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帶着曹昂的甲冑和降書來到許都呆了三日便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曹操派出了一個叫做朱靈的將領跟隨賈詡離開,與此同時,還帶上了上千民夫以及不少粟米前往南陽,顯然是為了支援已經餓得不行的張繡軍士。
這個朱靈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其實他本來是袁紹的部將,當曹操發兵征討陶謙的時候朱靈受命從冀州過青州去援助陶謙,他的部隊就在劉備的後面十多天到達徐州,當時曹操因為兗州叛亂已經回軍了,朱靈啥也沒撈到,只看到了被曹操屠城的幾處死域。後來回到冀州,他跟自己的部將嘆道:「吾閱人無數,未見如曹公者!此乃真明主也,不投之,尚待何時?」說完就要至深去投靠曹操,結果和他一起的將士有不少人因為仰慕朱靈的氣概,也一窩蜂來投靠曹****。
當郭嘉和曹丕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曹丕完全不明白朱靈的腦迴路,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內心也有一顆嗜殺的心,所以看到徐州被屠的城池後反而起了投靠的念頭。他來投靠後曹操固然高興,但是也沒有給他安排特別重要的任務,這一次讓他帶着糧草去收編張繡的降軍已經算是很重要的任務了。
這種雞毛倒灶的事情曹丕是不會關心的,但是朱靈和賈詡的離去提醒了曹丕一件事,那就是已經死去的曹昂有些後事還需要處理。
其一是曹昂的屍骨是留在南陽還是運回來?埋了兩年多,屍骨應該只剩下骨頭了,撿回來難免有骨肉不全的意思。
其二是已經死去兩年的長子曹昂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曹軍所有人的面前,或者說是回憶中,這個時候,作為名義上的次子,實際上的長子,曹丕不能什麼都不做。曹昂的靈位還在祠堂上,上面寫着的是曹氏xx代長子昂子脩靈位。所以曹昂名義上還是長子的,因為立這個祠堂的時候丁夫人還沒有被修掉,所以曹昂還是長子,現在曹丕的老娘卞夫人雖然扶正,但是靈位已經立了上去,要改也不太可能。
這就導致了現在曹家有兩個長子,名義上曹昂還是長子,實際上曹丕卻是長子,此時此刻,賈詡把曹昂的甲冑帶了回來,那就意味着就算他的屍骨不運回來,至少也會建一個衣冠冢。這對於曹丕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把自己扶正的機會!如果能夠成事,那麼自己等於承了張繡和賈詡的情,有了這份情,加上成全了曹操胸懷寬廣的名聲,那張繡和賈詡絕對可以保得性命無憂,甚至可以榮華富貴,至少在曹操和曹丕這兩代是如此。
曹丕坐在軍屯裏一棵落葉的老樹下,嘆了口氣:「這年頭的聰明人是不是每做一件事情背後都有無數個意思?不知道歷史上曹丕有沒有接賈詡和張繡這份情?說接了也是接了,畢竟爭奪魏王太子之位的時候很多人勸曹操長幼有序,說沒接也有可能,不然不能解釋曹植和曹沖給曹丕造成了這麼多麻煩。長幼有序,也許只是說個先來後到的問題,而不是說曹丕是長子…」
站起身,拍了拍肩頭的落葉,曹丕長出一口氣:「不管那個曹丕接沒接,但是老子一定要接!不能錯過任何一個穩定地位的機會,更何況眼前這個天大良機!殺兄之仇在我這裏就是個屁!我跟曹昂並不熟!承了這倆貨的情也沒什麼!」
自言自語一番,解開了綁在樹上的韁繩,一躍上馬,策馬來到神使營操練的地方把正在跟夏侯霸對練的典滿叫了過來:
「聽說此次大豐收,天子又準備賞我了?」
「正是,天子已經下詔書,要賞賜公子黃金十斤。」典滿摸了一把臉上的汗說道。
「那就是十萬錢?可以修建一個衣冠冢嗎?」
「我的公子!10萬錢啊!可以在許都外城買個三進的宅院啦!」典滿誇張第叫道。
曹丕笑了笑,典滿跟隨自己已經兩年多了,和自己也越來越隨意了。隨即說道:「那就好,隨吾回府。」
「好嘞!容小僕牽馬。」典滿說完就去牽馬。
夏侯霸遠遠喊道:「伯英,贏了就要跑不成?」
典滿哈哈大笑:「明日再和霸公子比過。」
曹丕心中一動,夏侯霸也算是三國後期一個善戰之人,典滿拳腳上能贏他,雖然佔了年齡的便宜,但是這個在史書聲明不顯的典韋之子恐怕還是得了乃父積分真傳的。
兩人策馬離開軍屯,攣鞮見狀匆匆忙忙趕着馬車在後面追趕,到了許都城外已經是黃昏時分,掛在城門上的人頭用長杆撐着,表情各異,腐爛程度不通,怎麼看怎麼像陰曹地府,往來的百姓卻好像習慣了這種景象,來去匆匆,好像這些東西根本不存在。
進入許都,曹丕回到曹府,問了把門的人,曹操是否已經回府,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曹丕立即讓典滿牽馬安置,自己匆匆跑向卞氏所居的院落,他想通過自己老娘做這件事,可是到了半途卻停下了腳步,想到第一次見老娘時那種陰謀得逞的表情,立即否決了自己的決定,轉向曹彰所居的院落跑去。
看到曹彰的時候,這個十歲的黃毛小子正把一把繯首刀舞得虎虎生風,看到曹丕叫了一聲兄長。曹丕立即上前,拉着這個比自己還高的二弟就走,接着往七歲曹植院落跑去,一把拉起正在桌案前塗塗寫寫的曹植,然後朝着曹操的院落而去。
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的曹操聽聞自己三個兒子來求見自己,立即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讓人把他們帶過來,看着自己三個兒子問道:「吾兒有何事?」
現在曹丕一手拉着一個老弟,雙手用力一拉,自己先跪了下來,七歲曹植沒神了力氣,一拉就跪了,曹彰被拉了一下,沒拉動,但是曹丕瞪了他一眼,他便立即跪了下來。
曹丕把頭砰第一下砸在地板上,語帶哽咽:「孩兒幾兄弟商議已定,願用自己所有錢財為子脩兄長修建衣冠冢!」
曹植聞言毫不猶豫地學者曹丕把頭砸在地板上,曹彰一呆,立即也把頭砸在地板上…
曹操跪坐在桌案後的身子一晃,就跌坐在地上,長嘆一口氣,罕有的,雙目淚水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