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笛挑着嘴角笑了笑,「若真是如此,你去告訴你家夫人,叫她把洺兒還給我可好?」
春分頓時啞口無言,良久才幹笑着回她道:「五小姐放心,奴婢會去跟夫人說的。」
青笛平靜地點了頭,道:「那就辛苦你了,現在就去吧,下午我要聽見殷姨的回覆。」
春分看了看她,又收回眼,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殷氏控制着洺兒是為了拿捏青笛,這個相府上下都知道,所以殷氏絕對不可能將洺兒交給青笛的。可現在青笛又說了這樣的話,擺明了就是叫她去跟殷氏說:你不把洺兒還給我,我就和沈氏親近。這樣的話,叫她一個丫頭怎樣開口?
「你怎麼還不走啊?」青笛似乎不耐煩了,冷笑一聲道:「雖說我知道你從不把我當主子,現在叫你傳個話也不行了嗎?不行那就算了,反正我無所謂啊。」
「五小姐莫要着急,」春分連忙賠笑道:「奴婢這便去告訴夫人。」
說完春分便退了出來,思前想後,覺得這件事還是如實告訴殷氏比較好,就直接去了殷氏那兒。正巧殷氏已經引着洛彎彎去見了風幼平,此時正缺一個藉口離開,給他們二人相處的機會,她見春分來了,就連忙跟着春分出去說話了。
春分直接道:「夫人,五小姐最近跟沈姨娘很是親近啊。」
「是麼?」殷氏似乎並不是很驚訝:「你有沒有按着我的意思敲打過她?」
春分點頭:「奴婢說了,五小姐也立馬明白了奴婢的意思,但是五小姐又說……說……」
殷氏見她猶豫,擺擺手道:「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
「五小姐說,是因為沈姨娘說是要給洺兒做衣服,她才會與沈姨娘親近。若是夫人將洺兒還給她,她便不會再與沈氏來往。」
「簡直胡鬧!」殷氏目光中隱隱有些怒意,頓了頓又將氣憤壓了下去,道:「由她去吧,如今平襄侯也死了,而我家幼平和洛郡主卻熱火朝天,就算沈氏和這即將嫁給一個傻子的五小姐聯合起來又有什麼關係?這兩個人還能翻了天不成?」
春分也笑了起來,道:「夫人所言甚是。不過五小姐要奴婢今天下午給她答覆,奴婢要怎麼跟五小姐說才好呢?」
殷氏瞪了她一眼:「這難道還要我教你?」
春分連忙道:「奴婢知道怎麼說了。」
春分又趕緊回去,將殷氏的意思傳達給青笛,對她道:「五小姐,奴婢剛才去問了夫人,夫人說五小姐近些日子跟着府上嬤嬤學禮儀,可能沒有那麼多心思照顧小公子,所以還是將小公子留給夫人照顧比較好。」
青笛冷笑,殷氏怎麼可能會將洺兒還給她?她從來也沒報過什麼希望,所以也不算失望。
「殷姨這般為我考慮,真是太令我感動了。我自然不會辜負她的期望,現在便出去跟嬤嬤學習禮儀去。」青笛說着,便撇開春分走了出去。
近幾日府上亂的很,殷氏哪裏還有心思再管青笛學不學禮儀這事兒,青笛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找那些教習嬤嬤,所以便空閒了下來。
她本想順着小道散散步便回去,走着走着突然發現自己走上了昨日與楚遙岑一同經過的小道,她又想到昨日看見風幼平和一個丫鬟在親熱,突然有些想再過去看看。
於是她便沿着這條道一直走,又到了昨日經過的花圃,視線掠過前方的藤木,果然又看見昨日那丫鬟,不過她今天倒沒有跟風幼平在一起,而是一個人坐在石凳上,把玩着手中的東西。
青笛估計現在風幼平正跟哄騙着那個洛王爺家的郡主,而這個丫鬟只能在這兒睹物思人。再想到風幼平院子裏的人曾經欺負過洺兒,十有八.九也是風幼平屬意的,她便想給風幼平一個教訓。她仔細思索了一番,就撥開藤木走到了那丫鬟跟前,那人一驚,連忙將手中的東西收到身後。
她站起來問青笛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
青笛一聽她的口氣,倒是一點都不像丫鬟。若不是昨日從風幼平和她的對話中得知她的身份,她此時一定要以為這人是府中的主子了。
而她怎麼也算是相府炙手可熱的人物,這個丫鬟居然不認識她,看來這個丫鬟應該只是一心想着當相府的少奶奶,其他什麼事都不在意。
青笛看見了她藏到身後的東西,可沒看地太清楚,好像是一塊玉。這塊玉恐怕不是她的,估計是風幼平給她,然後她在這裏睹物思人。不知這玉上頭刻的是什麼?會不會那朵催命的荷花?
青笛想看看這塊玉,也不着急亮明自己的身份,眼珠轉了轉,對她道:「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幹什麼?怎麼不去幹活?」
這丫鬟本來仗着風幼平的寵愛,平日裏什麼事也不需要做,而且風幼平院子裏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她跟風幼平關係匪淺,巴結她還來不及,自然不會要求她去做事。現在她聽青笛這麼問,心裏便想着是不是青笛的身份不同,再仔細打量了青笛所穿的衣服,雖說素了些,但面料和做工,還有低端繡着的紋路,都是府中主子才有資格用的。
她再稍微一想,便猜出面前的人是誰了,連忙行禮道:「五小姐,奴婢第一次見到您,因此衝撞了您,還請您不要怪罪。」
青笛板着臉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大白天的在這兒發呆,也不去幹活?」
「奴婢名叫小桃,是三少爺的貼身丫鬟,平日裏也不需要做什麼活,所以奴婢才會在這兒躲躲懶。」
「既然你是三少爺的貼身丫鬟,卻為何不跟着她?」青笛逼問道。
小桃臉上有些難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三少爺今日要跟洛郡主見面,身邊帶着丫鬟不太好。」
青笛突然輕笑了起來,也沒那般咄咄逼人了,問她道:「尤其是帶着你這樣漂亮的丫鬟,怕洛郡主會胡思亂想嗎?」
小桃臉色一紅,忙道:「『漂亮』二字奴婢可不敢當,以前大家都說皇城第一美人是四小姐,如今奴婢看見五小姐的容貌,別說整個皇城,恐怕就是整個黎國,也無人可出五小姐之右,在五小姐面前,誰也配不上『漂亮』二字。」
「你的嘴巴倒是甜,難怪三少爺喜歡你。」
小桃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道:「五小姐說什麼呢,三少爺怎麼會喜歡奴婢呢?」
青笛用眼睛瞄了瞄她的背後,道:「那不是三少爺送給你的定情信物嗎?這個我是知道的,是相府子女世代傳承的信物,只能交給自己最心愛的人。」
這話不過是青笛胡謅的,小桃卻當了真,滿臉難以抑制的喜色,雙手顫巍巍地拿出那塊玉,問青笛道:「五小姐說的是真的嗎?」
青笛道:「不知道,我得仔細看看是不是這塊玉。」說罷,她便將玉拿了過去,結果這塊玉跟那塊掉在她娘屍首旁的玉完全不一樣。
青笛將玉還給了小桃,語調一轉,再也沒有剛才的天真活潑,冷冰冰地對小桃道:「這玉是假的,集市上五文錢一個,看來三少爺對你也沒什麼真情。」
青笛剛才就決定要給風幼平一個教訓,所以才謅出了這種話。其實她對玉佩一點也不懂,也不知道這玉是真是假。
可是小桃卻信了他的話,滿臉的失魂落魄,不住地搖頭道:「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一個丫鬟,還真以為堂堂相府三少爺會喜歡你?會對你付出真心?你真是太天真了。」
不知何時小桃已經滿臉淚痕,她不斷地重複着「不可能」三個字,說着說着突然扶着矮木乾嘔了起來。
青笛倒沒想到事情會進展成這樣,她看小桃臉色憋的青紫,心裏隱隱有些擔憂,便問她道:「你怎麼了?需不需要叫大夫?」
「不!不可以叫大夫!」小桃連連搖頭,接着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青笛磕了幾個響頭道:「五小姐,求求你千萬便將今天看見的事情泄露出去,奴婢和您無冤無仇,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吧!」
青笛頓時有些不明所以。她說泄露什麼出去?泄露這塊玉是假的?這話本來就是她胡謅的,自然不會出去亂說。而且在相府她比這丫鬟也好不到哪裏去,她跟誰透露去?
她便點了點頭,道:「我才沒那功夫泄露你的事情。不過奉勸你一句,三少爺若是能與洛郡主聯姻,那就算三少爺高攀了,別說納妾,找個通房也得要洛郡主同意才是。你應該是完全沒有可能了。」
小桃突然捂住腹部,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依然跪在地上,對青笛道:「五小姐說得對,奴婢記住了,不會再奢求什麼了。」
青笛見她的樣子,似乎很是難受,便又問了她一遍:「你要不要叫大夫?感覺你好像快死了一樣。」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小桃連連搖頭。
青笛也不想強迫她,點點頭道:「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剛轉過身,小桃便暈死過去。青笛聽見她倒地的聲音,想了一下,還是去替她叫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