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死氣沉沉,連一丁點的水汽都感覺不到。安爭試着想把聖魚之鱗召喚出來,可是卻沒有任何反應。自己和聖魚之鱗仿佛失去了聯繫,連感應都感應不到。他將神識探入血培珠手串之中,卻分明看到了聖魚之鱗就在那。
他又試着和陳逍遙聯繫,也一樣的沒有任何結果。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又試了試破軍劍,這次卻毫無阻滯,破軍劍應聲而出。可是劍握在他手裏,很快連手掌心都開始發燙,那是因為陽光太過強烈,劍身很快就變得很燙。
安爭的肉身之強悍,早已經感受不到尋常的冷熱。能讓破軍劍都變得發燙而且安爭的手心都有些吃不住,足以說明這溫度的古怪。
安爭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那九輪太陽似乎在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太陽就是太陽,當然不會有眼神,可是安爭就是有這樣的感覺。似乎那九個太陽看着自己的時候還在想着,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安爭很熱,身體裏的水分在快速的消失。
四周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可以遮擋陽光的東西。所以安爭很快就明白了這裏為什麼明明陽光燦爛卻死氣沉沉,就是因為陽光太燦爛了。所有的東西都被照射的死去,只剩下沙子。
九個太陽導致沒有任何死角,安爭把破軍劍舉起來,在地上看不到破軍劍的影子,然後他自嘲的笑了笑,他連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還看什麼破軍劍。
可是在這種環境下又不能停下來,只能繼續往前走。前邊可能還有希望,明知道要消耗體力卻不能不走。因為只要是停下來不走,很快就會被曬成人干,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粉末。
安爭一邊走一邊試圖從血培珠手串里召喚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是不管怎麼試,任何防禦性的法器都召喚不出來。別說防禦性的法器,治療性的藥草也失去了聯繫。
反倒是所有攻擊性的法器都能召喚出來,這很奇怪。
這裏似乎有什麼結界禁制,所有防禦和治療用的東西都不可使用,也就是說,在這個環境下人只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可是這裏除了安爭之外什麼都沒有,進攻什麼?
安爭再一次抬起頭,看了看那九個太陽。
似乎還在嘲笑他,甚至比之前的味道更濃了些。
安爭朝着天空上有些無聊的比了一下手指,然後他感覺太陽光更強烈了。
「你很亮?」
安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好像個瘋子一樣朝着其中一顆太陽比劃着中指,然後指尖出現了一輪小小的正道純陽。
「老子比你亮。」
好晃眼,仿佛出現了十個太陽一樣,安爭趕緊把正道純陽收了起來。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腳下越來越疼。安爭低頭看了看,鞋子已經沒有了。而鞋子本身就是已經他身上最後的衣物,衣服在很早之前就燒成了灰燼。
在九個太陽的炙烤下赤身的行走,安爭想到的不是自己需要多久被烤死,而是自己這樣會不會變黑?
無聊的等死狀態,因為你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安爭低下頭看着自己那根隨着走路左右搖擺的東西,然後覺得自己真是無聊的有些變態......不過確實挺好玩的。
他咧開嘴笑了笑,嗓子裏疼的要命。
就這樣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出去到底有多遠,終於看到一個人了。
前面大概幾百米的地方站着一個男人,也和安爭一樣赤身,黑的好像焦炭一樣。安爭頓時有些傷感,自己將來可能也是那個樣子?而那個男人並不是站着靜止不動的,而是兩隻手不停的做出拉弓射擊的動作......朝着那些太陽。
安爭艱難的走到那個人身邊,看了看他:「你想把它們射死?」
那個男人轉頭看了看安爭,眼神里是一種輕蔑:「當然!」
他還能說話,只是聲音已經沙啞的幾乎聽不出來發音是什麼了。
他眼神里的那種理所當然,那種自信,那種執着,讓安爭覺得有些可怕。安爭注意到這個男人的腳下有一些黑色的粉末,他判斷那就是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的弓和箭。
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了武器,但依然在進攻。
安爭開始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一個活人,因為一個活人應該無法做出這樣的事。而且這樣的炙烤之下,這個人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你是誰?」
安爭試探着問了一句。
那個人依然在緩慢的做着拉弓射箭的動作,雖然很慢很慢,但絕不會停下來。
「我叫大羿。」
語氣很平淡,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這裏出現了一個陌生人。
安爭又問:「你已經射了多久了?」
大羿的動作稍稍遲緩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然後嘶啞着回答:「不記得了,可能一個月,可能一百年,也可能一萬年。」
安爭:「你為什麼非要這樣做?」
大羿回答:「我不射死它們,我就會死。我不想死,只能射死它們。」
安爭微微皺眉:「可是你已經沒有弓箭了。」
大羿冷冷的看了安爭一眼,那眼神就是在說安爭是一個白痴。
「我當然有弓箭。」
他說:「一直都在。」
安爭問:「是不是說,只有滅掉那九個太陽,然後才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大羿根本沒有回答,因為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一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然後眼神之中終於有了些光彩:「你是新來的?我怎麼就忘記了呢,來過的人都已經死了,除了我之外,看你還這麼有精神,當然只能是新來的。」
安爭苦笑:「你真的覺得我有精神?」
大羿卻沒有回答他,忽然停下來射日的動作,而是轉身朝着安爭慢慢的撲過來:「你看起來還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害,吃了你,我就能多活一陣子,早晚都會把那九個畜生射死。射死了它們,也算是為你報仇了。」
安爭輕而易舉的避開,也沒有生氣。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人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別說吃人,安爭在大羲明法司查案的時候,連吃自己的都見過。
「你吃了我,也不會多活多久。」
安爭笑起來:「反而是我吃了你,應該效果更好些。」
大羿居然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你說的倒是有道理,但是我信不過你,我不覺得你能把那九個畜生射死,只有我可以。」
安爭:「為什麼只有你可以?」
大羿:「因為你連弓箭都沒有。」
他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很得意的說:「我有!」
安爭嘆息:「你有個雞-巴。」
大羿看了安爭一眼很認真的說道:「你也有......還很大。」
安爭:「操......」
他懶得理會這個自成為大羿的男人,這個人的精神顯然已經不正常了。可是有一點事倒是可以確定,不滅掉那九個太陽就出不去這個結界。這應該是空間亂流將在自己帶入了這秘境的一個可怕的地方,唯一的辦法就是向那九個太陽發起進攻。
安爭問大羿:「有沒有什麼提示?」
大羿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應該讓我吃掉的,你沒有任何機會可以打贏,只有我有......因為我手裏有弓箭,你沒有。沒有弓箭,就無法攻擊到那麼遠的地方。你早晚都是會被烤成灰燼的,為什麼不讓我吃?」
安爭:「我又沒傻。」
他決定離那個瘋子稍稍遠一些,雖然那是個可敬的瘋子,但瘋子就是瘋子。安爭將破軍劍再次召喚出來,然後朝着天空上揮舞了一劍。根本就沒有劍氣,他的修為之力完全沒有辦法發揮出來。
這他媽的怎麼打?
沒有遠程武器的話,根本不可能攻擊到那九個太陽。大羿說的沒錯,必須有弓箭才行。
安爭盯着那九個太陽看,眼淚都沒有流,因為不等到流出來就曬乾了。他覺得自己在看一秒鐘就會失明的時候低下頭,然後思考。
眼睛疼的厲害,好像被無數鋼針同時刺入一樣。
「太陽的位置是不動的,要是能上去就好了。」
大羿在不遠處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原來新來的是個瘋子。連弓箭都靠近不了,任何接近太陽的東西都會被燒成灰燼,你覺得自己可以接近太陽?它們確實不會動,但是它們太強大。除非你強大到遠超它們,不懼它們的熾熱。」
安爭回答:「我也是玩火的,誰怕誰?」
他再次試了試,可以召喚正道純陽。
或許正道純陽的力量來源和太陽差不多?修為之力無法施展別的功法,唯獨可以使用正道純陽。
於是安爭左手一個正道純陽,右手一個,往下一按。然後他雙腳踩着正道純陽,兩隻手再次不停的吐出正道純陽的力量。
看起來,他踩着太陽組成的樓梯在往上走。
大羿好一會兒沒有聽到安爭說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然後嚇了一跳:「居然......真的能走上去?」
安爭現在可沒有時間理會這些,他需要計算着自己的修為之力來。如果使用的稍微多一些,那麼不用等到接觸太陽的時候他就會摔下來,萬劫不復。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的話,死相必然不是很斯文。
大羿已經停止了自己那無謂的射箭動作,而是搭着手看着安爭,嘴裏自言自語的說着:「不對......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好像應該是我最後贏了才對的,為什麼這個人出現了?」
安爭哪裏管那麼多。
他踩着台上往上走,去殺太陽。
越是升高,安爭的心裏就越是緊張,沒有人可以不緊張。他往下看了看,那個瘋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安爭繼續升高,計算着自己的修為之力。可是這種計算基本上是徒勞的,因為你不可能靠眼睛看出來真正的距離。
幸好,似乎沒有預想之中那麼遠。
當安爭接近其中一顆太陽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太陽之中有一團黑衣在閃爍。安爭揉了揉眼睛,到了近處之後反而覺得看的清楚了些。
那是一隻人臉黑鳥,眼神有些驚恐的看着安,眼神里的意思是......你他媽的為什麼不守規矩,你怎麼上來了?
安爭有些吃力的將破軍劍提起來,朝着太陽里刺了一下。
他微笑:「嗨,傻鳥......曬死我了,我想用一句話來致辭你我的見面......操-死-你。」
噗的一聲,捅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