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人之時,節目組導演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滿臉都是驚訝和不可置信。
&總?」
他只在一次宴會上與薄言有過一面之緣,還是遠遠地隔着人群不敢湊上前,卻怎麼也沒想到薄言竟然會出現在這裏。頓時,就震驚地差點說不出來話,腳步倉促地快速迎了過去。
只見,薄言面色冷峻,沉眸注視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說話。
王導當即滿臉喜氣洋洋地奔了出去。沒一會兒,又一臉喜色腳步飄着走了進來。走到何悅和小禾的身邊,躬身對兩人滿臉笑容地說道:「何小姐,那二少爺就交給你了。你們既然是一家人,想必配合起來更默契一點。」
他笑容拂面,身子微微前傾,態度跟先前判若兩人。
顯然,是被薄言告誡了一番。
何悅聽了,不由嗤聲一笑,眉梢微微上挑,「王導,您這話我可不敢當,咱節目組不是一向自詡公平公正嗎?」
一聽此話,王導的臉上不由有些訕訕然,但他乾笑了兩聲,愣是什麼話都沒敢再反駁。他原以為何悅是個銀槍鑞槍頭,雖嫁入了薄家背後卻不得支持,所以才在圈裏混的這麼慘。到這檔節目之中,自然也絲毫不用顧忌,將她視作小透明。
卻沒想到,薄言竟然不僅肯為她直接出手收購張家的產業,更是肯親自前來節目現場,壓根就不是傳聞中兩人關係冷淡的情形。
被薄言耳提面命地敲打之下,他服服帖帖地收斂起了自己不屑的心思,對着何悅更是小心翼翼,不敢隨意招惹。
但這種態度看在眾人眼裏,不免心下立時起了疑惑。
薄言在公眾目前出現甚少,只有寥寥數人得以在某些私人宴會或者商務場合,得以見到他的面龐。所以,現場的大部分對他根本就沒有認出來。
&人是誰?」姜楠眸光閃爍,低聲向身旁的設計師阿瑞問道。
阿瑞吃驚地回看着她,「你不知道?」
聽到他驚訝到微微拔高的聲音,姜楠的心情更差,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他到底是誰?」
阿瑞深呼吸了一口氣,稍微壓低了聲音,附在她的耳旁,說道:「薄總,薄氏集團的總裁薄言,博雅娛樂公司的實際掌事者。」
他的語氣歆羨,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點高不可攀的景仰和佩服之意。
然而,姜楠聽到這話,卻只是眸光微動,一句話都沒說,不知道在思量些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才忽然笑着嘲諷了一句,「何悅的那個老公?」
眼見何悅就站在兩人不遠處,阿瑞立時就有些面色尷尬,趁着攝像機沒注意到的空擋,小聲快速向她說道:「你常年在國外走秀,可能不清楚這薄家的事情,他們可當真是頂尖的豪門。」
他的眼神微微一瞥,帶到了遠處的王導身上,「沒看到王導剛才怎麼卑躬屈膝、笑呵呵地追了出去嗎?別說他一個小小電視台導演了,就算是我們也當真惹不起!」
阿瑞以為姜楠不知道薄家的深淺,心下不屑,卻不知道姜楠實則另有盤算。
她優雅地拂了拂衣擺,將手頭的布料針線放到了一邊,就着補妝的藉口,正大光明地走了出去。阿瑞見她突然的舉動,心裏頓時就是一跳,驚疑地不知道她準備做什麼。
然而,姜楠施施然地走出了攝像大廳的門之後,卻是忽然腳步加快,瞧見走廊盡頭即將一閃即逝的身影。她驀然頓住了腳,從電梯快速走到了下一層,恰好與薄言碰了一個對面。
&總,好巧。」她巧笑倩然,雖然長得不夠一眼驚艷,但是高挑修長的身材卻是讓不少人趨之若鶩。
姜楠對這點也頗為有自信,走上前兩步,伸出了修長纖細的手指,等待對方的回握。
卻沒想到,薄言竟是冷着一張臉,遠遠地隔開了幾步,徑直從她的身側走了過去。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她。
頓時,姜楠的臉上就青白一片,舉在半空中的手更是氣憤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不敢相信,薄言竟然連這麼點面子都不給。他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他怎麼會這樣對待一個她?哪怕就連一點紳士風度都不講嗎?
姜楠眼神低垂,閃過一絲陰霾,心裏卻越發被激起了不服氣,乾脆就不依不饒地追在了薄言的身後,急聲問道:「薄總,您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她追問的聲音,薄言走出了幾步,離她稍遠一些距離之後,才驀然回頭,沉聲說道:「姜小姐,第一期節目我有看。你在節目中,是怎樣對付何悅的,我清楚得很。」
一句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姜楠的臉上。
她縱然是為了蘇拉出頭,在節目中屢次針對何悅,但自問自己做的問心無愧。但此時被薄言一句話點出來,卻忽然產生了一絲氣惱之情。
立時,她就忍不住出聲為自己辯解道:「薄總,單看節目,您恐怕不知道事實真相。何悅她——」
薄言輕輕舉起了手,止住了她的話頭。「不用解釋。」
霎時間,姜楠堵在嗓子眼裏的話,就如同一顆巨大的石頭一樣,噎住了自己的心口,鬱悶地不吐不快,偏偏又吐不出來。
她的臉色沉了幾分,剛想再開口說幾句,忽然見到薄言特意站在與自己遙遙相望的位置,眉頭緊蹙,臉色冷峻,渾身更是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勢,頓時原想與薄言交好的心思也淡了去。
這人特麼的有毛病吧?
簡直就是把自己當成了虎狼之輩!
姜楠心頭煩悶,不快的情緒積壓在了心底,就差噴涌而出。當下,也再沒了和他交談的欲望,匆匆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去。
等趕到拍攝現場的時候,厭煩的情緒猶然揮之不去。她拿起了剪了一半的布料,心頭亂糟糟的,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驀然,就有些煩躁無處可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按下所有的心思,將心神集中在了手上的布料之上,卻恍然發現先前的思緒早已打斷,此時重新找起來頗為不易。
就像是在亂成一團的毛線堆里,重新找出線頭一樣,讓人眼花頭疼。
她皺着眉頭,沉默地看着布料好一會兒,忽然出聲問道:「我選中的那塊白色蕾絲呢?」
身旁的設計師阿瑞正忙碌地騰不出手,隨口回答了一句,「我沒看見啊,選好的布料都在這了,你再找找。」
姜楠煩躁地胡亂翻看了幾下,將設計台上的布料翻找得東倒西歪,卻怎麼也沒扒拉出來自己想要的東西。立時,就將自己手中的活計全都扔了下去,加重了聲音急躁道:「沒有啊,不在這!」
&能在哪兒?」眼見她的臉上染上了薄怒,阿瑞無奈地停下了工作,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幫忙回憶道,「是不是落在布料間了,沒有拿過來?」
&可能!」姜楠立刻反駁了一句。她記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自己的手從布料間抬出來的,怎麼眼前就能不見蹤影了呢?
就在自己出去的這幾分鐘之間,也真是太蹊蹺了。
立時,她的心裏就忍不住懷疑起了某些陰暗的猜測,目光低垂着環視了周圍一圈,看着其他設計師和女明星各自忙碌的樣子,更是心裏有了一些焦躁。
畢竟她們之間都是對手關係,做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未必不可能。
姜楠臉色陰了下來,低聲問向阿瑞,「你剛才出沒出去?」
阿瑞一怔,下意識地答道:「出去了,去了趟洗手間。」他瞬間就明白了姜楠的意思,但是卻更覺得荒謬。不說拍攝現場工作人員眾多,就說眼前這麼多攝像機,難道真還能給其他人做手腳的機會?誰會這麼作死?
&兩三分鐘的時間,應該不會出岔子的,我們再找找。」阿瑞低啞着嗓音解釋了一句,快步跟着姜楠走向了布料間。
恍然發現,布料間竟是出人意料的整整齊齊。
明明先前明星們拖布料,可是折騰得一團亂,怎麼現在會如此乾淨整潔?
他的心下狐疑,看見姜楠猛地沉了臉色,沉着聲音急聲問向身邊的工作人員,「這是你們收拾的?我本來在這邊的地上放了一匹白色蕾絲的料子,只取了一小塊,現在這麼一搞,怎麼找得出來?」
工作人員被她一逼問,心裏不禁有些發慌,立刻就回頭去找現場的其他工作人員,詢問了一通回來,臉色更是尷尬,不知道當說還是不說好。
她猶豫了幾分,拖延地開口回道:「是何悅,剛才她收拾了布料間。」
一聽此話,姜楠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是她,我就知道是她。」
工作人員不敢再接話,悄悄躲在了攝像機背後,看着姜楠快步走到何悅的設計台前。原本她打算在攝像頭面前裝裝樣子,好聲好氣地問她一番,然後哭訴自己的布料沒了。
卻眼尖地看到一小塊隱藏在布料之間的白色花邊之時,猛然臉色就變了。
&悅,你簡直欺人太甚!」
一句厲聲的指責,立時就脫口而出,尖銳的聲音甚至引起了整個拍攝現場的矚目。
何悅抬頭,「欺人太甚?」
她輕笑着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尾音微微上翹,不見多麼高聲,卻是沁滿了冷意。
她嗤笑了一聲,「那也敢不上你。特意跑到我面前說出這話,你的所作所為又是什麼?難不成是在找存在感?」一句話,就將她的舉動定性為故意找事。
這話一出口,立時就讓姜楠的臉色青黑一片。
只聽何悅眉眼沉靜,眼眸深邃,淡然地繼續說道:「既然這麼想表現,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來,說吧,我洗耳恭聽。」
小禾搬來小板凳,坐在何悅身側,睜着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瞧着姜楠。
忽然,稚嫩的嗓音拖長了語氣,目光狡黠地喊道:「愛卿免禮——有事起奏,無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