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絕帶出來的人現在剩下的只有二十幾個了,損失一半有餘。剩下的人也是一個個膽戰心驚,哪裏還有飛凌度曾經囂張跋扈的那種氣焰。相對來說,他們寧願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正大光明的打一場,哪怕輸了被殺了也比現在這樣被恐懼籠罩要好的多。
連飛凌度的人都想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了,想想就能知道他們的心已經崩潰到了什麼地步。
「就要到了。」
馬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雖然又損失了七八個手下,可是好歹那詭異的拱門消失不見了。前面不遠處走過一條石子小路就能直達冰封大殿外面的廣場,再穿過廣場就能進入大殿之中。先生說那東西就在大殿裏放着,距離完成任務已經沒有多遠了。
「我知道大家都在害怕,可是走到這裏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拿到冰封靈石,靠着那靈石的力量我們就能安全的撤離出去。若是拿不到現在回去的話,你們自己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馬絕揮舞了一下手臂:「只差這最後幾步了,大家上啊。」
那些飛凌度的刺客現在又怎麼可能被輕易的鼓動起情緒,也只是硬着頭皮往上走。馬絕雖然傲氣,但心思也算縝密,他選了四個輕功好的人在前面走,一旦遇到危險立刻撤回來。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在遇到了恐懼的時候成年人也會變的和小孩子一樣,那四個殺人不眨眼的刺客居然手拉着手往前走,唯恐一鬆手就會被什麼東西吞噬掉,萬劫不復。
那四個人走了十幾步之後,發現石子小路除了比較滑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危險之處,最後一個回頭朝着馬絕他們招手:「可以過來了,這些冰凍了的石子很滑,將軍你們過來的時候小心些。」
馬絕心裏稍稍輕鬆了一些,一擺手吩咐道:「我走在前面,帶着物資的人跟着我,其他人斷後。」
他剛往前邁了一步,忽然之間眼前的石子小路就變了。小路變成了一條隧道,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出現了圓形的牆壁。那四個人手拉着手身處隧道之中,光線突然一暗讓他們頓時緊張起來。也不管什麼尊嚴什麼驕傲了,他們四個開始發力往後狂奔。
可是那隧道忽然動了起來,好像一條巨大的蠕蟲似的來回擺動,那四個人在裏面跌跌撞撞連站都站不穩了。隧道變得很柔軟,還有一股腥臭的氣味散發出來。
距離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安爭閉上右眼,左眼的三顆暗紫色星點迅速的旋轉起來。片刻之後,看清楚那東西是什麼的安爭臉色也變得有些發白。
那根本不是什麼隧道,而是一截腸子。
那四個刺客此時就在一截腸子之中,從腸子的內壁上不斷有粘液掉下來,粘在人身上之後就冒出來一股一股的青煙。被粘液腐蝕的人哀嚎起來,站立不穩倒在地上。可是倒下去之後處境更危險了,粘液已經過了腳面,很快腳掌就被完全腐蝕乾淨,剩下的骨頭也在冒着青煙,迅速的出現一個一個的小孔。
倒下去的人在腸子裏翻滾,粘在身上的粘液越來越多,幾秒鐘之後第一個刺客就變成了骷髏,卻還在翻滾着。四個人從進去到死速度快的讓人心裏發毛,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地方就死了。粘液的腐蝕力之強令人頭皮都一陣陣的炸起來,毛孔不斷收縮。
骨頭很快也被腐蝕了,最終四個人的屍體消失不見,只不過讓粘液變得更多了而已。
馬絕怒喝一聲,陌刀舉起後猛的斬落。一道半月形的刀光劈在腸子的外面,那腸子像是疼了一下隨即收縮起來,迅速的盤成了一團。馬絕一刀一刀的劈砍過去,那每一刀都能開山碎石的力量劈砍在腸子上,只是讓腸子疼的不住的扭曲收縮,也無法斬斷。
馬絕眼神里寒光一閃,他屈指一彈將自己的中指彈破,把他的血抹在自己的刀鋒上。他拎着陌刀衝上去一掃,紅色的刀光噗的一聲將腸子劈開一條口子。整座大山好像都顫抖了一下,然後就聽到有什麼東西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聲音很遠,卻大的震耳欲聾。
腸子迅速的縮成一團然後滾走了,像是一個令人作嘔的大肉球。
馬絕深吸一口氣,心有餘悸的看了看面前重新出現的石子小路,他回頭看了一眼,剩下的十幾個手下下意識的往後退,誰也不敢走在前面了。馬絕哼了一聲,拎着陌刀第一個走了出去。腳踩在石子小路上有些硌腳,而且非常的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倒。幸好的是走過這段石子小路沒有再出現什麼變化,終於登上了那片廣場。
冰封王宮大殿正門外面的廣場很大,已經到了天色最暗的時候,月亮變得更加慘澹起來。距離天亮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可這個時間的天色才是最黑的。馬絕讓人將幾十顆明珠點亮,那些明珠就漂浮在隊伍四周,有了光人的心裏就稍稍得到一些安慰。
隊伍走過石子小路,踏上廣場的那一刻才發現這麼大的廣場鋪着的每一塊地磚上,都雕刻着各種各樣的臉。而且雕刻的極為精細,每一張臉都那麼醜陋。這地方似乎收集了所有妖獸的臉型,拼接成了一片大的圖案,若是此時有人飛上高空往下看,光明可以照亮這裏的話就會發現這些無數的臉組成的巨大圖案還是一張臉,那是一個人的臉,正是卓青帝。
從高空往下看,卓青帝的臉部形狀被勾勒的極為清晰,就和本人躺在這臉孔朝上一樣。眼睛是閉着的,像是在沉思者什麼。可是當這些人踏上廣場的那一刻,這張巨大的臉上動了動,那雙眼睛驟然睜開。
可是,馬絕他們什麼都察覺不到。廣場太大了,大到他們不知道這地方所有的地磚臉孔組合起來是卓青帝的臉,也不會感覺到那雙眼睛突然睜開了。
馬絕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忽然背後有個聲音出現。他猛的回頭,就看到一頭妖獸的虛影出現在他背後。
「你們都得死。」
馬絕一刀斬過去,那虛影消失不見。
「你們都得死。」
這次聲音還是來自背後,馬絕再次轉身,一頭不一樣的妖獸虛影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里充滿了輕蔑。
「我們都不會死!」
馬絕再次劈砍了一刀,虛影再次消失不見。
接二連三的,越來越多的妖獸虛影出現,每一頭都不一樣,那些妖獸的臉和那些地磚上的臉一模一樣。它們眼神冰冷的看着馬絕,重複着一模一樣的話。
「你們都得死!」
馬絕怒吼一聲:「死的是你們!」
他一刀一刀的砍出去,狀若瘋癲。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似的,只想把這些惱人的虛影全都砍碎。他一刀一刀的出手,刀刀無情。
「將軍!將軍不要啊!」
「將軍!將軍你在幹什麼!」
突然之間聲音鑽進了馬絕的耳朵里,讓馬絕的甚至怡情。他眼睛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看到自己面前血跡斑斑。至少三四個手下被他砍翻在地,血肉模糊。哪裏有什麼妖獸虛影,哪裏有人喊什麼你們都得死。他瘋狂劈砍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妖獸虛影,而是他的手下。倒在地上的人四分五裂,最多的一個人至少被他砍了十幾刀。
當的一聲,馬絕手裏的陌刀掉在地上,雙手都在劇烈的顫抖着。但是很快他就把陌刀撿起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失態意味着什麼。一旦讓手下人知道他也近乎崩潰的話,那麼隊伍還沒有進冰封大殿就全都完了。
他握着陌刀,盡力讓自己的手不再發抖。
「他們幾個被邪魔入侵了,你們看不到而已。」
馬絕冷冷的說了一句,這才發現砍死的那幾個都是背着物資的。這幾個人經過嚴苛的訓練,一些東西只有他們幾個才能熟練使用。雖然剩下的人也接觸過,但相差太遠了。
「你們幾個帶上裝備,跟我走。」
馬絕知道沒有時間再猶豫下去了,耽擱的時間越長危險就越大。後面那些白毛妖獸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追上來,一旦那些東西追上來所有人都必死無疑。
「快走!」
他大聲吩咐了一句,加快腳步朝着冰封大殿那邊跑。剩下的十來個飛凌度刺客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能堅持着繼續往前跑已經殊為不易。廣場很大,跑了好久之後卻發現距離大殿的正門還是那麼遠,好像距離一直都沒有變過。
「將軍,不對勁,地下的磚在動!」
有人喊了一聲,聲音都在發顫。
馬絕已經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了,地下的每一塊地磚都在移動着,很平穩,也沒有任何聲音,所以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不管他們怎麼跑,其實都是原地沒動。地磚以一種詭異的軌跡好像水流一樣運動,他們跑的快地磚移動的快,他們跑的慢地磚移動的慢,他們不動的話地磚也不動。
似乎,永遠也到不了冰封大殿那邊了。
「距離不是很遠,大家掠過去!」
馬絕喊了一聲,率先跳了起來。才飛出去十幾米遠就感覺到身前有些冰冷的寒意,他的身子在半空之中硬生生的往後一翻退回來,可是緊跟着他後面的兩個飛凌度刺客卻沒有回的來。噗噗幾聲,那兩個刺客在半空之中被分屍。血液掛在那細細的冰線上,這才能看出來密密麻麻的有不少根就繃在天空上。這些冰線很鋒利,衝過去就會被切開。
馬絕掄起陌刀扔出去,陌刀在半空之中旋轉了一周飛回來,斬斷了無數的冰線。
「走!」
他喊了一聲後衝出去,剩下的七八個人緊隨其後。
終於到了冰封大殿門口,馬絕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地上的所有死屍都消失不見了。地上有很長的血跡,就好像那些屍體是自己爬走的。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總算是進來了,總算快要成功了。他帶着剩下的七八個人走進大殿,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回頭,看到一個個子不高的人影站在門口,因為背對着光所以什麼都看不出來,只是隱隱約約的看到那個人手裏拎着好多人頭
血從人頭上滴落,滴答滴答的聲音那麼刺耳,讓每一個人的心臟都為之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