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重新見到宋凰音,蕭平沙心裏很高興。
在大學時,宋凰音就顯露出迥異於常人的氣質,如鶴立雞群一般站在一群柴火妞中央。自然而然的,很多人將宋凰音視作自己的女神。
這其中,自然包括蕭平沙。
但只在大學讀了兩年,宋凰音便出國求學,之後,蕭平沙便再也沒有見過她。
還記得臨別時的送行宴,宋凰音舉着酒杯道:願來日錦衣相見。
這句話,是單獨對蕭平沙說的。
那次送行宴有很多人,為什麼他單單對自己說這句話?這個問題,蕭平沙想了很久,慢慢他覺得,這是一種約定。
少年少女彼此愛慕,但因為礙於現實,卻連吐漏心聲的機會都沒有。如此,只好借一句話,表白心跡。
等到日後,曾經的少年已經長大,闖出一番功績,而年輕的少女出落的更加標緻,卻還是單身一人。
原來日錦衣相見。
曾經的一句話,變成了現實,似乎冥冥之中,有姻緣在作祟。
很有幾分童話色彩,又像是武俠小說中常見的套路,不過套路雖然老套,但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又是別樣一種感覺。
大學之後,蕭平沙靠家裏的關係,進入省教育廳工作,慢慢的有個三四年,現在已經是一個科長。
而之後,他雖然再也沒有見過宋凰音,卻一直在悄悄關注着她。宋凰音什麼時候留學回來,什麼時候進入梧桐中學工作,而現在梧桐中學又遭遇了什麼事
這些事情,蕭平沙都一直透過各種途徑關注。
因此,今天二人在此時,此地,此景相遇,都在蕭平沙的預料之中。甚至還有他刻意安排的成分在。
故意找件小事,將自己與張越分開,遲到一會兒。在宋凰音最手足無措的時候出現,拯救起於危難之中,像一個蓋世英雄一般。
這些小手段,蕭平沙覺得無傷大雅,曾經只能在暗處默默關注她的少年,突然成為拯救其與水火的蓋世英雄,也不知道宋凰音此刻是何感覺。
宋凰音的確呆了很久,她慢慢站起來詫異道:「平沙,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蕭平沙笑笑。
「蕭科長,你們認識……」張越道。
「老同學了。」蕭平沙將那份文件收在手中,道:「張局長,這件事再緩一緩……」
「好好,一切蕭科長做主。」
蕭平沙代表了省教育廳,這件事如何處理,他的態度佔主要原因。既然現在他都如此說了,張越沒必要死抓住不放。
「平沙,這次多虧有你,你看事情還有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宋凰音到。
蕭平沙笑笑,道:「凰音,你先別着急,現在不方便談這件事。這樣吧,黃嬌也在龍城,大家晚上一起吃個飯,算是老同學一塊兒聚聚。」
晚餐的地點選在一家西餐廳。當宋凰音趕到的時候,蕭平沙西裝革履的坐在那裏。
「黃嬌還沒有到?」宋凰音坐下後道。
黃嬌是二人共同的同學,現在也在龍城。這次晚飯,蕭平沙同樣邀請了她。
蕭平沙幫宋凰音拉開座位後,回到自己的位置,笑笑道:「黃嬌公司還有些事,她要晚些時間才能到,我們先吃。」
宋凰音此刻並沒有吃東西的心情,她心急如焚,蕭平沙的突然出現,讓事情在黑暗之中,出現一絲轉機。
宋凰音道:「平沙,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真的要取消辦學資格這麼嚴重嘛?」
蕭平沙道:「事情比想像中難辦,媒體輿論搞成這樣,上面必須給社會各界一個交待,不如此的話,無法平息民憤。」
「那看來梧桐中學是開不下去了。」宋凰音的心已經徹底絕望。
蕭平沙笑笑,道:「倒也不至於這麼嚴重,大家無非是要一個交待,但這種交待到什麼程度,卻還可以商量,也不至於非要學校關門。」
宋凰音眼睛一亮,道:「怎麼個辦法?」
蕭平沙道:「這件事可大可小,終究是要看上面的態度。凰音,你在教育系統,有沒有什麼關係?」
宋凰音無奈的搖搖頭,道:「能用的上的關係都用上了,卻還沒有那一層關係能到省裏面。平沙,你在省教育廳,能不能幫着想一些辦法?」
「我不過一個小科長,人微言輕。」蕭平沙笑笑,將面前的牛排夾到宋凰音盤中,看宋凰音依舊失魂落魄,他歉意的笑笑,道:「別想太多,我幫着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起到作用。」
「那就多感謝你了。」宋凰音感激道。
蕭平沙道:「不聊這些了,好久不見,記得大學的時候……」
同學相見,有很多共同話題要聊,對宋凰音來說,已經有些久遠的記憶,被重新翻出來,另有一種愉悅感。
多年不見,蕭平沙變得健談許多,一句句幽默的話,讓宋凰音低落的心情,也稍稍變得開朗。
敘舊很久,蕭平沙搖曳着手中的紅酒,道:「凰音,你記不記得你臨走時對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
「願來日錦衣相見。」
宋凰音皺皺眉頭,道:「好像有這句話,難得你現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來,我敬你一杯。」
砰!
酒杯在空中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蕭平沙收斂起笑容,神色變得鄭重起來,他道:「凰音,願來日錦衣相見,你說的這句話我一直記得。能在今天見到你,我很開心。」
「我明白,老同學嘛。」
蕭平沙搖搖頭,道:「不是你所理解的這種開心。我一直記得那個時候的你,總是很驕傲的走過,你那個時候恐怕都不記得有一個我。」
宋凰音羞澀的笑笑,道:「那個時候應該很傻,難為你一直記得。」
「我會一直記得。」蕭平沙道:「你那個時候很漂亮。」
說罷,蕭平沙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睛望着宋凰音。宋凰音一怔,恍然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女人的直覺是蠻準的,她不希望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好了,好了,先吃飯,這裏的牛排有些老。」
「不,我等了好久,今天這句話我想說出來。」
「準備說什麼呀?」一個明亮清脆的聲音,黃嬌在這個時候趕到,將手中包放在座位上,笑看着二人道:「兩位老同學,準備說什麼呀?」
「沒什麼,說些以前上學的傻事罷了。」宋凰音道。
蕭平沙眼睛看着宋凰音,道:「今天黃嬌也在,正好為我們做個見證,宋凰音,我有句話想對你說?」
宋凰音一怔,我着勺子的手微微顫抖,他不想蕭平沙繼續說下去,但卻已經無法阻止他。
蕭平沙看着宋凰音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宋凰音,我喜歡你。」
黃嬌一楞,低頭不敢做聲,如此重大的事情,是宋凰音和蕭平沙兩個人的事情,她不能插手。
宋凰音立刻顯得手忙腳亂,她道:「平沙,你可能誤會了,我只把你當做同學,一直都是。」
蕭平沙愣住,目瞪口呆道:「可你當初的話?」
實在是要翻出深埋的記憶,才能想起那一天具體發生什麼事。確切來說,宋凰音那天喝大了,剛好她新看到一句話,覺得這句話很不錯,就拉着每一個人都說。
願來日錦衣相見。
這七個字,宋凰音不知拉着多少人說過,偏偏蕭平沙記在心底。她想將實話告訴蕭平沙,但卻覺得對他的刺激太大。
「那是一個祝福,祝福,我沒想過你會想這麼多。」宋凰音慌張站起來,道:「我學校還有些事,就先走了,你們坐,你們坐……」
見宋凰音要走,蕭平沙立刻站起來,伸手抓住了宋凰音的手腕,道:「難道學校的事情你也不考慮了嘛?」
宋凰音一怔,仰頭目光冷冷的看着他,道:「這是要挾嘛?」
「不,不是……」
蕭平沙還抓着宋凰音的手腕,宋凰音掙扎道:「你放開,放開我……」
「凰音,你聽我解釋,我……」
啪!
一個耳光打在蕭平沙臉上,宋凰音收回手,看着蕭平沙道:「你喝醉了,我覺得你應該清醒一下!」
宋凰音大步離開餐廳,黃嬌看看宋凰音的背影,再看看蕭平沙,道:「我也有事,我先走了。」
黃嬌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喊道:「凰音,你也等等我……」
蕭平沙獨自坐在座位上,面前放着一堆殘羹冷炙,紅酒在高腳杯中漂浮,在錯過最佳飲用時間後,有一種酸氣。
他抹着發燒的臉龐,目光中慢慢匯聚起一道寒冷。
接着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張局長,還沒休息吧,我覺得學校的事情……」
「一切聽蕭科長的,既然是蕭科長的同學,那一切好辦……」
「不,還是應該公事公辦,我覺得這件事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