避免不了年老體衰,因此老人總會追憶一下似水年華,感慨時不我與。
這是人之常情,雷動自然不能免俗。
不過他隱居之後,平日一直和董愛玲朝夕相處,也不好在她面前吹噓,免得被她反過來奚落嘲諷,徒弟衛道唐想的是將來超越師父,偶爾拜訪時,更不可能會提起過往。
後來認識的鄭翼晨與李軒,倒是不介意拍一下他馬屁,奈何對老人昔日的功績了解的不多,無從拍起,更擔心拍錯地方,一不小心馬屁沒拍到,拍成了馬腿,那可是要挨踢的。
種種因素,導致了雷動許久沒聽人說到這些,這時聽劉宮熙娓娓道來,心情那叫一個快意,仿佛多日困擾的便秘一下子通暢無阻,不時發出爽朗的大笑,對劉宮熙的好感大大提升,暗暗後悔剛才下手未免太重了一些。
他拍拍劉宮熙肩膀,讚許道:「你小子不錯,以後一定要常來做客,多和我聊聊天。」
劉宮熙呵呵傻笑,心裏盤算着這件衣服被雷動碰過,也算是聖衣戰袍,回去要記得脫下來,當成傳家寶流傳下去才行。
雷動聽的爽,劉宮熙說的歡,兩人其樂融融,鄭翼晨被晾到一邊,可不樂意了,出聲抗議道:「喂喂喂,劉隊長,你知不知道我叫你過來所為何事?」
「你不是叫我過來交流嗎?我現在不就在跟師公交流中嗎?沒錯啊。」
「我說的是拳腳上的交流,不是嘴皮上的交流,我可不是叫你來舉行粉絲見面會的,適可而止,注意點影響。」
劉宮熙一怔:「拳腳上的交流,你是指……」
「在不久的將來,我要遵守約定,和你的教官,也就是我的師兄打一場,現在需要你幫個忙,陪我練習,用他的那套拳法。」
雷動補充道:「簡單的說,就是要你做他的人肉沙包。」
劉宮熙喜道:「等你說這句話很久了,這哪裏能叫幫你的忙,明明是我佔了天大的便宜,既能學會衛教官最得意的拳法,又能與師公見面,做人肉沙包,挨幾下打又算得了什麼?」
鄭翼晨笑道:「從我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武痴,絕不會拒絕一個能讓你的功夫進一個台階的邀請,你要好好回報我才對。」
劉宮熙握緊拳頭:「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於是乎,鄭翼晨為了與衛道唐一戰而進行的武術特訓,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