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金秋十月,翠綠的田野慢慢變黃了,稻穀開始飽漿,禾杆邊緣泛起27色。
這次何奶奶和二奶奶去口岸的時候,帶上了林蓉和謝臨風母子,據說之前謝臨風的大哥讓沈十二幫忙約好的,這個時間在口岸見面。
何亭亭早上還在上課,所以無法跟着一起去,等到中午下了課回來,何奶奶還沒回來,王雅梅和李真真又要幫家裏幹活,只需要種花的她料理過自己的花之後,有些無所事事。
這時正好見何玄連和沈雲飛幾個小孩子拿着簸箕去小溪里撈魚,便忙跟着去了。
他們先從家門口的小溪撈起,一個提着裝了水的小桶,一個搬着簸箕,浩浩蕩蕩的小孩子們圍着小溪,吱吱喳喳的,熱鬧得很。
「把簸箕放好,四周用泥堵起來……快點,我開始趕魚了……」何玄連黝黑着一張小臉,扯開嗓子叫道。
何亭亭也想跟在何玄連身後下去趕魚,可是看到那小溪水,覺得髒,便沒敢下去,決定只是圍觀。
只見何玄連一雙小腳不斷移動,掃着小溪兩邊往簸箕方向行去,他前方的水裏,肉眼可見地起了波動,盪起一圈圈波紋。
「三哥,有魚,快點快點……」何亭亭站在岸邊看得激動,忙不迭地叫道。
何玄連忙道,「別吵,別把魚嚇沒了……」
最終簸箕撈起來的只是一些蝦米和指甲蓋寬的小魚,指頭寬的只有三四條。
可是大家並沒有失望,順着小溪,再到大點的溪,往河邊撈去。
到了大河邊,小水桶裝了不少魚,甚至有四五條塘角魚,可算是豐收。
「河裏水大,撈不到的,我們下去游水吧……」何玄連望着大河笑着說道。
這時一個小孩指着不遠處的大路,「何玄連,你奶奶和二奶奶回來了,還有謝臨風和他媽媽——」
何亭亭看過去,果然見好幾個人正沿着大路走回來。
「奶奶,二奶奶——」何亭亭見了,高興地跑了過去。
跑到近前了,才發現林蓉眼紅紅的,謝臨風小臉上帶着怒意和仇恨,似乎正在和什麼人生氣。
「蓉姨,臨風哥——」何亭亭揮着手,甜甜地打了個招呼。
「亭亭……」林蓉沖何亭亭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謝臨風看了何亭亭一眼,嘴巴抿得更緊了,沒有說話,雙手握成拳頭,仿佛帶着無限的怒氣。
「走,回家去——」何奶奶拉着何亭亭的手,又去叫何玄連。
何玄連不敢說自己要下河游水,便找了個藉口,「我們撈魚呢,等會兒再回去。」
何亭亭猶豫片刻,決定也先不回去,她想跟着在河邊玩。
謝臨風不知什麼原因,也不願意回去,便和大伙兒一起在河邊的草地坐下來。
林蓉知道謝臨風傷心,見他和小孩子們一起玩,覺得可以紓解心情,便由着他了。
等大人走遠了,何玄連等一眾小孩子便下餃子一樣,紛紛進入河裏,游到河另一邊的深水潭裏玩耍。
另一個村子的小孩子也來了,男孩子脫了個精光,女孩子穿着衣服下水,分了男女兩撥,一個個拍着水,玩得特別高興。
何亭亭也想下水玩耍,可是她記得家裏不許在男孩子跟前濕衣服和脫衣服的,便羨慕地坐在河邊看着,忍不住把雙腳伸進水裏玩水。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想偷渡去香江,所以都練過,就沒有孩子不會水的。因此下水之後,一個個在水裏如履平地,玩打水仗,很快都成了落湯雞,根本看不清哪個是哪個。
這時一個黑黝黝的小男孩游到岸邊,雙手撩了水去潑何亭亭,「何亭亭,你下來一起玩啊,你脫光光了下來跟我玩,長大了我們就結婚。我爸說你爸爸很能幹,讓我娶你做老婆。」
何學能幹,寵女兒,把何亭亭一個鄉下丫頭養成了個嬌小姐一樣,整個公社都是知道的,黝黑男孩家和何亭亭家是一個生產隊的,更加清楚。
他平時就經常聽到家裏的大人討論何亭亭,說什麼娶了她就等於得到了何學奮鬥的家產,可以少辛苦幾年。這時見了何亭亭白白嫩嫩嬌滴滴的,便忍不住上來撩|撥。
「我才不要,你快走開。」何亭亭被潑了一臉的水很生氣,連忙站起來,彎腰用雙手捧起水潑向那個無賴的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本身就是渾身濕漉漉的,並不躲閃,站定了任由何亭亭潑,自己也不住地捧水潑何亭亭,一邊說還一邊說些何亭亭聽不懂的下|流話。
這時候許多人家一大家子只有一個房間,大人們干點什麼都瞞不過小孩子,所以很多小孩子很早熟。黝黑男孩這個歲數,自然也知道大人那點子事,平時聽的下流話也不少,這時通通對何亭亭說出來。
何亭亭吵架不是對手,潑水更不是對手,不一會兒衣服就有些濕了,還被那些似懂非懂的下流話氣得小臉也紅了,便憤憤然地準備撿小石子扔人。
這時小男孩身後來了一個穿着褲衩,皮膚有些白的落湯雞一樣的小男孩,只見他走到黑黝黝小男孩身後,用力一推,把黝黑小男孩推倒在水裏,然後走上前去抓着黝黑小男孩的頭,表情兇狠地往水裏按。
「臨風哥——」何亭亭高興地叫了一聲,扔下手中的小石子,跳着叫道,「打他,打他,狠狠地打他!」
她家畫風雖然都是與人為善的,但她個人的遭遇讓她頗為小氣,堪稱睚眥必報,剛才黝黑小男孩惹了她,這時她滿心便只想報仇,並不覺得那黝黑男孩可憐。
這裏的動靜有些大,黝黑小男孩的夥伴們看見了,都跑過來幫忙。
何亭亭見了,怕謝臨風吃虧,連忙扯着嗓子大喊,「三哥,三哥,有人要打我了,你快來——」
那邊何玄連早看見了,此刻正游過來,聽到何亭亭喊,便揚聲叫道,「哪個混蛋敢欺負我妹妹,看我不打死他……」
「亭亭別怕,我來幫你……大家一起來,和他們打一場……」沈雲飛小朋友揚聲叫道,呼朋引伴過來打架。
不一會兒,兩個小村子的小朋友成了打群架,在河邊打得不亦說乎,都不肯認輸。
何亭亭不肯光看着,在岸邊找了根幹了的小樹枝,不時搞偷襲,打得幾個小男孩哇哇叫。
謝臨風雖然一肚子火氣想干架,但並不盲目地傻打,而是很有策略,一邊打一邊叫人,「先打趴一個是一個,幾個打一個,先打大的,小的暫時不用管……」
「有道理,先打大的,幾個打一個……」何玄連叫道,村裏的男孩子應了一聲,跟着一起胖揍另一個村子的孩子。
這邊人多,又有策略,再加上有何亭亭的鞭子偷襲,很快打得黝黑小男孩那邊節節敗退,一個個哭爹喊娘的。
這時岸邊有大人吆喝,「幹什麼呢?幹什麼呢,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是不是?看我不教訓你們這幫小兔崽子……」
何亭亭一看,不遠處的岸邊有個大人拿着一根粗鞭子,正凶神惡煞地走過來,便連忙叫道,「大家快跑,大人來啦,拿着鞭子的……」
呼啦啦,在水裏不知所措的女孩子紛紛跑上岸,撒開腳丫往家裏跑,正在打架的小男孩們也紛紛放開對手,抱着自己的衣服,一邊穿一邊跑,不可謂不狼狽。
不過還有嘴賤的,扯開嗓子大叫,「小孩打架,大人來幫忙,大金目臭不要臉……」
何玄連和沈雲飛這倆難兄難弟的衣服放在上游一點,那裏正是那大人趕來的方向,兩人沒敢去拿衣服,便捂着下身,光着屁股跟着大夥一起跑。
兩人也知道害羞,跑得離了河邊,連忙鑽進莊稼地里躲起來。
何亭亭跑着跑着回頭看,不見了何玄連和沈雲飛,嚇得語帶哭腔,「我三哥被那個大人捉住了,我要回去告訴我奶奶。」
「別怕,沒有被捉的,我看到他們跑地里了。不過衣服可能被拿住了,你回去讓你奶奶要去,我在這裏幫你看着……」謝臨風身手敏捷,在逃跑時就穿上了上衣,此時倒還整齊。
何亭亭連忙點點頭,飛快地跑回家找何奶奶了。
她平時愛聽八卦,表述能力突飛猛進,很快將事情說清楚了,又加上記憶力還行,將那個黝黑小男孩不知所謂的話學出來,氣得何奶奶和二奶奶臉都白了,就要去找場子。
何奶奶擔心自己小孫女學壞了,一邊走還一邊強調,「那些話都不是好話,你趕緊忘掉,不許記着,知道嗎?」
「我知道,我很快就忘掉。」何亭亭雖然不明白那些話的意思,但是聽着也不高興,當下就點點頭。
「臭不要臉的,竟然教小孩子說這些,我們去問問,他家裏是怎麼教的……」二奶奶幾乎要挽袖子了。
何奶奶點點頭,又看了看身旁有些身濕的何亭亭,怕她跟去了聽到不該聽的話,便道,「亭亭你回家去,別跟去。」
「可是我想去……」何亭亭當然想跟去啊,但是見何奶奶臉色凝重,便委屈地嘟起小嘴,站在原地不說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