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今拉住她的手,眼神似笑非笑,「跟你開玩笑的,這麼容易就炸毛,過來吧,我們繼續看電視,你要看哪個節目,我幫你換台。」
七夕被他拉着重新坐下來,眼睛看着他,睫毛纖長,「誰叫你老是要說那些,多讓人難為情。」
他拿着遙控器選台,微微挑着唇,「情侶之間,本來就需要一些情趣。」
「那你偶爾說就好了,別總說嘛?」
「看不出你臉皮有這麼薄啊。」
「就是這麼薄。」
「好吧,其實我說這些,還不是想轉移話題麼?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跟別的男人有過多糾纏。」
她的臉蛋枕在他懷裏笑,「知道啦。」
「晚上要幾點睡?」
七夕看了下時間,「再過一會吧,洗完澡就睡覺了。」
燈光下,他溫存地笑,「好。」
兩人看了一會古代愛情劇,裏頭的劇情一開始其實挺好,男女是兩個國家的大將,在戰場上相遇,起初彼此都看不上對方,後來因為男主的才智,女主淪陷了,又後來,女主的哥哥使用陰計打贏了男主,女主捨不得男主死去,就在戰場把他救了回去,可是男主眼睛受傷了,不知道是女主救的他,因為女主要回自己國家復命,叫她的丫鬟照顧男主。
後來,男主醒了,以為是女主的丫鬟救得他,男主決定要以身相許報恩。而女主,回到自己國家之後,每天等着再次與男主相遇,最後,兩個國家和好,女主立了大功,皇帝問她要什麼獎賞,女主說自己要嫁給男主,於是皇帝批了,求親的意思一到,男主的國家也同意了,然後女主就嫁到了男主家裏,展開了各種以誤會而虐心的劇情。
韓今和七夕看的那一段故事,就是女主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和男主有點和好苗頭了,然而丫鬟怕自己失寵,給男主端了一杯有媚藥的酒,七夕吸着手裏的奶茶,憤怒地說了一句,「靠,你別喝啊。」
隨着她這句話說完,男主就把那杯媚酒喝了,杯子一丟,與丫鬟發生了一夜情。
然後丫鬟懷孕了。
七夕都忍不住翻白眼了,「媽的,這個男主是豬腦麼?智商完全不在線的。」
韓今淡淡一笑,「有必要那麼生氣麼?」
「沒必要麼?看得人氣死了啊。女主也是夠懦弱的,武功那麼高強,就應該上去就把那個丫鬟砍死啊,誰叫她那麼白眼狼,小姐對她那麼好,她還搞背叛,不是人。」
韓今唇角的笑容更迷人了,「劇情需要而已。」
「真他媽狗血。」
「如果一上來的劇情就是兩人一見鍾情,一路暢通無阻的在一起,那十分鐘就可以結局了,你能看到什麼?它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這裏的它指這副電視劇。
「話是這麼說,但就是看得很不爽啊,男主跟豬腦一樣,我就沒見過這麼蠢的。」
「如果現實有這樣的,估計最後也是被自己蠢死。」
她哈哈一笑,「這話說得在理。」
他沒說話,仍舊看着電視裏的狗血劇情,神情淡然。
「這種劇你看得下去?」
「雖然不是我的菜,但看看也無妨。」
「好吧。」她抿了抿唇,又抬頭,上方是韓今性感的下巴,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忽然問:「其實有個問題想問問你的。」
「什麼?」
「你真的沒有戀愛過麼?」
他搖頭,「你不信?」
「是不太信啊,我感覺你很有經驗一樣,一點也不青澀。」
他沉吟片刻,抬眸,「大概是我比較成熟吧。」
「」
「天生高智商。」
「」七夕眼光戲謔,「真自戀啊。」
他俯過身子,在她耳邊輕輕笑:「這還不是學你的?彼此彼此。」
燙燙的氣息噴在耳邊。
七夕有些受不住,縮了縮腦袋,從他懷裏脫離出來,「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你自己在這裏看,等我洗完了,換你洗。」
他眼中有笑意,「我一起洗吧?」
「no。」她乾脆地拒絕,拿了內衣褲,走進洗手間裏。
一門之隔的浴室里頓時水聲嘩嘩。
韓今將目光收回,落在電視裏的狗血劇里,笑了笑,也不知道看進了多少。
約摸二十分鐘之後,七夕拿着換下來的髒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她的頭沒有洗,太晚了,不想洗,走到陽台上,將手裏的髒衣服仍在洗衣機裏面,又回過頭來,眉眼懶洋洋地跟韓今說話,「喂,我現在要洗衣服了,你有沒有衣服要一起洗啊?」
「我的衣服,都不能幹洗。」
七夕點點頭,按了洗衣機的洗滌鍵,「也是,你是衣服都是高級定製,是不能水洗的。」
「這話聽着怎麼那麼像諷刺我?」
「哈哈,那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不也諷刺我了嗎?還問我是不是當小三的,我靠,你那時候明明認識我的,是不是?」
「我雖然認識你,但是我也沒有說假話不是嗎?我穿定製裝,是因為我是公司的行政總裁,而你,只是一個新入實習員工,穿那麼奢侈的衣服,你讓其他人怎麼想呢?」
「可在國外大家都是這樣的。」
「在國外是國外,國情不一樣,不可以比較。」
七夕把洗衣機的蓋子蓋上,走回來,跳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盤着腿,「所以說我單純了唄,剛剛回國,也沒想那麼多。」
韓今一把攬過了她的肩膀,眼中笑意濃郁,「一個女孩子家家,這麼不注意形象,穿着裙子就敢盤腿,這多不好。」
她吐吐舌頭,「這叫率性。」
「我說這應該叫勾引。」
她瞪眼,掩着唇大笑起來,「哪有噢,我是已經習慣這麼坐了,舒服。你要覺得是勾引,那我進去換成褲子的睡衣吧。」
他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摩挲着,動作溫柔,「不用了,就穿着這個吧,還挺可愛的。」
她還在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所以我決定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挑起眉梢,「什麼?」
「我來大姨媽了。」
他一愣,「這麼不巧?」
她哈哈大笑,眼睛極亮,「對,就是這麼不巧,所以,你今晚想都別想了。」
他也不惱,摸着高挺的鼻樑,淡淡微笑,「把我心思都猜得透透的,夠聰明的啊。」
「那當然啦,男人嘛,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聽過一句話嗎?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雖然我沒戀愛過,但是我經驗豐富,也算一個地道老司機了。」
「哦?」他斜睨着她的眼睛,笑得揶揄,「經驗豐富?是什麼經驗啊?閨房秘術嗎?」
「我去你的,我說的是男人的思想好嗎?好嗎?好嗎?」
「不用問這麼多次。」
「我這是為了強調事件的重要性,你懂什麼?」
他眼睛裏裝着調皮,「是啊,我不懂,還是你最懂,最懂男人在想什麼的,是不是?」
「還能是什麼?飽暖思淫慾咯,男人吶,都是一樣的。」
「萬一有不一樣的呢?」
「那我就不知道啦。」
「可我好奇,你對男人的了解,是從哪裏得知的?是容司慕嗎?」他的語速很慢,優雅之中帶着愜意的隨性。
「你覺得可能嗎?可能是從他身上得知的?」
「不然?」
「我壓根就不了解他好嗎?不然這些年來,為什麼會鬧成這個地步?」如果她可以把握別人的思想,那還會變成這樣麼?她能把握的思想,不過是她自己而已。
「聽你這口氣,你很遺憾?」說話間,眼睛裏已現冷意。
七夕微怔,坐正身子,看見他的眼睛幽暗成一片,心裏咯噔一聲,「你這就生氣啦?」
「那我不該生氣麼?聽你說對舊情人懷有遺憾,我難道應該為你鼓掌喝彩?」
「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說,你又要跟我聊天提他,又要對我生氣麼?」這句話她是認認真真問的,如果在意,為什麼要問,既然要問了,應該冷靜對待的,不是麼?
「我提他,是因為我想了解你的過去。而你說你對他還有遺憾,我當然會不高興。」
韓今大概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吧,上一秒還溫柔難擋,這一秒就臉黑得刺蝟,七夕無奈,嘆了口氣,「雖然我覺得我講這些你會不高興,但是你問我了,我覺得我把真話告訴你會更好,如果我說假話,以你的聰明,你聽得出來,然後一旦你感覺我對你不誠實,你就會對我更加失望,韓今,雖然我不是很喜歡提容司慕,但是我願意忍受你在我面前提他,你認為這樣還不夠嗎?」
「你不願意提他?為什麼?」
「一個人做了愚蠢的事情,會希望別人總是提起那段愚蠢的往事嗎?我是喜歡過他,這個我不可否認,你也是知道的,但是我現在已經釋懷了,不可能因為我曾喜歡過別人,我就沒有獲得解脫的權利吧?如果你提他,我第一句話就是閉嘴,別在我面前提他,你會怎麼想的?你還會覺得我重視你,可我要是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又不高興,那你不如不要問我的,因為無論我說了什麼,你都不高興的,因為你打從心底里排斥容司慕這個人,你也打從心底里,並沒有真正的信任我。」
他陰沉着一張臉,沒有說話。
「是,感情的初處,我對你不了解,你對我也不了解,我們彼此的誤會會有很多,克服了,我們還在一起,克服不了,我們分開了,就這麼簡單。韓今,在這裏我要對你說一句話,也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你可以誤會,你也可以不高興,但是,事情是屬實的你對我脾氣,那我認了,可事情如果不是屬實的,你將會失去我。」
頓了頓,她又道:「我就是這麼一個偏執的人,有些事情我可以妥協,有些事情我一輩子堅持,我所堅持的,就是一份真誠與信任,無論你問我什麼,我都會實話告訴你,至於怎麼想,需要你的智慧自己去解決,如果一旦聽到讓你不高興的話你就生氣的話,那我只能說,這麼脆弱的感情我不要。」
「我應七夕,雖然沒戀愛,但是我寧缺毋濫。」
「不找到那個真正屬於我的良人,我寧願,孤獨到終老。」
說完這段話,七夕就進自己房間去了。
韓今坐在沙發上,沉思着她剛才說的話,眼神沉默。
她是第一次戀愛的人。
他也是。
沒有任何戀愛的經驗,純淨的情感會令彼此在意很多沒必要是在意的事情,比如擇偶之初,一開始想找個處男,後來覺得兩情相悅就夠了,到後來覺得對方疼寵自己包容自己的缺點就不錯了,再後來,只想能長長久久,細水長流。
戀愛是需要技巧的,相處是需要智慧的。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保鮮的,當兩個人決定在一起,首先要做的,是改變自己,改變過去那個唯我獨尊的自己,尊重對方,信賴對方,寬容過去,也寬容深愛他的自己,這樣,一段感情才可以越處越濃烈,宛如佳釀般醇香。
想到這裏,韓今覺得是自己敏感了,明明容司慕跟七夕都沒有在一起,只因為他那時在醫院聽見容司慕說喜歡七夕,他就介懷到如今,現在想想,倒是自己不對。
站起身,他走到七夕房間門,敲了敲門,「七夕。」
誤會不可以耽擱,有什麼令彼此不開心的,就應該在最初講出來,這才叫成年人世界裏的戀愛,成熟而重視。
門內的人沒有回應。
「七夕。」韓今又喚了一聲。
還是沒人應答。
他想了想,伸手去擰門把,門沒鎖,一下子就打開了。
七夕蜷縮在柔粉色的床單上,長發掩蓋着臉。
韓今站在門口。
看她緊緊縮着身子,眉頭也皺得厲害,忍不住快步走了過去,「七夕,你怎麼了?」
她的身子被他扳了過來,捂着肚子,臉色蒼白。
「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我叫意思過來吧。」說罷拿出手機。
七夕拉住他的手,「沒事休息一下會好了。」
他眉頭緊鎖,「都痛成這樣的還說沒事,我現在叫家庭醫生過來幫你看看。」
「真的沒事」她無力地喊了一句,「你出去,我睡一覺就好了。」
聲音嗡嗡的,像在極力地忍耐苦楚。
「你還在氣我剛才說的話麼?」韓今的表情很是無奈。
「」她皺着眉,鬢髮都汗濕了,「沒有,你去睡覺就是了,我真的沒事。」
「大不了我跟你道歉好了。」
「」到底要怎麼說他才能懂啊?七夕被他抱在懷裏,虛弱又無力,「今今,我真的沒事。」
「沒事會痛到渾身都是冷汗麼?」
「直男啊」她內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是那個痛經啊」
「痛?經?」俊臉上似有絲裂縫。
她無力點頭,「嗯」
「」
她痛得思維有些混亂,蹙着好看的眉,「你放我下來吧,我睡一覺就沒事了。」
韓今不知道能說什麼,摸了摸她的臉,到底嗯了一聲。
回到柔軟的被褥里,七夕立刻捂住自己的肚子,痛得忍不住低哼了幾聲。
看着她左右輾轉不安的身子,他忽然覺得有點煩躁,站了起來,走出房間。
七夕痛得沒空去理他要去哪裏。
韓今自個出了房間,想了想,拿出手機,剛想撥通父親韓遇的電話,但總覺得問這個不太好,就罷了,重新尋找聯繫人名單里的名字,最後選了韓瞞瞞。
電話一接通,韓瞞瞞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傳來,「喂,老公。」
「我是你哥。」
「誰是你老公?」
電話外和電話里的聲音同時響起,前面那句是韓今講的,後面那句是蘇亦庭問的。
韓瞞瞞吃吃笑着,「叫錯了,是我老哥。」
蘇亦庭重新轉過頭去百~萬\小!說。
韓瞞瞞對韓今道:「老哥,找我什麼事?」
韓今不好直話直說,在那裏斟酌着,「這麼晚還沒睡?」
「才十一點多,寶寶剛睡,我睡不着,在做面膜呢,有什麼事啊?」
「沒,就是想找你聊聊。」
韓瞞瞞笑眯眯,「好啊,你想聊點什麼呢?」
「嗯,想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就是」韓今沉吟着,「那個女人痛經,是怎麼回事?」
「噗!」電話那邊韓瞞瞞笑着花枝亂顫,「女人痛經?你居然問我這個問題,老哥,你是不是戀愛了啊?是哪家姑娘啊?幾歲?叫什麼名字?」
「停,這些下次再說,你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韓瞞瞞唔了一聲,「宮寒吧。」
「宮寒?」
「意思就是體內有寒氣走不出來形成的,大概是這個意思。」
「那這個要怎麼辦?」
「用暖寶寶貼一下肚子咯,不然喝點紅糖水,再不然中藥泡腳,不過這些效果都甚微,如果太嚴重的話,就只能熬了吧,比較這種事情,只能生了孩子之後解決了。」
「就沒有刻意止痛的藥物?」韓今沉聲問。
「如果有那種藥物而且沒有副作用的話,那很多女人都得救了,還需要你來這裏問我嗎?」
韓今一頭黑線,「你也會?」
「以前會一點吧,現在生完寶寶就完全好了,歌照唱,舞照跳」韓瞞瞞還沒調侃完,韓今已經掛斷了電話,她對着電話眨了眨眼睛,「怎麼回事嘛,人家跟他聊得好好的突然就掛了。」
蘇亦庭幽幽看了她一眼,神情寡淡,「叫你那麼嘚瑟,睡了。」
「我還睡不着呢,要不我去看看寶寶好了。」說着就要下床穿鞋。
蘇亦庭把她扯了回來,動作利落地蓋上被子,眸色安靜,「都這麼晚了,寶寶早睡了,你別去打擾他,自己在這裏好好睡覺。」
她嘟起嘴,「噢。」
於是蘇亦庭就繼續百~萬\小!說了。
韓瞞瞞覺得無聊,用手去撩他耳邊的頭髮,「豬頭,你在看什麼書?」
「日文的,你要看?」
她搖頭,「不要,看不懂日文。」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視線仍舊停留在書上。
「豬頭」
「嗯?」
她輕輕慢慢地用手指撩他的耳垂,「我一個人睡不着,要不你別百~萬\小!說了,睡覺吧,陪我聊聊天。」
他側過目,沉寂的眼眸映着她的身影,浮出抹柔情,「要聊什麼?」
「聊什麼都好啊,比如」她撅了撅嘴,「小電影怎麼樣?」
他凝眉,「大半夜的興致這麼好?」
「嘿嘿,不就正遂了你的意,難道你要拒絕我?」
他放下手裏的外籍書,彎下腰來,萬分迷戀地吻住了她誘人的紅唇,「怎麼會?這正是我所想的。」
韓瞞瞞被他抱在懷裏深深吻着,眼神變得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