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戈壁中的營地後,郁齡進入帳蓬倒頭就睡,一口氣睡了三天三夜。
期間,除了解決必要的生理需要外,沒有離開過那張床,連吃都省了。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她感覺到帳蓬有人進來又出去,不過很快便在那隻大妖熟悉的守護中,放任自己繼續沉眠。
終於睡飽醒來後,帳蓬里只有自己一人,這三天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妖並不在。
此時天已經黑了,帳蓬里只有一盞節能燈,橘黃色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帳蓬。
躺在溫暖柔軟的毛毯里,渾身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不想起來。她縮在溫暖的毯子裏,聽着外面夜風吹過營地的聲音,將手伸出來,看着套在手腕上的一條手串。
這條手串有二十一顆珠子,那珠子似玉非玉、似金非金,油潤光滑,質地頗為古怪,無法看出這是什麼材質所做的珠子,每一顆珠子上有奇妙的紋路,宛若一種梵文,細看又不像,奧妙之極。
看了會兒,她伸手輕輕地撥弄它,珠子滑動間發出清脆的響聲,如金玉相鳴,清靈悅耳,滾動的圓珠貼着皮膚,透着一種油潤的質感,非常舒服。
睡覺之前沒這東西,顯然是有人趁她睡着時套進去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為她套上的。
正當她舉着手撥弄這奇怪的手串時,帳蓬被一隻手掀起,然後就見長發飄飄的大妖掀帘子進來,手裏還端着一個放滿食物的托盤,透着掀起的帳蓬,她看到外面的夜空,依然佈滿了穢氣,灰沉沉地掩蓋着天空。
看到她醒了,他臉上露出笑容,柔聲道:「餓不餓?先吃些東西吧。」
說着,便將托盤放到帳蓬里的一張小矮几上,又拿了水讓她洗漱,方將托盤端過來。
顯然他是算着時間準備這些食物,還熱騰騰的,散發食物特有的香味。
睡了三天,除了睡根本沒有吃東西,食物的香氣一直飄過來,頓感飢腸轆轆,郁齡不客氣地開吃,吃相頗有些兇猛,算不上優雅。
那隻大妖就坐在旁邊,笑盈盈地看着她,一手支着下顎,仿佛在欣賞什麼讓他沉迷的美景一樣,滿臉都是甜蜜愉悅,空氣都飄滿了粉紅色泡泡。
暖黃色的光線在他妖精的臉龐上剪影出美麗的線條,他的側顏格外地美麗,眼尾處的妖紋如月夜中宛然綻放的妖花,糜艷之極。
饒是郁齡的臉皮再厚,也不住這隻大妖這種眼神,不知不覺間忍不住就想找點話題轉移一下他的目光。
「你吃過了麼?要不要吃點?」郁齡說着,叉了一塊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遞到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那塊散發甜蜜肉香的烤羊肉,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眉稍眼角間儘是不經意的嫵媚風情,用甜膩的聲音柔聲道:「真的要我吃麼?」
郁齡呃了下,這才想起這隻大妖是吃素的,並不吃肉。
正想縮回手自己吃掉,他已經湊過來,艷麗飽滿的紅唇張開,一口咬掉了那塊烤肉,慢條斯理地吞下去了,喉結上下滑動着,一邊吃一邊用一種讓她頭皮發麻的目光看着她。
郁齡莫名地覺得有些冷,心想他只是不吃肉,偶爾吃點沒關係吧?
正想着,就感覺到某隻妖靠過來,將臉擱在她肩膀,吐氣如蘭地道:「你想知道我平時為什麼只食素麼?」
郁齡:「不想。」
「可是我想告訴你。」他一邊說,一邊執着她另一隻手,輕輕地撫着戴在她手上的手串。「平時不是不能吃葷腥,而是那些東西和我的妖體不相融,容易產生精氣。」
郁齡恍然,他的妖體是盤龍藤,又不是食肉性的霸王花,自然不需要吃肉。
正想着,又聽到他說:「要是產生精氣,便要排泄出體外,以前覺得非常麻煩,現在嘛」他朝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下,突然問道:「吃飽了麼?」
郁齡端起旁邊的熱奶茶喝了口,衝去嘴裏的油膩,謹慎地道:「七分飽了。」
剛說完,就被他壓到她睡了三天的毛毯里,彼此的身體密密貼合在一起,她能感覺到那抵在雙腿間的炙熱堅硬,就像出籠的野獸,隨時可能進攻,攻城掠地。
郁齡整個人都不好了,明明上一刻還在聊天,下一刻就發情了,這是要鬧哪般?
他低頭親她,一邊親一邊笑:「現在知道了吧?對於我們這樣的妖來說,食葷腥容易積累精氣,結果就會變成這樣。」說着,已經三兩下就將她身上的睡衣扒了,溫暖的手指輕捻着她的敏感處,看她泛紅的臉,目光變得越發的柔媚多情,柔聲道:「剛才你餵我吃肉,我總不能辜負你的心意!」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表扭曲她的意思行不行?
看這隻大妖變得邪氣十足的樣子,郁齡就知道是逃不開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漂亮的紅唇上親了一口,好奇地問:「這種情況你以往怎麼解決的?」
「忍着。」他淡淡地說,唯有一雙濃紫色的眼睛變得妖氣四溢。
「那你繼續忍着吧。」郁齡建議道,「做妖要有始有終。」
「不,我已經有老婆,自然不用忍。」他說着,想到先前的話,又挑逗十足地加了一句:「有了老婆,這種事情就不算是麻煩了,反而是一種樂趣。」
郁齡:「」
整個世界開始晃動起來,她攀着他汗濕的胳膊,身體隨着他的節奏起伏,抬頭看到被風掀起的帳蓬一角,可以看到外面漆黑渾濁的夜空,渾沌的腦子這才想起,他們現在還在營地中,周圍四處都是妖和天師。
這個是不是太讓人羞恥了?就算現在是晚上,也很容易讓人知道他們正在那啥吧?
「你不專心。」他用力地頂了她一下。
郁齡被他頂得身體往上滑,又被他拉了回來,重重地貫穿,瞬間腦子一片空白,然後被他溫柔地吮吻她的臉作安撫。
「現在還在營地」她羞恥地說。
「沒關係,不會有人敢過來,他們看不到。」
「」
兩個小時過去,她說什麼也不准他再繼續了。感覺還埋在體內的東西依然的,好似還能再來幾次,壓根兒就沒有精氣失守的意思,心裏暗暗叫苦,終於明白這隻大妖如果吃了肉後會變成怎麼樣。
這比吃了偉哥還恐怖,簡直不是人好麼?
不,他本來就不是人!
她伸手抵在他汗濕的胸膛上,瞄到手腕上套着的那手串,忙問道:「對了,這是什麼?」
奚辭將她摟到懷裏揉了下,毯子裏修長的腿壓着她的腿,肢體親密地交纏着,瞄了一眼,說道:「這是七苦珠,取三七之數,打磨成珠子,你隨身佩戴,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這三天,趁她休息之時,他除了定時去淨化周圍的穢氣外,便是守在她身邊,一點一滴地打磨這手串,用的是從安魂鄉中摘取的成熟的七苦珠的果實,整整打磨出二十一顆,串成一條手串,給她套上。
看着套在她手上的東西,白膩的肌膚襯得那油潤的金玉色分明透徹,想到這是他親手盤磨出來的東西,套在她手裏,就像套住了她這個人,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這個人都是他的。
不管她是什麼身份,誰也不能從他身邊搶走她。
「好處?」郁齡好奇地看他。
他低頭,用自己的鼻尖蹭蹭她,語氣親昵溫軟,像陳年佳釀般醉人,「是啊,可以緩解你流失的生命力,假以時日,你的生命力不會再流逝。」
郁齡若有所思,回想起聶譙笪曾經的話,心裏有些觸動,終於忍不住緊緊地回抱他,雙腿自動纏在他腰上,任他為所欲為。
直到天明方歇,她再次昏睡過去。
醒來時,天色已經透亮,身邊的位置空了。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將臉埋在被窩裏深吸了一口沾上花香的被子,方才哆嗦着腿起身穿衣服。
白天的戈壁雖然沒有陽光,氣溫依然比較高。
郁齡作好了心理準備,直到出了帳蓬後,發現營地里除了一些巡邏守衛的人外,壓根兒沒有什麼人,也沒有人對她投以異樣的曖昧目光,就像某隻大妖說的那樣,好像真的沒人知道。
在周圍看了看,就見林毿和幾個妖在不遠處的一個門口敞開的帳蓬里坐着聊天。
郁齡走過去,一群妖紛紛友好地叫了一聲江小姐,熱情地請她入座,臉上滿滿都是笑容,除了友好之外,沒有其他的異樣,郁齡也就非常坦然地坐下了。
「奚辭呢?」郁齡一邊喝着妖送上來的新鮮果汁,一邊問。
「奚老大和我大哥去周圍淨化穢氣了,一會兒就回來。」林毿答道。
郁齡嗯了一聲,默默地喝着果汁,不再說話。
她原本就是個話少的人,特別是在陌生人面前,就算和林家兄弟幾個比較熟,也沒有家人熟悉,便坐在那裏聽他們聊天。
在場的妖現在都已經知道她是通靈一族的後人,而且傳說中關閉了千年的安魂鄉的通道已開,通靈一族有安魂鄉作後遁,今非昔比,不說玄門的天師,就算是妖,此時看她的目光就像一尊金光閃閃的金山寶山,要有多和氣就有多和氣。
不管是南方這邊的妖,還是其他地方的妖,對她的態度也是大為改觀,不再將她當成一個普通人,或者是奚展王老婆之類的附屬存在。
特別是羅魄王和姬冰王知道他們從祭台摔下去,陰差陽錯地進了安魂鄉時,只恨當時沒有跟着一起跳上祭台,當初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後悔。可惜機會只有一次,時間沒辦法重來,後悔也無濟於事,只能轉頭找通靈一族的人打好關係。
安魂鄉里有很多妖類需要的靈花異草,沒有妖能拒絕它。
特別是很多妖的體質特殊,人類的藥物對他們沒有作用,每次受傷時,都只能花時間慢慢地治療,但如果有安魂鄉中的那些靈花異草,以後受傷了,就不用這麼麻煩地花個幾年療傷了。
安魂鄉的開啟,象徵通靈一族的回歸,同時也將改變東方異靈界的格局。
所以,作為通靈一族後人之一的郁齡,現在沒有人敢再小瞧她,或將她當成一個妖蠱之身的麻煩,而是重新審視她的存在。
對此,郁齡雖然沒有細想,可也感覺到了這些妖對自己截然不同的態度。
當然,比起郁齡,作為通靈一族的女婿的奚辭能感覺到的變化更直觀。
還沒回到營地,他就被攔下了,攔他的是羅汩和姬長雪。
這兩個大妖與他商議同通靈一族交易的事情。通靈一族的人向來神出鬼沒,他們找不到聶譙笪,江郁齡也被這隻大妖密實地保護起來,不讓人去打擾她,所以,除了找這隻妖,還能怎麼辦?
「奚展王,給個準話吧。」羅汩一臉不甘心地說,只要想到在那墓室,進入安魂鄉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他就悔得心都要碎了,連一群女妖也不能安慰他破碎的心。
一同過來的姬長雪雖然不說話,但表情也透露出同樣的意思。
她倒是沒有羅汩這麼後悔不迭,安魂鄉里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既然已有通靈一族的後人打開它,自然希望能和通靈一族保持友好關係,適當的時候,可以交易他們需要的東西。
奚辭微微地笑着,將被風吹到頰邊的頭髮勾到耳後,說道:「我可以幫你們牽線,不過以後的事情,一切以通靈一族的意願為主,成與不成,就看他們的意願。就算是你們是我的同族,我也只會向着我家郁齡,不會給你們任何的幫助。」
他提前發話,表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只會以自家老婆的利益為主,誰要是讓他家郁齡不快活,他就撕了他,不管是人還是妖。
姬長雪是個爽快的,當下同意,得了話後,便轉身走了。
羅汩站在那裏看他,然後感慨地道:「奚展王,我得承認,你這傢伙的運氣真好。」
當年受了那麼重的傷,眼看着就要墮落成妖物了,竟然能讓他遇到活生生的妖蠱之身的人類,因而救回一條命後來找個老婆,原本以為是個命格清奇的短命鬼,誰知卻找了個傳說中已經滅族的通靈一族的後人,被通靈一族承認的女婿,狗屎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這隻妖簡直就是所有妖類奮鬥的典範,活成他這樣,妖生圓滿了。
這話奚展王愛聽,笑盈盈地道:「知道就好!可惜我不會因為你說幾句好話就幫你向通靈一族說好話,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羅魄王,各憑本事。」
說着,抬腳往營地走去。
羅汩被他氣得差點吐血,最後只能默默地吞下這口血,坐上車,往古墓的岩山所在地而去。
奚辭回到營地,就見郁齡坐在一群妖中興致勃勃地聽他們說話,眸光微轉,慢慢地踱步而去。
那些妖見到他回來,非常識趣地一窩蜂地走了。
不走留在這裏等着這隻醋勁大到能上的大妖削麼?
「回來啦。」郁齡撐着桌子站起來,偏頭朝他微笑。
奚辭嗯了一聲,上前將她摟到懷裏,溫柔纏綣地吻她,將她揉在懷裏恨不得揉到骨子裏才好。直到她氣息不穩,才為她理了理微亂的頭髮,拉着她出了營地,興致勃勃地在戈壁中慢慢地逛着,享受一下兩人在戈壁的浪漫風情?。
「這幾天,進入古墓的鬼奴們已經將古墓的地圖畫下來了,估計再過半個月,古墓里的殭屍就能全部清理完,到時候這西北的天空的穢氣會慢慢地散去,恢復它當初的模樣」
他站在荒涼的戈壁中,偏首和她說着自己接下來的工作安排,陰霾的天空下,遮不住他的姿容無雙。
郁齡嗯了一聲,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他湊過來親她,才反應過來。
又被他迷惑了,這隻妖擁有比蘇妲己還要可怕的誘惑力,很少有人能抗得住。
摸摸鼻子,郁齡眺望着遠方,和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聊着天。
他們牽着手走在荒涼的戈壁中,雖然漫天的穢氣積壓在心頭,乾躁的風沙撲面,卻仍讓她感覺到挺浪漫的,覺得自己沒救了。
下午,他們回到營地時,就見又有一批從古墓歸來的天師和妖回到營地休息。
現在古墓的情況已經探明,殭屍王也解決了,天師和妖便分批進去清除古墓里剩餘的殭屍,並不需要老太爺和大妖再進去護航。
所以,除了一些必備留守的人員後,陸續有老太爺和大妖離開了,首先離開的便是姬冰王和羅汩。
耽擱了幾天時間,奚辭也準備先送郁齡回b市,過陣子再過來幫忙清理這邊的穢氣。原本這些事情根本不用他出手,不過他答應樂正爵會幫忙,自然會過來,有他出手,西北的穢氣也能儘快清理乾淨。
知道他們要離開後,很多天師和妖過來送行。
樂正爵和奚辭碰了碰拳頭,朝他道:「下個月記得過來,等這邊的穢氣清理乾淨,有空帶你老婆過來玩幾天,我帶你們去領略我們大西北真正的風光和美食。」
「一定!」奚辭笑着說。
那邊,江禹彬知道小侄女要回去後,終於鬆了口氣,說道:「回去後好好在家裏待着,別隨便亂跑了,省得我們的頭髮都為你愁白了。」
郁齡看了眼他的頭髮,明明很黑嘛。
「再有一次,就要白了。」小叔捏了捏她的臉,「不過,還是先將通靈一族的術法學好了再說吧。」
「小叔你放心吧,絕對不會讓你的頭髮愁白掉的。」郁齡保證道。
江小叔拍拍她的腦袋,不太相信她的話,顯然這侄女在他心裏的信用已經破產了。
一天後,他們終於回到b市。
明明離開不過十天時間,卻仿佛過了一輩子似的,郁齡看着熟悉的高樓大廈,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回到家,迎接她的是某位爸爸陰沉得要滴墨的臉,還有站在那裏笑而不語的鬼媽媽。
「回來了,西北好玩麼?」江禹城陰着臉問。
郁齡一臉嚴肅地說:「不好玩,不過很值得,我見到外公了。」
江禹城:「」
聽到已經死了二十年的岳父,江禹城便蔫了。
如同他現在看不順眼奚辭,當年岳父郁天競同樣看他挺不順眼的,熬了多年終於熬成岳父後,看到將自家閨女拐走的男人,當岳父的能看得順眼才怪了。
江禹城一腔鬱氣被閨女的話打擊得丁點不剩。
等聽完閨女在古墓中的遭遇以及通靈一族的事情時,江禹城面無表情,暗暗握成拳的雙手青筋畢露。
郁敏敏鬆了口氣,釋然地說道:爸爸留在安魂鄉也挺好的,不用失去理智變成聻鬼,永遠留在聻之獄。
她看得很開,自從知道自己是通靈一族的人後,她早就接受自己的命運,唯一憂心的是女兒。作父母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女平平安安、一生順遂,以往一直憂心她活不久,最後會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只想用有限的時間儘量陪伴她。
現在,她終於不用再為女兒短命操心了。
「外公說,等阿婆百年後,我將你們一起送去安魂鄉。」郁齡說道。
郁敏敏笑着點頭。
「那我呢?」江禹城面無表情地問,只有額頭抽搐的青筋表示他心緒很不平靜。
郁齡看了他一眼,對她媽媽說道:「媽媽,你搞定爸爸。」
然後就拖着奚辭回房了。
等他們出來時,就見江禹城笑得傻兮兮的,已經沒有先前那種暴怒得像被全世界拋棄的樣子,不用猜也知道郁敏敏答應了他什麼,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郁敏敏去給女兒做晚餐時,江禹城拉着閨女到一旁,小聲地說:「郁齡,等爸爸死後,你一定要將爸爸的鬼魂留在人間,爸爸願意入贅通靈一族,就算不投胎輪迴也沒有關係,只要死後能和你媽媽在一起就行了。」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才道:「爸,不用了,我會送媽媽去輪迴的。」
江禹城吃驚地看她。
郁齡嚴肅地道:「真的,遲早有一天,我會找到解決通靈一族的命運的方法,讓所有的族人可以輪迴重新投胎做人,到時候,爸爸就和媽媽一起去投胎吧。」
江禹城聽得眼眶微熱,差點又哭了,忍不住摟住閨女,啞聲道:「爸爸不想你太辛苦。」
「沒事,反正我時間多得是。」郁齡難得笑得沒心沒肺的。
江禹城知道閨女的意思,她的生命以後和一隻大妖連繫在一起,他們共享生命,確實有得是時間。
廚房裏,郁敏敏將切好的胡蘿蔔丁裝盤,抬頭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她由衷地感謝當初打散她魂魄讓她能留在人間的人,讓她不用進入陰間變成被遺棄的聻鬼,能留在陽間,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繼續生活在一起。
回來的第二天,郁齡和奚辭去了一趟聶家。
安茹和聶雍和都在,見他們平安回來,都非常高興。
郁齡將聶雍和的身世及通靈一族的事情和他說了,沒有一絲隱瞞,她知道,姨父應該會想知道他的身世,所以回來後,她第一時間過來找他。
至於聶譙笪,想必他現在不會願意過來。
聶雍和始終安靜地傾聽,直到她說完後,他淡淡一笑,說道:「原來是這樣,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多了。」
他垂下眼睛,遮掩住眼中複雜的思緒。
他確實比已經死去的親人要好多了,至少他雖然常年累月地生病,至少不用擔驚受怕,承受着那痛苦的命運,平平安安地活了四十多個年頭,更不用像聶譙笪那般,漸漸地扭曲了本性。
「姨父你放心,現在安魂鄉開啟了,一切都會好的。」郁齡安慰他。
聶雍和淡淡一笑,轉頭看妻子一副害怕自己受傷的模樣,忍不住好笑。他只是外表看起來脆弱,其實心腸比誰都硬,比誰都狠,只不過這種狠,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罷了。可是這個傻女人,從第一次見到時,就是這樣子,總是自以為地照顧他,害怕他受一點傷害。
「我沒事,阿茹,你不用擔心。」聶雍和柔聲說。
「真的?」安茹有些不確定,看他露出難過的神色,就恨不得將全世界捧到他面前,安慰他。
聶雍和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好。
從西北回來後,郁齡並沒有繼續工作,決定先休息一段時間,並且在聶譙笪的指導下,開始修煉通靈一族的術法。
通靈一族的人果然天賦卓絕,不過短短時間內,她的進步飛速前進,停也停不下來。
米天師跑過來蹭飯時,看到她的進步都要驚呼一聲,覺得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竟然創造了這個種族,還讓不讓凡人活?大小姐沒有修煉術法時都辣麼厲害,以後豈不是要上天了?到時候奚展王能壓得住麼?
「那裏有什麼不公平?要是真的不公平,也不會有天罰了。」郁齡反駁他。
米天師這才想起通靈一族在天罰中,到現在只剩下可憐的兩個族人,和玄門的天師一比,確實可憐之極,顯然上天是極為公平的,不會讓一群力量過於強大的人壓制其他的種族,破壞世間的平衡。
他默然了下,為了安慰她,竟然說:「沒關係,你們以後就多生幾個孩子,繼承通靈一族的血脈就行了。」
郁齡:「」
想抽死這個天師。
奚辭直接用盤龍藤將他抽飛了。
知道他們回來,正在拍戲的林玖拉着林肆一起過來看他們。
林玖少年看到他們都好好的,一顆心終於放回肚子裏。
現在,整個東方靈異界都知道百年前傳說中已經滅族的通靈一族回歸的事情,兩個小妖也從他們兄弟那兒知道郁齡的身份,頓時看向郁齡的目光滿是好奇和崇拜。
林玖少年是個心直口快的,「大嫂好膩害,還是通靈一族的人,這可是東方靈異界中,傳說中最高大上的一族。相比之下,奚老大你反而配不上大嫂了。所以奚老大你要看好大嫂,別讓其他人撬了你的牆角,我聽說現在很多非人類都對通靈一族感興趣,說不定哪天就將大嫂給搶了」
奚辭直接將這倒霉孩子抽飛了。
林肆不同情這小弟,明知道奚老大的脾氣,能這麼說話的麼?
林玖爬回來,一臉諂媚地對他們老大說:「不過誰讓大嫂心裏只有奚老大,等大嫂再生個半妖孩子,你們就是全天下最相配的夫妻啦。」
所以奚老大你快點用孩子拴住大嫂吧。
奚辭這次沒抽他,摸摸他的腦袋,笑道:「以後記得好好說話,長點腦子,在娛樂圈裏混要多長點腦。」
林玖少年忙不迭地點頭。
郁齡看得極為無語,懶得搭理某隻妖。
這隻大妖最近不知道突然哪根筋不對了,時常纏着她不放,將她看得很緊,仿佛恨不得將她鎖在視線之內。難不成真的像林玖少年說的那樣,擔心其他人或者是非人類要搶她?
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郁齡為了表示自己對他情比金堅,絕對不會變心的,晚上拖着他上床,非常熱情地將他壓了。
奚辭:「」
知道她想歪了,不過溫香軟玉在懷,傻子才會拒絕。
回來休息了一個月,郁齡終於出關了。
因為奚辭又去西北幫樂正爵淨化穢氣,她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決定先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於是開始接戲,拍一部現代警匪劇。
就在她開始拍戲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點亮了什麼特殊的技能,變得力大無窮。
開門的時候,明明輕輕一擰,就能將門把擰壞了不小心朝樹幹踹了一腳,竟然一腳將大腿粗的樹幹踢斷開車的時候,將方向盤提了出來喝水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捏碎了瓷杯吃飯的時候,銀制的勺子被她捏得變形
難不成她被鬼附身了?
所有不小心看到的人都用一種驚恐而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覺得她簡直不是人。
江禹城更是一臉擔心,覺得閨女這樣挺不正常的,問道:「郁齡啊,這是你修煉通靈一族的術法的成果?」
「應該不是吧。」
郁齡有些不確定,聶譙笪比她更早修習通靈一族的術法,可沒見他突然變成怪力男啊。
郁敏敏這個從來沒有學習過通靈一族術法的鬼更是沒有說話權。
郁齡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發現身體沒什麼異樣,也不像是被鬼附身況且她已經修習通靈一族的術法,也沒鬼敢附她身。
於是便不理它了,該咋樣就咋樣。
接下來的日子,郁齡依然白天拍戲,晚上回家休息和奚辭煲電話粥,並且有意識地練習控制力氣,省得周圍那些人將自己當成怪物。
練習了幾天,成果很快就出來了。
過了半個月,奚辭終於從西北回來了。
為了給郁齡一個驚喜,他回來時沒告訴她,直接跑到劇組拍攝地點去看她,算是探班。
郁齡乍然看到他,驚喜之下忘記控制力氣,就將手中的道具一條真鋼管掰彎了。
眾人:「」
奚辭:「」
奚辭呆滯地看着她,看着她從一米高的地方跳下來,朝自己跑過來,終於想到什麼,瞬間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奚辭,你回來啦。」她笑眯眯地說,壓根兒不在意周圍那些人的目光。
反正她結婚的事情,遲早要公開的,這種事情壓根兒不用遮遮掩掩,她也不想遮掩。特別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隻妖,她就高興得恨不得向全世界宣佈他們的關係。
奚辭嗯了一聲,雙目仔仔細細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確認她沒什麼事後,才對跟過來的陳明明說了一聲讓她幫忙請假,就帶着郁齡走了。
陳明明有些傻眼,直到他們離開後,才認命地去找導演請假。
請完假後,看到周圍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事情得公開了。
郁齡一頭霧水地被奚辭小心翼翼地摟上車,發現他帶她去醫院,奇怪地看他:「你怎麼了?」
奚辭無語地道:「能怎麼了?你懷孕了知不知道?」
要不是他這次這突然半途回來,是不是她一直不在電話里告訴自己?想到就有點兒生氣。
郁齡:「我不知道啊。」
她能吃能睡,還點亮力大無窮的技能,哪點像懷孕的樣子?
經他說明,郁齡才知道,人類女性若是懷了妖類的孩子,根據對方的妖力決定母體懷孕時的表現方式。奚辭是大妖,妖力深厚,孩子的能力自然也與眾不同,於是反饋在她身上時,就表現出力大無窮。
力氣越大,證明將來生出的半妖孩子的能力越強大。
聽完他的解釋,郁齡很老實地說:「我還以為是鬼上身。」
奚辭:「」
鬼敢上她的身麼?那不是找死?
郁齡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感覺不到這裏有一個小生命了,不過看到面前的妖小心喜悅的樣子,忍不住也高興起來。
算了下時間,竟然是在西北的那一晚懷上的,郁齡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天晚上,他就吃了一口烤羊肉,然後發情了,就這麼懷上了?這是不是太兒戲了?
「不管是不是兒戲,既然懷上了,以後小心一點。」奚辭叮囑道,已經在心裏計劃着怎麼照顧她了。
郁齡乖乖地點頭,態度非常良好。
孩子的突然到來,出乎他們的預料,兩個都是第一次當父母,雖然沒有經驗,卻對即將到來的孩子充滿了期盼。
等江禹城知道閨女懷孕後,臉色變了變,馬上拍板道:「必須舉辦婚禮!通知各業人士,我江禹城的閨女要結婚了,孫子很快也有了。」頓了下,他想到什麼,有些不確定地問:「對了,到時候會生出個什麼?人類?妖?還是人妖?」
「爸!」郁齡叫了一聲。
江禹城一臉嚴肅,「放心,只要是你的孩子,就算是人妖,爸爸也會疼他的,將來江氏都給你們。」
江總裁非常霸道獨裁地決定了江氏未來的歸屬權。
「是半妖。」奚辭不想讓岳父無知地給自己孩子定位,趕緊表明孩子的屬性。
半妖比人妖好聽多啦。
江禹城點頭,管他是人妖還是半妖,閨女已經懷孕了,這個女婿不認也得認,既然如此,何不舉辦一個風光盛大的婚禮,他要讓所有認真的人都來參加閨女的婚禮,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決定後,江禹城馬上給李秘書打電話,讓他去安排婚禮的事宜,並且對李秘書說:「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到時候不管是人類還是妖魔鬼怪,都會過來參加,你好好安排,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辦得好給你加薪,年終獎翻倍。」
想到女婿是只妖,江禹城覺得,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非人類來參加婚禮,先提前給可憐的秘書打聲招呼。
李秘書:「」
老闆,不帶這麼強人所難的!你以為加薪就能治療他受傷的心靈咩?
看着爸爸風風火火地去安排了,郁齡轉頭看向奚辭,見他一臉微笑地看着自己,模樣一如初見時的青年模樣,乾淨明晰,讓人心頭都酥了。
「真的要舉辦婚禮?」郁齡偏首看他,「聽說很累人的。」
「當然,我們還欠了一個婚禮。」奚辭說,伸手將她摟到懷裏,雙手交叉着平放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他想要通過這個婚禮,讓全世界的人類和非人類都知道,這是他老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覬覦的。
郁齡雖然覺得結婚很麻煩,不過看爸爸那麼積極,這隻妖也一臉期盼的樣子,那就舉辦吧。
她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他低頭用溫柔纏綣的目光凝視而來時,笑眯眯地仰起臉,和他交換一個甜蜜的吻。
這輩子能遇見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