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城內,莊園之中,大殿之外,一個牢籠靜靜放在那裏,當中,一道人影落寞的坐在牢籠中,目光有些渙散透着一絲悲涼,一頭黑髮披散着,粘着鮮血看着眼前的小獸,嘴角帶着一絲自嘲自哀之色。
大殿前,三名中年男子站在高處,目光垂下看着牢籠,如同上位者俯視般,無數人圍繞在遠處靜靜的觀望着,一名少女趴在牢籠之外,眼中含淚,玉手緊握着牢籠,滿是怒意的看着那三名男子。
「大伯,你竟然真的出手把他傷成這樣」
少女怒喝,一張精緻的臉看着那佔據首位的男子,如同質問一般。
紫莊看了少女一眼,輕輕嘆息,道「雨兒,紫寒出手太過於狠毒,他斬了紫凡的雙腿,斷了紫烈一臂,還廢了紫風的修為,到最後他還不知收斂,竟然想要搏殺紫尋,犯下了大錯,我是不得已」
聽着紫莊的話的人,圍觀之人皆是露出驚駭之色,不可思議的看着牢籠中披頭散髮的少年,感覺這一切有些不真實,紫莊口中所述的人,哪一個不是少年天才,尤其是紫尋,那可是被讚譽為紫族第一天才之人,紫寒竟能搏殺此人?
「難道紫寒真的是曠世奇才不成?」
「這個小堂弟真是出人意料,與紫絕三伯一般」
此時能夠圍在遠處的人皆是紫族主家弟子,其中不少人乃是紫寒所謂的堂兄堂姐,卻用一種看戲的心態看着這一幕,唯有紫雨眼中含淚的看着紫寒,眼中帶着關切。
突然間,大殿之外變得安靜下來,只聞到紫雨的啜泣聲,紫莊紫嚴紫狂三人看着這一幕,似乎已經有了各自的打算,卻突然皺起眉頭來。
「呵呵」
一道輕笑聲就這般在安靜中響起,所有人都聽的真切,笑聲由紫寒而發,卻帶着大雁將死的哀涼,此時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位於首位之上的紫莊,眼中不屑,似看不起,而後仰天大笑,當笑聲止住的時候,看向紫莊。
「紫莊,你可真是大義凌然,公然無私啊」
「放肆,你個逆子,敢對長輩不敬,該死」
紫狂目光一沉,頓時怒喝,看似憤怒,可是他的心中卻早已笑出了聲,眼中帶着一抹得意之色。
紫嚴見此,眉頭緩緩舒展,道「紫寒,你有什麼不滿?」
「不滿?不,我不敢有着什麼不滿,既然紫莊大伯如此大義,我確實有着幾個問題想問一下,你敢回答嗎?」
你敢回答嗎?紫寒的話在此時顯得格外強硬,再次讓人驚異,即便此時如同階下囚一般,依舊不改強勢的做派,如同質問一般看着他那個大伯,聲音中帶着森然之音,不曾畏懼,可是他的心中有些涼,有些寒。
紫莊面色帶着怒意,冷冷道「你還有何話說」
「呵」紫寒輕笑,渙散的目光此時變得冷冽,如同劍芒一般,道「我有何錯?」
「何錯?難道你錯的還少嗎?紫凡,紫烈,紫風任何一件事,你做對了嗎?」
紫寒搖頭,嘴角依舊帶着笑意,道「紫風不惜懸賞玄階下品武技殺我,紫烈為了武技與紫風聯手想要置我於死地,他們想殺我,我還擊有錯嗎?」
「二者所為卻是不對,可是他們未曾傷到你,反倒是你不顧同族之誼,斷了紫烈一臂,廢了紫風修為,難道這不是錯嗎?」
「呵呵,好理,那紫凡搶我寶物,想要斬我,我反擊有錯嗎?」
「他搶你寶物,卻是不對,可是他已將寶物還給你,你卻斬了他雙腿,這難道不是錯嗎?」
紫寒的目光在此刻變得更加冷,卻也有些淒涼,嘴角掀起的弧度顯得無奈,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紫莊,冷聲道「紫尋想要殺我,當時所有人皆是聽聞,他想殺我,我出手迎擊,有錯嗎?」
「你廢了紫風修為,其兄長為其報仇,你卻露殺意,他只不過還擊而已,而你卻痛下殺手,難道這不是錯嗎?」
在這一刻,血月終是忍不住,眼中凶光大盛,看着紫莊,爆喝道「你紫族好生不要臉,如此顛倒黑白,與畜生何異?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他身上的武技嗎」
紫嚴面色頓時一變,冷喝道「放肆,小小妖獸,膽敢口出狂言,鎮殺」
唰!
此時紫雨起身,長劍一橫而起,擋在前方面對三人,眼中露出決然之意。
「雨兒,你要做什麼?」
紫狂大喝,看着紫雨的行徑更加惱怒。
「若我不死,誰也不能動他們」
「你,哎」
紫嚴的怒意升起,看着紫雨卻終是嘆息,此刻紫寒看向三人,慘笑道「敢問紫莊大伯,紫尋乃是紫族第一天才,早已到了靈晶中期,而我區區化靈初期之境如何殺得了他,你明知我殺不了他,可是你卻出手將我重創,讓我險些身死,這是對是錯?」
嗯?
紫莊面色頓時一沉,垂在袖中的手掌不由緊握,看着紫寒,沉默了許久,他似乎沒有理由反駁,終是道「你這是在質問我嗎?還是認為我是錯的」
嘶!
一句話似乎很平靜,可是眾人卻暗暗心驚,在紫族之中除了族長紫無意,誰又敢質問紫族大爺,誰又敢說他是錯,紫莊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以勢強壓,也說明了很多,說明了他此時再也占不到理,找不到理由,可是他卻依舊強勢,不會認錯。
聽着紫莊的話,所有人隱隱間有些期待紫寒的回答,若是紫寒開始畏懼,那麼他必須承認他錯了,而錯了將面對家族的審判,若是他依舊強硬,那麼將會面臨紫莊的怒火,無論如何,紫寒似乎都沒有了好下場。
「我一直都是在質問你,因為你從來沒有對過」
嘩!
遠處一片譁然之聲響起,無數人心頭震撼,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紫寒的回答竟會如此強硬,紫莊面色越發的難看,看着這一幕他英俊的臉上漸漸有些扭曲,眼中一股怒意尤然而生,浮然而怒。
「你說什麼?」
紫莊開口,聲音顯得低沉,他的周身外一股靈力威壓漸漸升起,此時所有人感到心頭浮現出一種沉重感,這是靈沖境的強者所散發出的威壓,隱隱讓人無法承受。
「難道你聽不清楚嗎?」
此時紫寒步伐有些踉蹌地站了起來,伸手扶着牢籠,目光直視,看着紫莊,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道「還想用你的實力來碾壓我嗎?你只不過是錯了不敢認罷了,你有什麼理」
「放肆」
此刻不待紫莊開口,紫狂已是一聲怒吼,腳步重重一踏,一股強大的靈力油然而升,伸手間,身軀向着紫寒爆射而去,紫雨頓時心驚,橫劍將擋,可是卻被紫狂一把橫掃出去。
此刻紫寒看着紫狂,感受着那強大的靈力波動,眼中波瀾不驚似乎根本不在意,心中早已無望,此刻卻不是他不想躲,而是他根本躲不了,他的身上靈力早已萎靡,軀體不知受了多少創傷,此時他如同普通人一般,拿什麼擋?
「紫狂住手」
紫嚴此時終是開口,想要阻止,可是已經阻止不了,紫狂周身的靈力匯聚而起,一指向着紫寒的眉心處點去,在他將要得手的那一刻,他眼中露出一抹欣喜。
轟!
紫狂一指點在了紫寒眉心處,就在他的手指點落下的那一刻,紫寒的眉心處,一道淡金色的靈印浮現而起,一抹璀璨的金芒自靈印之上四射而起,金芒耀眼似帶着龍吟之聲,所有人都無法睜開眼睛,就在此時金芒籠罩了整片莊園之中,淹沒了紫狂。
轟!
一道轟然之聲驟然響起,下一刻讓所有人都無法平靜,紫狂的身影突然爆退而回,整條手臂在痙攣着滴落下鮮血,心有餘悸的看着那漸漸消散的金芒。
當所有光華盡數散去之時,牢籠中的紫寒,此時面色蒼白的躺在其中,眼中滿是痛苦,看着紫狂之時那般恨意,可以淹沒整片星空,卻也感到無力,因為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此時紫嚴面色變得陰沉,看了紫狂一眼,感受到他的周身的靈力紊亂,已然動盪肺腑,看向紫寒之時,眼中卻露出不可思議之感,剛才的那一道金芒竟然震傷了靈沖境的強者。
眾人無言,大殿之前再次陷入了沉寂,紫莊面色難看的看着紫寒,多次想要開口,卻終是沉默,他似乎在猜測着,適才那一擊恐怕與紫寒所修之法有關,可是他沒有帶着欣喜反而帶着凝重。
「紫寒,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交出你父親所留之法,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如何?」
紫寒渾身在止不住的抽搐着,看着紫莊,嘴角不斷流出鮮血,嘴角依舊帶着笑意,卻笑的那麼可悲,道「原來你們惦記的始終是我的武技功法,呵呵」
紫莊臉上此刻顯得沉寂,問道「即便是又如何,那現在你的決定是什麼?」
「我早已說過,父親從未留給我任何法,就算有,憑你紫族的卑劣也不配擁有」
「哼!」
「真是冥頑不靈,將他打入大牢之中,廢去修為,幽禁起來,直到交出功法武技為止」
「是」
血月站在紫寒身邊,看着這一幕幕,眼中早已怒不可遏,紫雨看向自己的師尊,眼中帶着希冀之色,血月看着那正不斷向着紫寒靠近的人,目光中露出一抹殺機,輕聲道「少年郎,今天本王陪你豁出去了」
轟!
下一刻,就在他們想要靠近牢籠之時,天宇之上,一道雷霆炸響開來,天空漸漸變得陰沉,所有人不由一愣抬頭望向天宇之上,有些錯愕,所有人頓時感到一股壓抑的氣息,忍不住顫慄起來,看向天宇。
虛空中,一道雷霆再次炸響,一道的雷霆閃耀天際,銀色的光華閃爍間,雷霆劈落轟在紫族的大殿之上,一縷縷細碎的雷霆攀附在大殿之上遊動而起,頃刻之間無數瓦礫飛濺而起,大殿之上被轟出一個偌大窟窿。
紫莊頓時面色大變,回頭看向大殿之時,眼底漸漸凝重起來,緊接着一道雷霆再次劈落,雷霆劈在牢籠之前,地面之上濺起一陣塵埃,一塊塊石塊紛飛而去。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此時迴蕩而起,響徹在整片虛空之中,聲音虛無縹緲,一股來自靈魂的威壓生出,所有人眼中帶着驚駭,身軀忍不住顫慄起來。
「辱我弟子,今日本座要滅盡紫姓一族,蕩平流雲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