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啟斌漲紅了臉,他難得有一點可以吹噓的資本,自然不允許被輕易抹殺,大口一張,直接把六個隊員叫到面前,跟軍隊集合似的,就差沒叫稍息和立正。【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他虎目泛威,叫六個人主動交待,是不是他這個做隊長的一直在循循善誘,不辭勞苦開小灶,才有今天的成就和默契。
「這……」蔡佳等人,神情變得十分古怪。
要知道姚啟斌這人,是最典型的言語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最擅長的就是扯開嗓子,大叫口號,說着兄弟們沖啊,然後自己不知不覺間就從隊頭溜到隊尾,成了墊底的角色。
這種習性,在日常的籃球訓練中顯露無遺,他會義正言辭要求所有人運球過場,來回跑個二十圈,自己則跑了三五圈後,就躲到樹蔭下看着一批隊員揮汗成雨,口中不住吶喊:跑快點,沒吃飯是吧?一個娘們都能追上你們。
說着說着間中會停頓一下,那是喊得累了,要喝口水潤潤喉嚨,才能接着臭罵。
在姚啟斌的地獄式訓練下,隊員們都是龍精虎猛,體健力強,而他自己則被一班小的遠遠拋在了後頭。
因此,這些在他手下經受**與耳膜的雙重折磨的隊員,一直對他的訓練方式頗有微詞,身為一個隊長,不能以身作則,是一個最大的敗筆。
姚啟斌見六人遲疑着沒有立刻回答,又聽到鄭翼晨和李軒捂着嘴巴,竊竊私笑,面色一變,心知還是要拿出隊長的威嚴,才能挽回一絲顏面,他重重咳了一聲。
這聲重咳,如同一記迎面痛擊的重錘,打得六人身子矮了半截,『言語上的巨人』這個稱呼畢竟不是浪得虛名,要是今天不順着姚啟斌的意願,指不定明天還有什麼慘無人道的訓練在等待他們。
六個人爭先恐後發表意見,說明自己對姚啟斌平日的勤勉督促感懷於心,在隊長的鍛煉下,之前上個六樓都費勁,現在一口氣能上十層樓,還不帶喘氣,同時自動隱瞞了他們其實是乘坐電梯上十樓的事實。
這個例子不是為了證明他們腳力過人,只是為了證明他們氣息綿長。
姚啟斌輕輕捻着嘴角稀疏的鬚根,一臉自得之色,豪興大發:「既然你們那麼喜歡我的督促和鍛煉,那我以後就給你們六個來個單獨加練,重點栽培。【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這話一出,立刻引來哀鴻遍野,六人小隊欲哭無淚,看得鄭翼晨和李軒捧腹大笑,稱讚這六人都有做表情帝的潛質。
一行人到了飯堂,已經是五點鐘的就餐時間,飯堂里人群熙攘,由於是周末,大多都穿着便裝在飯堂走動,西裝革履的鄭翼晨和李軒,就顯得格外扎眼,幾乎每一個人都對他們行起了注目禮,不說萬眾矚目,千眾矚目也是有的。
有一個戴着深度近視眼鏡,綁一條馬尾辮的少女花痴發作,光顧着看李軒,沒留意腳下,一個不留神左腳底踩到了右腳鞋面,摔倒在地,困窘不堪,連飯也不吃了,紅着臉偷瞄了李軒一眼,匆匆忙忙離開了飯堂這個是非之地。
李軒旁若無人,對眾人的目光視若無睹,大馬金刀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旁邊一個皮膚黝黑的學生拍拍他的肩膀,皺眉說道:「同學,這個位子有人。」
李軒聞言一愣,先站起來對着空位子行了個禮:「不好意思,坐到你身上了。」
然後在學生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面色鐵青,大聲喝了一句:「現在給爺滾一邊去,這張椅子被爺徵用了!」
他再次入座後,沖眼神驚懼的學生微微一笑:「同學,不知道你這個位子上有沒有人坐?」
那人彈起身子,端起還沒吃完的飯菜,苦着臉說道:「沒……沒人,你請坐。」說完如避虎狼,落荒而逃。
鄭翼晨搖頭暗笑,李軒最恨的就是幫別人霸座位的人,明明沒人的位置,硬說是有人,搞不好還以為大白天見鬼,剛剛那套動作,和氣吞山河的吶喊,是他經過無數實踐,整理出來,對付這種無賴行徑的最好方法,從無敗績。
李軒霸到位子後,招呼鄭翼晨等人坐下,其他六個人分工合作,有去小賣部買飲料的,有去打飯窗口打飯的,有去排隊點雞扒的,忙的不亦樂乎,也心甘情願。
好不容易飯打來了,飲料也送上了,期待已久的雞扒,卻久久沒有上台,等了五分多鐘後,蔡佳才和另外一個同伴拿着金黃色的香煎雞扒,姍姍來遲。
李軒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扒放在自己的米飯上頭,勺起一匙羹的茄汁,淋在雞扒上,問道:「怎麼那麼遲才送到?」
蔡佳苦笑一聲:「別提了,排隊站我前面一哥們,是一個愣頭青,也沒有留意打菜的工作人員,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張口就叫了一句阿姨,氣得那女的把口罩揭掉,大吼一聲:『你叫我阿姨?』那哥們是真實誠,憨憨一笑,虛心問道:『要不,叫大姐?』那哥們長相老成,二十來歲的人,三十歲的樣貌,叫那女的一身大姐,也是把她喊老了,眼看又要發飆,那哥們立刻亡羊補牢,叫了一聲大妹子,這一下不但沒補成牢,還捅了一個大窟窿,女的怒斥那哥們耍流氓,調戲她,然後就丟下手頭的工具,跑到廚房去了。害得我們只能跑到另外一條隊伍排隊,這才耽擱到現在。」
鄭翼晨眉頭一揚,打趣道:「蔡佳,我看你跟那哥們倒是相得益彰,天生一對,眼神都不好使,愣把別人的年齡喊高了十多歲,誰能樂意啊?」
蔡佳不敢反駁,訕訕一笑:「師兄,你就別笑話我了,吃飯,吃飯。」
飯堂的雞扒飯,自然和老梁的飯菜沒得比,但勝在一股懷舊氣息,濃厚雋永,借一頓飯,緬懷一下學生的艱苦歲月,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就連挑食的李軒也吃的津津有味,沒有半句怨言。
用餐期間,姚啟斌終於問起兩人一身正裝,重回校園的原因,鄭翼晨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得知鄭翼晨是榮歸母校,衣錦還鄉,準備給應屆畢業生開講座,姚啟斌一臉肅然,知道鄭翼晨這一年來,在外邊一定是混得風生水起,才有資格開這個講座。
吃完飯後,鄭翼晨和李軒和六人小隊道別,在姚啟斌的帶領下,前往他的宿舍去洗澡,驅除一身的汗臭味,免得等一下開講座的時候,熏到了別人。
一打開宿舍門,一股酸腐氣味迎面撲來,這是一間四人宿舍,其他三人都坐在書桌前,兩個聚精會神看着電腦屏幕,玩着一種叫lol的電腦遊戲,還有一個,則光着膀子,津津有味吃着康師傅的老壇酸菜牛肉桶裝面。
這股酸腐氣息,毫無疑問就是酸菜味參雜着汗臭味,經過複雜繁瑣的化學反應,發酵而成的了。
李軒嗅了幾下,又發現了一股特別的味道,皺眉問道:「你們宿舍怎麼還有一股的鹹魚味?」
姚啟斌愣道:「沒有啊,大頭,紅鼻,小趙,你們仨誰藏了鹹魚,快點拿出來充公,獨食難肥啊!」
他是這間宿舍的舍長,慣於發號施令,一言即發,三個舍友立刻停下手頭的事情,扭頭望着他,信誓旦旦發起誓來。
「老大,我敢對着電腦屏幕發誓,我絕對沒有私藏鹹魚,要是說謊的話,就讓我打遊戲一輩子都遇到大坑的隊友。」
「老大,你是知道我的,我紅鼻走的是小清新路線,鹹魚口味太重,送我我也不要,怎麼會私藏呢?這不科學!」
「老大,我要是藏鹹魚,就罰我吃方便麵沒有調味包。」
姚啟斌蹙眉苦思,背負雙手,來回踱步:「一個聞到鹹魚味,另外幾個又發誓說沒有偷藏鹹魚,假如雙方都沒有說謊的話,真相就……只有一個了!」
他雙眼綻放出智慧的光芒,在這一刻,他福爾摩斯,金田一,柯南附體,從一個隱蔽的角落掏出一樣黑黃相間的事物:「你聞到的鹹魚味,毫無疑問是它散發出來的!」
李軒抽了一下鼻子,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這個味,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姚啟斌慢吞吞說道:「這個東西,在它沒變成這副模樣之前,還是潔白無瑕的,還有個專門的名字,叫做襪子,現在則成了一條……臭襪子!」
李軒退避三舍:「你妹的,你是在製造生化武器嗎?你絕對是薩達姆派來中國禍害我華夏學子的間諜,一條白色的襪子你能穿出這種顏色,這種味道?我真是敗給你了!快點給我丟出去!」
鄭翼晨則是在旁大發感慨:「青春的氣息,真是濃郁,鹹魚味的襪子,估計真的只有在大學宿舍才能聞到了,李軒你就知足吧。」
李軒白了他一眼,恨聲說道:「啟斌,不用丟出去了,找個好看點的袋子,打包起來送給鄭翼晨,他喜歡這股味道,就讓他帶回去聞個夠。」
姚啟斌笑道:「遵命。」將臭襪子裝到一個白色的袋子,用洗手液洗好手後,翻箱倒櫃找了兩條乾淨的毛巾,遞給鄭翼晨和李軒,讓他們去洗澡。
洗完澡後,兩人又在姚啟斌的宿舍聊了會兒天,看他的舍友玩遊戲,消磨時間,在七點的時候,離開宿舍樓,走向教學區的方向。
還有半個鐘頭,鄭翼晨的講座就要正式拉開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