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簡的手都是抖的,若是爺爺因為她出了意外,她這一輩子還爭什麼呢?
「沒事,沒事,爺爺心裏難過一時氣短,別怕,別怕。」呼吸順過來的老先生感到自己孫女的慌張,慈祥道:「好了,爺爺沒事了,你別怕。爺爺還要活到110歲呢。」
老先生今年88歲高壽,活到110歲也只有二十一二年了。
「你爸對你媽媽用情很深,他這二十餘年心裏只有兩件事,一找到你媽,二把國家交給他的事干好,這兩件事是他二十餘年來活着的支點,兩者並存不可缺一。」
「如今你回來了,而你媽卻不在了……孩子,你啊,別怕你爸扛不住。你回來了,天大的事他也得扛起來。對不住你媽,難不成還要繼續對不住你嗎?」
「爺爺知道你擔心什麼,怕你爸大喜過後大悲,一口氣沒有順過來,人就沒了。傻孫子喲,人啊,這輩子十有*不如意,十件事九件事不成,可只要有一件事成了,那就是這人一生的支柱,是活下來的動力。」
「而你的回來,就是爺爺要好好養好身子骨的動力,也是你爸爸必須要好好活着走下去的動力。一減一添,這世道公平得很。」
「你爸不傻,他聰明着呢,你遲遲沒有說到你媽媽,他心裏自有答案。爺爺今天也同你爸說了,讓他別太過執着,人啊,還得看眼前,看日後。哪怕守着過去的日子,渾渾噩噩的活着。」
老先生一生不如意之事太多太多,若非生性豁達,哪能有今天的高壽。
不強求、不要求、不苛刻、不為難……是老先生為人準則。
葉簡有了老先生的勸慰,心裏頓時輕鬆了不少,那接下來就是她找個機會……就在今晚同爸爸挑明了說。
「謝謝您,爺爺,害您來操心我。」葉簡目光微地掃了眼書桌,看到一本厚厚的書下面壓着十來頁草稿紙,露出來的幾角上面都是書寫字,心裏便知道老先生剛才一定是在伏案查資料,做筆記。
如今電腦並沒有完成普及到家家戶戶,家裏雖然有台電腦,但爺爺極少用,最愛的還是書寫筆記。
十來頁草稿紙……爺爺只怕伏案了數個小時才寫出來吧。
葉簡便替老先生按摩肩膀,以緩解緩解老先生的疲勞。
閉着眼睛享受孫女的孝順的老先生笑了起來,「你啊,是跟爺爺見外了吧?操心,爺爺不覺得操心,相反,爺爺覺得很高興。」
「換成以前,這些事我就算想操心,也沒有人讓我出來操心。你的事,爺爺要惦記着才成,心裏頭有了惦記,爺爺才覺得後半生的日子沒有白活。」
這話說到葉簡心裏頭又是陣陣酸澀。
爺爺為國家奉獻了一輩子,到頭來卻一個人冷冷清清住在若大的小洋樓里,身邊連個至親血脈都沒有,孤單、清冷一個人過着日子。
「那您以後只怕會有更多的事來操心了,到時候,您可別說我煩。」替老先生松松肩膀的葉簡笑盈盈地說着,用輕快的聲音把心裏頭的陣陣酸澀壓了下去,「等再過幾年,我還真怕您操心的事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