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門,通天峰。
耀眼的劍光倏忽而至,引來不少弟子觀望,待一干守衛弟子見到來人時,不由放下的手上的動作,七嘴八舌的圍了上去。
「葉師兄,您回來了。」
「葉師兄,早。」
笑着與諸位弟子打過招呼後,葉凡這才頂着無數崇敬、景仰的目光,向着玉清殿走去。
路過虹橋,葉凡不由頓了頓,無他,只因一道白色的身影向着自己走來,「陸師妹。」
聞言,來人身形忽然一頓,神色清冷的朝葉凡點點頭,又自顧自的離開了,看這樣子,倒是不打算與葉凡有着什麼交流的想法。
讓葉凡剛準備好的一堆說辭,又紛紛都憋了回去。
「哎,」
看着陸雪琪遠去的背影,葉凡不禁有些感嘆,若無意外,這個清冷如仙的女子,怕是就要這樣一輩子孤孤單單的下去了。
只是不知,那夜的劍舞,到底是因何而起?
不過,這些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葉凡自嘲的笑了笑,繼續向着玉清殿走去。
巧的很,道玄真人今日正好有暇,一陣寒暄之後,葉凡道出了自己的來意:「師尊,弟子打算入幻月古洞閉關。」
「幻月古洞?」
道玄真人原本和煦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上下打量了葉凡幾眼後,試探的問道:「凡兒,你的太極玄清道,已經修煉到那一步了?」
「不錯,弟子在天帝寶庫內偶有奇遇,又在天音寺的無字玉璧下參悟了三日,終於將太極玄清道修煉到了上清境巔峰,這次,弟子正是要藉助幻月古洞,爭取突破到太清境。」
「嘶,」
聽到葉凡確定的回答,在感受到其身上那股同根同源的氣息後,道玄真人的心情,再也難以保持那副淡然自若的樣子了,整個人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太清境!
幾乎是傳說中的境界,唯有將太極玄清道修煉到極致,方可達到。
而道玄真人與萬劍一,可以算是萬中無一的奇才,修煉到這一境界,也足足耗去了上百年的時光。
而葉凡呢?
修煉到現在,滿打滿算不超過三十年,這是何等的驚人啊!
說是奇才、不,鬼才,簡直都是在侮辱了這份天資!
「師尊?」
見道玄真人陷入了沉思,葉凡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打斷了他。幻月古洞事關重大,一般情況下,若非道玄真人許可,即使是各脈首座,也不得入內。
而葉凡想要保持這個青雲門弟子的身份,道玄這一關,就不得不過。
不過,若是道玄真人真的不允許,那麼葉凡也會採取別的方式,來達成這一目的。
說一千道一萬,天大地大,力量最大!
若是葉凡此刻擁有青葉祖師那般實力,別說是道玄,就是獸神、修羅這樣的人物來了,他也敢上前掰一掰手腕,一較長短!
更別說進入什么小小的幻月古洞了。
終於,在葉凡期待的眼神中,道玄真人開口了:「此事,我答應了。不過,凡兒你要記住,突破太清境之事,千萬要慎重,這一點,為師也無法給你什麼幫助。」
「去吧,一切小心。」
「是,師尊,弟子告退。」
看着道玄真人那殷切的目光,葉凡暗暗思索,等突破到太清境之後,自己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將幾卷天書的內容,透露給道玄。
人非草木,葉凡既然受了青雲門的資源,那麼也該在合適的時候,回報一下門派。
有恩必報,這也是葉凡為人處世的準則之一。
通天峰後山,祖師祠堂。
柔和的陽光照着巍峨的殿堂,顯得莊嚴而神秘。祠堂里依然顯得陰暗,那些長明燈火和點點香燭的微光,依舊祭奠着青雲門無數祖先的靈魂。
這裏的一切,都如葉凡記憶中的那般模樣,唯獨少了一道蒼老而又寂寥的身影。
或許是因為萬劍一去世,祠堂門前的石階與空地上,落了滿地的枯葉。見此,葉凡暗暗皺了皺眉,走入了祠堂之中。
不多時,從大殿中走出一個白色的身影來,面目英俊氣宇不凡,臉上帶着一絲平和的笑容,手中沒有鋒利的寶劍,反而是一把竹子編成的掃把。
掃把紛飛,落葉被一點一點掃到一旁,間中有些像是不聽話的孩子般被風吹起,倔強地想要回到原來的地方,也被葉凡笑着再次掃了回去。
打掃乾淨之後,葉凡這才再度走入了祠堂,在大殿正***奉着無數青雲祖先前輩靈位的靈台,星星點點的燈火香燭,明滅不定,照的人臉色也陰暗不定。
那些燭火,像是無數道眼睛,默默的注視着前來祭拜的人一般,不免讓人感到一絲陰森。
不過,來了不止一次的葉凡,倒是對這裏的氣氛有些見怪不怪了。
只見他先是來到靈台之前,從靈台前頭的香案上拿起一隻嶄新的香燭,在另一隻香燭上點着了,替下了旁邊一隻快要燃燒殆盡的香燭。
隨後又自顧自的點燃三支檀香,來到一處牌位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與其他明顯顯得有些陳舊的牌位不同,這塊牌位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其上的五個大字,更是蒼勁有力,筆走龍蛇。
「萬劍一之靈!」
葉凡知道,這幾個字,乃是道玄真人親手書寫,對於二人之間那頗為複雜的關係,他也是十分好奇。
不過,萬劍一這一走,怕是只有道玄真人才心知肚明,葉凡也只能將這份好奇默默地藏於心中。
出了祠堂,葉凡轉身邁入了另一條小道,與祖師祠堂相比,這裏更是人跡罕至。
青雲山上微涼的風輕輕吹着,將一山的薄霧都徐徐翻轉,如輕紗飄蕩在茂密林間,到處都是茂密的樹林,松柏常青,草木繁密,只有這條山間小徑曲曲折折向前蜿蜒而去,通向着未知的神秘。
樹林深處,還隱隱有清脆的鳥鳴聲傳來,到處都是平靜的氣息,就連空氣之中,也泛着清冷的味道。
在如此靜謐的環境中,阪心中的那一絲莫名的惆悵,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以至於當他第一次抬頭望見『幻月洞府』那四個字的時候,面對着聞名天下的地界,臉上卻沒有一絲異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洞。
而實際上,在葉凡面前的,似乎也正是個普普通通的山洞而已,
比常人高出一半的洞口,寬七尺左右,出現在一個平緩的山坡上,旁邊都是綠色的藤蔓與荊棘,甚至有幾枝垂下了洞口,山風吹來,藤蔓也在輕輕搖動。而就在那綠色藤蔓之下,洞口上方的石頭上刻着四字:
幻月洞府。
靜靜的望着那四個字,歷經歲月風霜的字跡,仿佛也在沉默的凝望着自己。葉凡沒有說話,沒有嘆息,下一刻,他邁步走了進去。
就像是,一腳踩進了過往歲月……
沒有想像中的幽深綿長,出現在葉凡面前的,竟然只是一個樸實無華的石室,一眼就可以看清洞中所有的擺設景物。
幾塊石頭堆在牆角,牆壁角落微微濕潤的地方有隱約的青苔,唯一和洞外不同的是,這裏特別的清靜,走進了山洞,似乎突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像是與外面隔絕開了。
從周圍收回了目光,葉凡的視線最終落到了正對着洞門口的石壁之上。
平整的石壁之中,鑲嵌着一塊石板太極圖案,這便是這個山洞之中唯一能與青雲門有關係的事物了。
葉凡深深吸氣,走了上去,在太極圖案前停了下來。
太極圖上斑痕歷歷,有許多處都有破損跡象,顯然是歲月久遠的事物。默默望着此物,葉凡的腦海中慢慢迴蕩起道玄真人傳授的口訣。
下一刻,他輕輕把手放在了太極圖案上。
淡淡青光,從葉凡手掌之間散發出來,那是屬於他身上,太極玄清道的氣息!
雖然葉凡已經將四卷天書徹底的融會貫通,但他始終是以太極玄清道為根基。吸納了天書之中的精華,依照自己的理解,重新鑄就的,屬於自己的太極玄清道!
仿佛是久遠沉眠的人終於醒來,石室中的平靜突然被一聲幽遠的輕響而打破,就像是整座洞府輕輕嘆息了一聲,有什麼東西開始轉動,然後,太極圖上同樣亮起了青色的光芒。
與此同時,太極圖案開始轉動。
從左往右轉了正好一周之後,石壁之中突然有一聲『卡』的聲音,一切都停頓了下來,葉凡這才收回了手臂,安靜地等待着。
片刻的寂靜轉眼消失,山洞中響起沉悶而隆隆的聲音,就在太極圖案的右邊,原本完整一塊的石壁突然出現了一個圓環形狀的裂縫,隨即緩慢旋轉着向旁邊分開,露出了一個秘密的洞口。
只是在洞口之上,呈水霧模樣的詭異氣體正急速旋轉着,裏面朦朧一片,神秘莫測,仿佛一個擇人而噬的巨大深淵,沒有猶豫,葉凡邁步走了進去。
一步。
兩步。
就在葉凡以為安然無恙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奇怪的景象。饒是以葉凡的修為之高,亦不禁一陣恍惚,這一剎那,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半茫茫的水霧。
幻境中,葉凡身處一片不知名的位面,下方,無數有着強大氣息的人或異獸,向着他俯首、跪拜。
瞬間,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不僅如此,葉凡發現,似乎自己抬抬手掌,便可以將眼前的這一切都毀滅!
「哎,這種仿佛掌控一切的感覺,還真是奇妙。」
良久,葉凡才睜開了眼睛,饒有興致的感受着這一切。雖然內心深處的直覺在不斷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虛幻,但還是有種莫名的誘惑,引誘着他不斷陷入其中。
「可惜啊……虛假的力量,不過鏡花水月!」
一念及此,葉凡輕輕踏出了一步,瞬間,天地皆變!
天旋地轉,又是一幕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景象。
人群熙攘的地鐵內,葉凡昏昏沉沉,斜靠在扶手旁,不過這一次,他身旁卻沒有了那個神秘的老人。
上班,下班,買菜,做飯。
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幾乎讓葉凡以為自己從來都是這般渡過,而過往的種種神奇經歷,也不過是一場夢境。
好在,右手處的那一抹冰涼,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面對着重重幻想,再度踏出了一步。
潮水,緩緩退去了,震耳欲聾的可怖響聲也消失了,寂靜重新回到了葉凡的身旁,一片虛無中,迴響的仿佛只有他的腳步聲。
一個人,獨自前行。
眼前的種種,再度化作一片茫茫的水霧,微微涼意傳來,讓葉凡不由睜開眼睛。在他腳下,一面古拙而明亮的古鏡,已經碎裂成了數塊,從牆壁上落下,散落在地面。
而在葉凡身邊周圍,是古樸的洞壁、堅硬的岩石,距離他走進那個神奇的洞口,不過是十步的距離。
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巨大到望不見盡頭的荒涼的戈壁,而在荒涼的戈壁之上,有着一座祭壇。
深灰巨石為座,八面俱有台階,上下七層,祭壇之上有七根巨柱,分為七色,每一根高數十丈,環抱需三人方可合圍,普通人在這祭壇之上,看去如螻蟻一般渺小。
祭壇中央,還有一隻形式古拙的古鼎,好似鎮壓着整個青雲山的地脈。
沒有猶豫,葉凡邁步走上了祭壇。
一把古樸的長劍,倒插在堅硬的石座上,長劍質地奇特,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形式古拙卻有一股威嚴,赫然正是誅仙古劍。
「嗆啷,」
就在葉凡踏入祭壇的那一瞬間,古劍像是有了靈性一般,嗖的一下,飄到了葉凡面前。
下一刻,葉凡緩緩伸出手去,抓住了誅仙古劍的劍柄。
五指,合攏!
「轟!」
猶如一聲驚雷,突然在耳邊炸響,將整座蒼穹撕裂開去,電芒亂躥,風雲滾動,天際蒼穹之上幻月光華大盛,七彩閃耀不停,會聚成一隻巨大光柱,從天而降,將葉凡的身影籠罩其中。
「啊……」
一聲長嘯,聲入雲端。
葉凡整個人突然飛騰而起,落在了祭壇之上,七根彩色奇柱同時亮起,光柱如龍,在半空中矯健翻騰,似乎在歡呼狂嘯。
光華深處,葉凡的身影看去仿佛有些模糊起來,只見依稀看到他的動作,慢慢地將誅仙古劍舉起。
隨着古劍的升高,天穹之上風雲旋轉得越來越急,那一柄代表着絕世誅仙之力的彩色氣劍,再度出現,睥睨世間,不可一世!
在那天際巨劍的周圍,在那幻月光華照耀之下,空曠的虛無天地間,赫然緩緩現出了一排巨大的金色字體,每一個都高百丈大小,從天際直下地面,壯觀之極。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風雲激盪,天地蕭蕭,光華深處,那一道目光,深深凝望着天地蒼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