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後。
人群一邊走回教學樓,一邊討論這事。
事件的熱度太高,班主任把她叫回了班級,調走了她的同桌,從此以後,秦然沒有同桌了。
她一個人坐在空蕩蕩課桌上,那一天,她的情緒分明低落,髮帶下半垂的面容,縱然十月燦爛的陽光,也只映出了淡淡的蕭瑟。
但她並沒有因此失落,偷竊事件在她腦中過了一遍,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她不斷對自己說:秦然,不要難過,不要難過,不然你會得壓抑症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要勇敢面對,人生不是只有一帆風順,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只不過是心志被折磨了而已,還沒經歷過筋骨與體膚,這只是細小的事情,要勇敢去經歷,去面對。你要知道,張主任他就是故意要報復你的,而既然你已經嚇住了他,能夠繼續留在學校里,那就證明他奈何不了你,你不能讓他小人得志,你要保持好心態,不跟他一般見識,讓他看看,你秦然不是一點點小事情就可以左右的,振作起來,下一秒就是天晴……
想完這些,她重新抬起頭來,瞳孔里的低落,已經化成了過眼雲煙。
她拿出書包里的鏡子,僵硬而牽強的笑了一笑,「一天很短,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就過一會再笑。」
「小然,你沒事吧?」地理課上,郁舒嬈回過頭來,有些擔憂的看着她。
地理課一直很鬆散,所以同學們可以自由聊天。
「我沒事。」秦然趴在桌上,輕柔地回答。
「會過去的,小然,你不要太傷心了。」
「我真的沒有在傷心。」秦然仰起頭,對她懶懶微笑,「我只是在想,發生了今天的事情,我以後的繪畫生意會不會受到影響,希望大家就算懷疑我的人品,也不要懷疑我的作品啊,至少我從不拖欠他們的功課畫啊。」
郁舒嬈噗呲一笑,心中的擔憂也被秦然的幽默擊散了,她攏了攏長發,拿出一個指甲刀,一邊剪長發末端的開叉,一邊跟她說話,「反正我不會受影響,以後我的功課畫,我還是找你。」
「所以我早就說過了嘛,要是我的客戶都像你這麼大方,那我可就發了。」
郁舒嬈笑得更歡了,「小然,你的心態真好,真豁達,要是我,一定哭慘了。」
「我這人缺點就一個。」秦然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頓道:「太——豁——達——!」
郁舒嬈忍俊不禁,打趣她,「我去啊!你這簡直就是沒臉沒皮好嗎?」
「臉能當飯吃嗎?」
「不能。」
「那臉能當錢使麼?」
郁舒嬈搖頭,「也不能。」
「那不結了,我來這讀書的,又不是來比臉的,名聲沒了就沒了唄,反正三年以後,誰還會記得我啊?而那時候,我也振翅高飛了,飛入了我夢想的大學世界,想想就覺得現在的憋屈算什麼呢?未來才是真正的康莊大道啊,美好着呢。」
郁舒嬈都忍不住要佩服她了,她含着笑,圓溜溜的眼珠瞅她,「小然,我郁舒嬈從小到大,沒這麼欣賞一個女生過,你是第一個,信不信?」
「江婭媛你不欣賞嗎?」
「她是比較漂亮拉,不過相處上多是我在照顧她,所以應該是婭媛比較欣賞我吧。」郁舒嬈說着,用筆點了點前桌的江婭媛,笑容明媚,「是不是?婭媛,你是不是很崇拜我?」
江婭媛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郁舒嬈叫了起來,揉着眼睛,懵懂的「嗯?」了一聲。
「婭媛,你是不是很崇拜我?」
「崇拜你啥?」江婭媛的聲音特別綿軟,有一種在聽小女孩撒嬌的違和感,不過秦然知道,那是她真實的聲音,聽起來很怪,但是聽久了,會情不自禁模仿她那嗲嗲的聲音,因為覺得很好玩。
此時此刻,秦然就在模仿她的聲音,她捏着嗓音,三分相似,「崇拜你啥?」
郁舒嬈哈哈大笑。
江婭媛瞪圓了漂亮的杏眸,「你們在說什麼啊?」
「你們在說什麼啊?」秦然繼續模仿她。
郁舒嬈狂笑。
江婭媛惱羞成怒:「小然你幹嘛模仿我,討厭!」
秦然與郁舒嬈笑作一團。
江婭媛也笑,惺忪的睡眼迷糊綿遠,看了看兩人,轉過身,繼續睡去了,「不說就算了,我繼續睡,昨晚沒睡好,等下放學了跟你們聊,還有,小然你不要太傷心噢,放學了我請你吃麻辣燙吧,調節調節心情。」
「你們住校生不是不能出校門的嗎?」秦然迷惑。
「不好意思,我今天來大姨媽了,要出校門去買女性用品。」江婭媛迷糊地遞出一張出門條,「連假我都請好了呢。」
「真來大姨媽了?」秦然扭頭問郁舒嬈。
「這可能嗎?來大姨媽了我們敢去吃麻辣燙嗎?那不是作死?嘿嘿,這張請假條可是為了你而請的呢,晚上我們一起去大吃一頓吧,雖然麻辣燙不是什麼大餐,但是以我們經濟也只請得起麻辣燙了,怎麼樣?小然,小小心意,賞不賞臉啊?」郁舒嬈說。
秦然心中感動,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雖然很想去,但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抱歉了。」
她放學後得去找韓遇,把這件事跟他說明白,然後鄭重道歉。
「什麼事?」郁舒嬈不解的問。
秦然輕輕搖頭,「沒什麼事情呢,但總之就是要去解決,你們晚上吃得開心點,等明天,我請你們吃午飯吧,到時候可不要不賞臉啊,這是我的心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互看了一眼。
郁舒嬈說:「還是我們請你吧,我們有兩個人,請你是應該的。」
「不用,你們上次已經請我喝飲料了,這次換我請你們吃飯吧,就這麼說定咯,明天中午見。」
放學鈴聲一響。
秦然立刻站了起來,把桌上的教科書和筆袋塞進書包里,衝去a班找韓遇。
她手中握着一張畫好的流川楓,彎曲着卷了起來,綁了一根紅色禮帶,想去跟他解釋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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