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抱着手看着寶玉跟賈環兩個人交上來的文章,兩者之間各有自己的風格,但賈政看着都十分中意,只是寶玉這個小子不願出仕,真是可惜了。
放下這樁心事之後,過了幾天,就是元春的大喜日子了。元春是榮寧二府這一輩裏頭第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雖然不是大房的女兒,但是父親卻是工部尚書賈政,自然也是熱鬧非凡,賓客絡繹不絕。
鳳姐剛出完月子沒多少天就遇到這樣的喜事,又因為王夫人沒在,自然是大包大攬把這件事情給承擔下來了,一心一意打算辦個好的。元春可是賈母的眼珠子,好好做不會有害處的,更何況元春這個性子她可看在眼裏,以後不會不好的。
「姑娘,你真的不打算去求求老夫人嗎?奴婢看你這幾天的臉色都不太好。」抱琴擔憂地看着元春,自從定下了日子之後,元春便有些沉默,雖然還是一貫的樣子,單絲作為她的貼身奴婢,抱琴又怎麼看不出來元春的心思?
元春是想念王夫人了。
一生一次的婚嫁,元春自然是想自己的母親能夠親眼看着她出嫁,只是每每想到母親做過的事情,想過的事情,在深宮中待了幾年的元春就不寒而慄,如果不是被制止,被發現了,等到之後又會釀成怎樣的大禍?!每每思及這裏,元春就覺得心頭像是裝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得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不能,開這個口……
「這件事情你就給我放在心裏壓得死死的,永遠都不能夠泄露半分。」元春背對着抱琴,看着梳妝鏡中略顯蒼白的自己,淡淡的說道。抱琴雖然擔心,但也只能答應了下來。元春的性子她伺候了這麼多年哪裏會不知道。
等到五月二十一日,榮國府紅色蔓延,放眼望去人人臉上都帶着笑意,今早上賈母便放下話了,闔府賞三個月的月銀,這白花花的銀子到手哪能不開心呢?
「元春,別緊張,別緊張,這可是件大好事,你可千萬別緊張。」鳳姐特地擠出時間轉到元春這裏看元春,豈料賈母也在這裏。鳳辣子連說了幾句,頓時把原本還帶着些許不舍愁緒的賈母逗笑了,「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到底是潑猴緊張還是我的心肝寶貝緊張呢~」
鳳姐不依地說道:「老祖宗您怎麼能夠這麼說我呢?我可是不依的呀,我這顆心可全為元春擔心着呢——」那錘心頓足的樣子讓還在上妝的元春也露出了笑意。
「罷罷罷,你還是快些出去吧,好好地守着你的場子,沒看到元春都不能好好上妝了嗎?」賈母假意怒道,把鳳姐趕了出去。鳳姐小兒心態地擺了個哭臉,而後又連軸轉地出去看着賓客來往的情況。
很快,吉時到了,新郎早已經到了大門外,不管是文試武試都很快就通過了,餘下的最後一道關卡就是寶玉跟賈環這邊了。賈政坐在正屋聽着接連不斷的消息傳來,心裏的滿意越來越多,只是一想到女兒很快就要嫁出去了,原本的滿意一下子又消失了,哼。
「2333333賈政傲嬌了。」
「不就是嫁女兒嗎……特麼的一想到嫁女兒也想趕人了。」
「確定這個女婿人不錯嗎?」
「古代是不是能給三妻四妾,額,不是,可以納妾什麼的?」
「好可憐啊古代女人……」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不管是誰!」
「祝她幸福吧,能遇到一個不好色的丈夫……」
彈幕的眾說紛紜讓賈政也開始想七想八了,不過一會兒之後就被歡呼聲給打斷了,一抬眼看去,一對紅衣璧人正從門外緩緩進來。
原本的儀式是需要父母在上座等待,只是賈母絕不會讓王夫人從那裏出來,即使是今天這樣的場合,她的出現簡直就是晦氣,所以變通了一下之後便是賈母了。
賈政看着走到跟前跪下的兩個人,沉聲地對元春說道:「今日之後,你便是陳家的人了,記得相夫教子,照顧雙親,做好一個妻子該有的職責。記得常回來看看,遇到事情了,也別忘了身後還有為父,還有賈家。」
吉時到,賈母親手給元春披上了紅蓋頭,看着賈珠背着他的妹子,一步一步漸行漸遠。賈政守着不住落淚的賈母,也禁不住紅了眼圈,只是難為情地避開了去。
寶玉看着這漫天的紅色,突然對站在旁邊的黛玉說道:「等到了那一日,我定讓你開開心心的。」黛玉起先一愣,而後啐了他一口,躲到了迎春身後去,「登徒子!」
迎春雖然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但是下意識就護住了黛玉,笑着對寶玉說道:「寶玉,你可不許欺負黛玉。」寶玉站在原地淡淡地笑了起來,他怎麼捨得欺負她。迎春看着寶玉的笑意,不得不感嘆道,寶玉真的是長大了。
雖然賈政無法親眼看到新娘入門的場景,但是賈家還是會大擺三日宴席,直到最後一日新婦回門。
「老爺,老爺——」就在賈政把賈母好好安置了之後,剛出院子,就看到余戶着急地喚着他。賈政蹙眉,這大喜日子難不成出了什麼事情不成?余戶急忙奔了過來,「老爺,太子過來了!」這聲音壓得又低又急,賈政幾乎聽不清楚。
……等等,「你說什麼?」賈政在腦子裏把這句話過了三邊,愕然地說道,太子過來了?!他看着余戶,「太子現在在哪裏?還不快快引到書房過去!」
「小的已經把太子引過去了,因為今日人太多了,所以也沒怎麼有人注意到,小的看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就過去了。幸好太子殿下還記得小的,便跟着小的去了老爺的書房。」賈政一聽到太子現在在書房,連忙快步走着,余戶跟在身後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做得很好。」賈政說,一想到太子居然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了,賈政心裏既是詫異又是緊張,要是被哪一個大臣或者貴人看到了,這可是……雖然一貫知道工部尚書賈政是太子的人,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需要謹言慎行。
「臣賈政拜見太子殿下——」賈政進到書房,看到正站在書桌前的太子,躬身行禮,余戶老老實實地關上了書房的門,跟着張赫守在門外。咳咳,不用奉茶嗎?
「存周,今日是你女兒額大喜之日,怎麼沒給我下喜帖?」太子抬眼看着行禮的賈政,眼裏閃過一絲無奈,轉身從書桌後邊走開,徑直走到賈政身親,抬手把賈政扶了起來。
「這不合禮數。」賈政無奈地說道,太子是人君,邀請太子過來是從未想過的事情。古往今來,從來只有帝王為了展現禮賢下士之風,才會派太子去重臣的喜事之所,可是太子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就是這幅性子,怎麼都改不了。」太子帶着還站得直直的賈政來到了榻上,點點旁邊要求他坐下。賈政看了看太子的臉色,判斷出這是什麼情況。雖然賈政跟太子已經是,咳咳,的關係了,但是賈政守禮的性子,在儘可能的情況下他還是想守禮的,不過這也要分情況。有些時候太子會比較好說話,有些時候則不然。
而現在顯然就是不能的情況,賈政順從地在旁邊坐了下來。
「我們許久未下過棋,今夜便來手談一局如何?」太子淡然說道,賈政自然不會拒絕,雖然絕對是被秒殺的下場,但是賈政還是很享受下棋這個過程。等到賈政又一次被太子給絕殺了之後,賈政忍不住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子時了。
賈政又看了看還是紋絲不動的太子,試探着說了一句,「更深露重,太子殿下要不要在寒舍稍作歇息?」太子眼裏浮起笑意,身上的氣息柔和了下來,像是這許久就是為了等賈政說出這話,「自然。」
當賈政親自帶着太子去洗漱的時候,等待的時候,賈政禁不住鄙視了自己幾句,怎麼就突然說了那句話呢!怎麼突然就說了那句話呢!彈幕可是開心得不得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我想的那樣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太子好壞!」
「哈哈哈哈哈我覺得太子一開始就抱着壞壞的念頭233333」
「我看錯太子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太子!」
「我的腦子已經是一片空白!」
賈政看着彈幕里的話,他現在才是腦子一片空白好嗎!雖然覺得在賈府太子應該不會做些什麼……的吧,但是一想到那一夜,賈政內心也是有些遲疑的,要是太子真的想要做些什麼……
賈政輕輕嘆口氣,他怕是也沒辦法拒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