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從皇城北門進宮後,是直奔尚膳監而去,等到了地頭,果然沒有發現她那些小徒弟的蹤跡,反而是海大富與康熙派來監視的侍衛都在……
「我預想的沒錯,這幫兔崽子們一準是迷路了……」麗麗扶了扶額頭自語道。尚膳監距離皇城北門(地安門)並沒有多遠,如果他們認路,肯定早就找到這來了。
想到這,她又在十二監里轉了轉,還是連個影子都沒見着,只得繼續向南進了景山。在麗麗的想法裏,景山又大,地形又複雜,那幾個小鬼很可能一進去就找不到出路。
果不其然,麗麗在景山上尋了沒多久,就在壽皇殿附近發現了正手足無措的曾柔。
「小柔,怎麼就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呢?」麗麗一把抓住她並快速將其提到了個隱蔽的地方,詢問道。
曾柔本來被突如其來的碰觸嚇了一跳,直到看清是自家師傅才鬆了口氣,她語帶哭腔地道:「師傅,我和雙兒、楊大哥走散了……」
「先別哭,說清楚!」麗麗難得用上了嚴厲地口氣。
小姑娘被麗麗一喝,也知道自己等人犯了錯,所以懦懦地低下了頭,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道:「由於茅大哥也不知道小寶具體陷在哪,只大致知道應該是太監住的地方,所以我和雙兒、楊大哥本打算從北門進宮後再仔細尋找,可……可哪想到皇宮裏那麼大!我們進來後就迷路了,一路磕磕絆絆地竟然進入了這個大園子……我們在這裏兜了好半天圈子都沒出去……我又累了,雙兒他們只好讓我先休息,他們兩個去找出路,說是等找到了就回來尋我……可我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他們……」她說得斷斷續續,到後來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麗麗聽得很是無語,連地圖都不準備,連目標都沒有,這幾個傻貨就這麼入宮了?這真是她徒弟?真給她丟臉!不過,怎麼只有曾柔、雙兒和楊溢之?楊中慧跟袁冠南呢?麗麗這麼想着,也就這麼問了出來。
「我們不知道小寶在哪……所以決定由我們三個從皇宮北面找,楊姐姐與袁大哥從南面找……」曾柔抽了抽鼻子說道。
麗麗聞言嚇得瓜子都掉了……哦,不,是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從南門進?上帝,佛祖,南門可是正門,進去就是皇城的那些正殿,守衛最為嚴密的地方!可不是後宮能比的……就連她輕易都不會涉足,那兩個小鬼膽子那麼肥!
麗麗雖覺事情有些大條了,可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楊溢之與雙兒找出來,至於另外兩位,還是讓他們先自求多福吧!
恨恨地腹誹了一番後,她也不再多耽擱,提起曾柔就圍着景山上下奔走了起來。她路熟,搜尋的方式也很科學,因此只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她就在觀德殿裏找到了正沒頭蒼蠅一般亂轉的雙兒、楊溢之二人。
麗麗寒着臉,對着忐忑不安的二人道了句「跟上!」,便不再理睬他們,提起曾柔,直接返回了直殿監之中。而楊溢之和雙兒都還算老實孩子,一路上是乖乖的跟着她,沒再出什麼岔子。
將三個熊孩子交給了蕭義看管之後,麗麗無奈地再度向南,通過神武門進了內宮,開始逐個宮殿尋找起袁、楊二人來。
可她才剛剛盤查了一遍乾西五所,就發現宮中的氣氛陡然變了,大內侍衛的人數與巡邏的頻率是突然間增加了數倍!
麗麗見此心中「咯噔」一聲,知道事情要糟。她連忙以絕世輕功吊在了一隊侍衛身後,一邊小心隱藏着身形,一邊偷聽他們說話。
「趙頭兒,真的有刺客闖入了宮中?」偷聽了沒一會兒,一個侍衛就問出了麗麗想知道的問題。
「自然是有,據說是一男一女,在南三所被發現的,他們武功不低,直接殺了我們十幾個兄弟,若非副總管瑞棟大人將他們驚走,怕是折損的更多!所以我們也要小心,一有情況要立刻發信號!」那個趙頭兒回答道。
「南三所?他們去那幹嗎?那地方是阿哥所,可當今才多大,哪來的阿哥?那裏空了很久了吧?」另一個侍衛滿面疑惑地問道。
「我哪知道?也許是刺客迷路了?」趙頭兒沒好氣的道。
「哈哈,怎麼會有那麼蠢的刺客?頭兒你真風趣!」其餘侍衛一齊笑道。
「笑什麼?都嚴肅點!要是被主子看到,我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趙頭兒惱羞成怒道。
「呿!這個趙頭兒沒準還真猜中了……我那倆徒弟就是那麼蠢……」麗麗偷聽到這裏也便不再跟着他們,她想了一下,南三所北面應該是太妃們的居住區,即為後世的寧壽宮,不過那是乾隆之後的事了。而順治的那些沒死、沒殉葬的妃子大多居住在那一片,房子比較多,人員也複雜,楊、袁兩人慌不擇路的情況下躲進去的可能不小,她得過去看看。
「咦?好似康熙的練功房也就在那一片的北面,後世的養性殿附近?」麗麗走到半途突然想到了這一點,「中慧和冠南弄不好真能遇到韋小寶……這是氣運的指引?」
……
不提麗麗怎麼尋找徒弟,單說韋小寶,他這一天早早的就來到了練功房,信心滿滿地再度向康熙發起了挑戰。他昨天得海大富指點了幾招,雖不及楊中慧等人教的精妙,卻勝在簡單實用。
而康熙在昨天就已經將小寶的底細查了個乾淨,知道他並非誰安插的棋子,只是被擄進宮來的倒霉蛋,所以對其的態度又柔和了幾分。他自幼被孝莊撫養教誨,與常人全然不同。因孝莊對未能將順治教育好的事十分懊惱,所以對康熙是十分的嚴格!一哭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是眾目所視,當真是沒半分自由。囚犯關在牢中,還可隨便說話,在牢房之中,總還可任意行動,可康熙自幼所受的拘束卻比囚犯還厲害百倍。負責教讀的師傅、服侍起居的太監宮女,生怕他身上出了什麼亂子,整日價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他的言行只要有半分隨便,師傅便諄諄勸告,唯恐惹怒了孝莊。他想少穿一件衣服,宮女太監便如大禍臨頭,唯恐他着涼感冒。一個人自幼至長,日日夜夜受到如此嚴密看管,實在殊乏人生樂趣。。
康熙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直到親政,才得時時吩咐宮女太監離得遠遠地,不必跟隨左右。但在太皇太后、太后和眾大臣眼前,還是循規蹈矩,裝作少年老成模樣,見了一眾宮女太監,也始終擺出皇帝架子,不敢隨便,一生之中,連縱情大笑的時候也沒幾次。
可是少年人愛玩愛鬧,乃人之天性,皇帝乞丐,均無分別。在尋常百姓人家,任何童子天天可與遊伴亂叫亂跳,亂打亂鬧,這位少年皇帝卻要事機湊合,方得有此「福緣」。因此,他見韋小寶可以對他毫無忌諱,跟他縱情扭打,竟覺得這實是生平從所未有之樂。
也是因為這樣的樂趣難得,所以康熙才會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頗多容忍。甚至明知他是個假太監,還依然讓他留在宮中。
可他們倆廝打正酣時,突然聽到外面有人高呼「有刺客!」。康熙當即停手,驚疑不定地看向了外面。他今天為了打得盡興,卻是連貼身的侍衛都沒帶,只得一個皇祖母培養的高手暗中相隨。
「刺客?妓院裏哪來的刺客?這是哪個嫖|客喝高了吧?」韋小寶不滿地嘀咕道。
他這話讓康熙聽了個正着,也讓得這位聖主明君一時間腦子裏有些當機,好半晌後才哭笑不得地道:「把皇宮比作妓院,普天之下也就你小桂子一個了!」
「皇宮?什麼皇宮?等等!你說這裏是皇宮?!」韋小寶至此才恍然大悟,他就說即便是京城第一妓院也不該有那麼大!
「當然是皇宮,要不你以為是什麼?」康熙雖然清楚韋小寶應該是剛剛知道自己在哪,但也不拆穿,好笑着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姓艾,是……宮裏的侍衛。」
「你武功那麼差,這侍衛是走關係得來的吧?」韋小寶隱晦的撇撇嘴,卻也沒傻的說出來,只假作關心道,「既然宮裏來了刺客,你這侍衛是不是得出去裝個樣子啊?要不然准得挨數落!」
「我確實得走了……」康熙瞧見自己甩開的侍衛已經奔了過來,他不想在小寶面前暴露身份,所以在叮囑了一句「這裏下午沒人來,你可以吃完點心再走,免得出去不巧遇到刺客。」後,便跟着侍衛們回了自己的寢宮。
韋小寶卻沒打算聽對方的,他之前說那番話也不過是為了支走康熙,因為他剛剛又落入了下風……因此一等康熙走遠,他便卷了桌上的點心,開門就要出去。
可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卻是腳步踉蹌地撞了進來,將小寶又給重新撞回了屋內。
「哎呦!是哪個混蛋撞我!疼死老子了!」韋小寶摔了個仰面朝天后也沒看是誰,當即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