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掐進了柔嫩的掌心裏,黎深深不敢置信的看着黎淺淺,久久說不出話來。
黎淺淺托着腮幫子,看着黎深深不知所措的樣子,暗暗嘆了口氣。
她知道黎深深為何要跟自己談生意。
別以為進了王府,就能坐享榮華富貴。
平親王府的主子們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平白無故的,憑什麼要她們讓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跟她們分享富貴?憑她是平親王的閨女兒?拜託,平親王不缺子嗣好嗎?
如果平親王子嗣艱難,那麼,黎深深可能會成為寶貝疙瘩,但很可惜的是,平親王子嗣繁茂,多她一個不嫌多,少她一個也不嫌少。
若她生母已亡,才不得不來認親,那平親王妃為了名聲,肯定要對黎深深非常好,可惜她拖着小蔣氏一起上門,小蔣氏妾身猶未明,就已經在平親王妃那兒掛上號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在平親王府立足,黎深深不止要有頭腦,還要有錢,方能籠絡幾個能在關鍵時刻,替她在平親王面前說得上話。
可是黎深深才多大,就算小蔣氏手裏有錢,也不可能交給她,現在就更加不可能了!小蔣氏還想離開平親王府呢!手頭上沒錢怎能行?她年紀比黎深深大,自然比她更加清楚,內宅裏頭,沒錢是寸步難行。
既然無法從親娘那裏弄到錢,平親王為彌補她,而送來的珠寶首飾、衣飾珍玩等物,每一件都很值錢,但都不能賣錢啊!而且那些東西也不是能讓她拿來打賞下人的。
因為手上沒有銀錢,在平親王府中,她一個無權無勢沒寵的姑娘,沒能收攏人心,她已經吃了幾次暗虧。
錢非萬能,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
而她所能想到的銀錢來源,就是黎淺淺。
不是黎二老爺,也不是小蔣氏,是這個小自己數月,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
她知道黎淺淺手裏有錢,而且比黎二老爺還有錢,不然黎二老爺兄弟何以要巴着她?為了討好她,不惜將她和小蔣氏弄出三房,為的不就是想從她手裏得到更多掙錢的路子嗎?
所以她確信,黎淺淺手裏有錢,而且是她能動用的錢。
平親王府雖富可敵國,但不屬於她,那是屬於父親,和父親的嫡子們,她連庶女都不是。
但是,她相信,只要給她機會,讓她在平親王府立足,她終會將整個王府掌握手中。
只是,先決條件是,她得有一筆能自由動用的銀錢。
因此她必須要從黎淺淺那裏取得這筆錢。
黎淺淺幾乎能看到黎深深的腦袋上,因為高速運轉而蒸騰的縷縷白煙。
「如果你想拿我娘的事來同我做生意,那你就不必再廢唇舌,但,你若是同意我的條件,那麼,也許我們還能合作。」黎淺淺淡淡的道。
「我知道姐姐在平親王府中寸步難行,你放心,給你幾百兩,讓你在王府里日子好過些,這點錢,妹妹還是拿得出來的。說到底總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嘛!」
黎深深霍地從石椅上站起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照着她想好的路子來走?還一副高高在上施捨的嘴臉?
啪,她原本的盤算,想要按捺住脾氣好好說的,全因黎淺淺這番話而崩斷,她指着黎淺淺的鼻子怒道:「你這是不孝,為人子女知道親娘的死因有問題,怎麼可以不查問一番呢?枉費長孫氏那麼疼你,她真可憐,她在九泉底下肯定很傷心自己的女兒竟然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是怎麼死的。」
黎深深霹靂啪啦的一陣數落,本以為黎淺淺會因此跟她爭辯幾句,然後就會順着自己的話應下來,沒想到……
「我不用聽你說,就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我何必要拿已經知道答案的事,跟你做生意呢?」
黎深深不敢置信!她這一路都在盤算要如何開口,好從中獲取最大利益,萬萬沒料想過,黎淺淺早就知道真相。「你!知!道?你知道什麼?我跟你說,就算我娘不給你娘的藥下毒,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嗯哼!果然如此,黎淺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黎深深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她說出來了!她竟然說出來了?!
「你!」
「你娘知道你曉得她做了什麼事嗎?」黎淺淺好奇的問。
黎深深正大感懊惱,忽聽到她的問話,直覺得回道,「不知道,她以為她做的很隱密,不曉得我看到了。」
啊!話說完了,黎深深不勝氣惱的瞪着黎淺淺。
看她快要氣哭了,黎淺淺才指着石椅讓她坐,「坐下吧!咱們好好的聊聊。」
「聊什麼?」黎深深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若她是黎淺淺,知道親娘是被小蔣氏害死的,還能和她做生意嗎?
「聊,你能給我什麼好處,我是生意人,你想要從我這兒拿錢,就得給我等值的好處,否則憑什麼要我付你錢?」
黎深深愣了下,完全沒想到黎淺淺會是這樣的反應。「你難道不想替母報仇?」
「想啊!怎麼不想,不過你娘現在是平親王的妾,我動不了她。」黎淺淺兩手一攤,狀似非常無奈。
亭子外春江費力的拉住春壽,春壽很生氣的對春江道,「別攔我,讓我去揍她一頓,幫教主出氣。」
「你別衝動。」春江嘆氣,怎麼也沒想到,教主的娘親竟是被小蔣氏毒害而亡的,「她現在是平親王的女兒,又是說了來咱們府里做客的,她在咱們這裏被打,你不是幫教主出氣,而是在給教主找麻煩,你就不怕她爹找上門替女兒討公道,然後藉機拿下教主?」
「他敢?!」春壽怒喝,但聲音里已然軟化不少。
「他可是皇帝的弟弟,又是咱們理虧,怎麼不敢?」春江嘆氣。。
春壽愕然,「那就這樣放過她們母女?」
「害人的是她娘,不是她,就算揍她,她娘也不痛不癢吧?」春江提醒她。
春壽還是氣鼓鼓的,「可惡啊!她娘若還是在黎家,咱們就能好好的折磨她了!」
偏偏被黎深深拖進平親王府去,別說她們了,就算是教主,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仇人安享富貴。
黎淺淺這廂正好整以暇的和黎深深說條件。
因起得早,又掛記着事情,被黎淺淺拐出真相後,黎深深感到不勝懊惱,又驚又惱的情況下,突然來個峰迴路轉,黎淺淺願同她談生意,黎深深被這一連串的變化和打擊,搞得腦子混沌,對黎淺淺說的條件全都傻傻的應下,黎淺淺說到後來,索性讓春江筆墨侍候,黎深深聽到筆墨侍候,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你要幹什麼?」她防備的看着黎淺淺。
「把我方才說的條件寫下來啊!不然你還記得我們剛剛說了些什麼嗎?」
不記得了!黎深深抿着嘴努力的回想,剛剛她們都說了些什麼啊?
春江很快就把筆墨備好,黎淺淺取過小羊毫,在紙上飛快的寫下方才說的條件,黎深深靠過去瞧,看到黎淺淺那手字,不由嗤笑,就這手狗爬字,也配用這上等的羊毫筆?
等黎淺淺寫完之後,她就不客氣的上前,讓春江另鋪張紙,照黎淺淺適才寫的條件騰抄一份。
「嗯,姐姐的字果然比我好,再抄一份吧!你留一份,我留一份,免得日後事多忘了,少付銀錢給姐姐,姐姐可就虧大了!」
黎深深冷哼,「你知道就好。」連抄兩份,看那些條件,不過就是在瑞瑤教的鋪子在京里開張時,帶人上門買東西,或是在王府里,聽到那些家長里短的八卦事,讓人通知一聲,若是因此做成生意,就會給她多少分成云云。
仔細看了兩遍,黎深深覺得都是自己做得到的,騰抄完後便利索的簽上自己的名,都不必黎淺淺提醒。
黎淺淺滿意的點頭,遞了一份文書給黎深深,另一份交給春江收起來。
「合作愉快!」黎淺淺朝她伸出手,黎深深看她的手一眼,也伸出手隨便握了下,「你可以先付我一些錢嗎?沒錢,我怕是使喚不動那些人幫我做事。」
「當然。」黎淺淺讓春江去取銀錢,不多時春江就端了一個托盤過來,上頭擱了數個粉色荷包,裏頭全是碎銀,還有兩個玄色荷包,裏頭放的是銀票。
「這總共多少錢?」
「這裏頭是共兩百兩,這裏頭的銀票共三百兩。」春江說道,邊抬眼打量黎深深,真是看不出來,生得這般嬌嬌柔柔的小姑娘,竟然為了前途,連親娘都能賣!
春壽在亭外,一直低着頭,要不然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脾氣。
「多謝妹妹了!不知日後,要如何與妹妹連絡?」
黎淺淺看着她笑了,「相信這點小事難不倒姐姐的,妹妹就靜待姐姐的好消息啦!」
黎深深暗惱,將所有的荷包塞進自己的袖袋裏,然後起身告辭。
送走黎深深之後,春壽才氣鼓鼓的問,「教主,您就這樣放過小蔣氏?」
「誰說我要放過她啊?」黎淺淺覺得她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可您不是說,小蔣氏現在是平親王的妾,您動不了她嗎?」
「她現在還不是呢!」黎淺淺輕拍春壽的臉頰。
春壽聽得一頭霧水,春江倒是反應過來了,「您是要讓深深小姐回去就趕緊讓她娘成為平親王的妾?」
只有成了平親王的妾,她才不會動她,若不是,她就要出手報仇了?
黎淺淺笑着點點頭,「等小蔣氏成為平親王的妾之後,你覺得沒有黎老太太護着的她,能在平親王府里活多久?」
敢對她娘下毒手,就讓王府那些女人們好好的款待她。「要我自己動手,肯定沒她們那麼多花樣。」黎淺淺略感遺憾,不能親手為原主的親娘報仇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