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更,感謝耳朵的推薦票)上面的恩賜都是讓你跳着腳尖夠着的,當然,最好是夠不到和夠道之間,那才是藝術,而對這種狐狸與葡萄的故事,世人往往都是趨之若鶩。但可惜,呂漢強不是想夠到的那個,因此,他的小日子過得非常滋潤安詳。
正在優哉游哉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的時候,卻不想,在一個平靜的晚上,家裏卻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當王承恩帶着志得意滿的微笑,前呼後擁衣着光鮮的出現在呂漢強大門前的時候,那樣的做派那樣的精氣神,都讓與他打了很長交道的車夫兼任門房的張叔認不出來了,而這時候的呂漢強正在後院,穿着短衫整理着葡萄架。
當月奴稟報王成恩拜訪的時候,呂漢強很是楞了一下,真的不明白,這個閹人怎麼突然想起到自己家來了,不過既然人家來了,那就沒有不見的道理,但看看自己渾身上下的泥土,苦笑着道,「那就趕緊給我換一身衣服吧,這樣見客可不是道理。」
一點的禮貌和絕對的恭敬還是要在這個大明內相面前做足的。
正說着,卻聽過道門外一個尖細的聲音呵呵笑着道:「不知道呂伴讀要見什麼客人,竟然要如此隆重?」話到人到,月洞門外,一身光鮮便裝的王成恩已經閒庭信步般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臉苦笑的小弟呂漢卿。
王成恩進來,看見渾身泥土的呂漢強,笑着很隨便的拱手道:「若是要迎接我這個故人,那還是免了吧,沒必要平白的生分了不是?」
呂漢強忙放下花剪,就那麼一身短打汗巾的拱手笑着道:「本來以為是貴客登門,卻原來是故交老哥哥到來,那就家常見禮吧。
「好,這才是本性的呂漢強,這才是那個我熟悉的伴讀啊,來來來,我們還和當初一般,那才是真親近。」王成恩說着,也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了院子石桌的邊上,提起茶壺,毫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就那麼咕嘟嘟的喝下。
呂漢強心中苦笑,還和原先一樣?原先你看到我可是不敢坐的,還要規規矩矩的遞上茶水,面帶笑容,但看看現在的你,唉,真是時位移人啊,在不知不覺間,王承恩已經有了大家氣度了。
呂漢強笑着打了打身上的泥土,然後在下垂手坐了,提起茶壺晃了晃,對着月奴道:「月奴,趕快將我那上好的茶葉沏上,雖然是老哥哥來訪,那也不能如此簡慢不是?」
月奴趕緊接過去沏茶去了。
老娘聞聽王承恩來訪,趕緊收拾利索出來相見:「不知道王公公駕臨,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王成恩趕緊站起來,給老娘還禮,嘴上連說不敢,說這話的時候,就在懷裏掏摸了半天,然後掏出一個黃色的布帛,雙手恭恭敬敬的遞上道:「老夫人德高望重,教子有方,今個皇上特意吩咐咱家來給老夫人傳旨,特加封老夫人一品誥命,恭喜老夫人啦。」
來傳聖旨的?這個決定讓整個院子裏的人都驚呆了,一時間不知所措。
老娘一下被這巨大的好消息驚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在王成恩的招呼下反應過來,渾身哆嗦的就要跪下接旨。
王成恩卻一把拉住老娘的胳膊,笑着道:「咱家來的時候,皇上可是特意囑咐,傳聖旨可不敢讓老夫人跪接,也不要弄那虛禮,那樣就是折煞了萬歲,您是長輩,一輩子都是皇上的長輩。」
這一番話下來,更讓老娘感動的涕淚橫流,嘴裏連連念叨:「菩薩啊,菩薩,這可如何是好?」
王成恩笑着看着老娘的感動,小聲的安慰一番,然後向外面喊了一聲:「兔崽子,還不將老夫人的一品禮服呈上來?」
「是。」隨着一聲嫩生生的回答,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個長相俊俏的小太監雙手托着一個托盤,上面是全套的鳳冠霞帔,低着頭彎着腰小步跑了進來,然後跪在老娘面前,將整套服飾高高獻上。
王成恩笑着道:「皇上說了,這裏都不是外人,也不需要折騰老夫人更換了朝服謝恩。」然後王成恩笑着道:「老夫人,這是皇上多大的恩典啊,這是讓人羨慕啊。」
這的確是一種無尚的恩遇,這可能是那個小子打小失去母親,在往來呂漢強家的時候,得到了豁達的老娘的接待關懷,因此上,這小子被母愛感動,因此上,才有了這般待遇。
老娘千恩萬謝哆嗦着托着這套大禮服誠惶誠恐的回到了屋子裏,不久,就聽聞細細的嗚咽聲傳來,那是老娘喜極而泣啊。
呂漢強往後面老娘的房間張望,已經是一臉焦急,可別為了一年百多的銀子,一個虛名,哭壞了身子,自己需要去勸勸才是正經。
王成恩似乎看出來呂漢強發至內心的焦急,不由得暗暗嘆息,真的為自己的主子沒有一個這樣的娘而遺憾。
但是,主子交代的事情還沒完,自己是不能迴轉的。
於是,乾咳一聲提醒已經心不在焉的呂漢強,然後看似漫不經心的道:「這次皇上登基大寶,雖然是天意,但在潛邸里,也得到了先生無數的教誨指點,以及銀錢上的接濟,這些事情,皇帝都簡拔在心的,等這陣子忙過之後,萬歲爺一定會給先生一個大大的富貴回報的。」
呂漢強淡淡的拱手道:「萬歲的回報臣不敢奢望,再說了,做為伴讀,我根本就沒有盡職盡責,對於銀錢上的事情,那不過是皇上在潛邸的時候,對見賢的一點事業給的投資的紅利罷了。但對於皇上的看重,見賢(呂漢強的字)感激肺腑,一刻不敢或忘。請上復萬歲,臣一定恪守本份,踏踏實實的為皇上辦差。」
其實,後面這句話才是王成恩想聽的,也是呂漢強想說的。
這是一種互相的試探,也是一種互相的保證
「看來,朱由檢同學還是沒放下自己暴揍他的那個過節,同時,更是出於面子,不想呂漢強將接濟他的窘迫事情張揚出去。」
得到了呂漢強這種保證,王成恩似乎是長長的鬆了口氣,這個任務其實很不輕鬆,要想堵住呂漢強的嘴,其實是很難的,這也是為什麼一進來就先給呂漢強的老娘一個巨大的恩典,同時又刻意變現出對呂漢強的娘的尊重的原因,既然得到了呂漢強的保證,那麼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接下來的談話就輕鬆的多了。
王成恩接過月奴遞上來的茶水,淺淺的喝了一口,然後輕輕的放下,望着呂漢強道:「潛邸里出去的人,都是要大用的,這點,皇上心中知道,最貼心的還不是我們這些人?」
「那是,那是,您看看,現在王公公不久已經成為了內相,繼續為皇上打理這個更大的家嗎?」呂漢強順着他的話半是恭維,半是誠懇的道。
「是啊,萬歲看得起老人,也最是信重咱們,那還能怎麼辦?累死拉倒吧。」說是一件累死累活的差事,但是,看王成恩的臉色,沒有半點累死累活的樣子,倒是很是享受炫耀。
「還是王大伴能力在,忠心也在,因此,萬歲不勞累你還能勞累誰去?」呂漢強小小的馬屁上去,立刻讓王成恩無限受用,輕輕的摸着下巴得意的微笑。
但微笑之後,轉而道:「能力是不敢當的,但是,這份忠心還是有的。」看看呂漢強深深的肯定自己對自己的評價,更加貼心,然後,將腦袋湊向呂漢強,小聲道:「我這次傳達皇上對老夫人的恩賞的同時,也真的想忙裏偷閒,到這裏和先生坐坐,也算是散散心吧。」
「可惜啊,王大伴即將日理萬機,以後的這樣的閒散可就不多了。」
「我忙,但是,你呂漢強以後也要忙起來啦。」
「我?」呂漢強指着自己的鼻子吃驚的道。
「這幾個月,潛邸出去的夥伴都忙的較大後腦勺,就你一個閒人,當然不能看着我們忙,你在這裏享受清福不是?要不讓我們這些人情何以堪呢。」說着故意露出一股子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呂漢強卻是真的咧嘴了,這是怕什麼來什麼,自己是知道歷史的,自己是真的不想跳進這腐爛的糞坑裏去的,因為,自己知道,自己除了會剽竊點東西,賺點小錢之外,對於治國那簡直就是狗屁不通,同時,這個老大帝國已經腐朽沒落了,更有將來的李闖,東面的野豬皮,那是兩股哪個單拉出來都能滅國的勢力,這個帝國已經無藥可救了,再是怎麼努力都不行了,尤其這位急功近利的皇帝,再用上一些根本就不着調的猛藥,那結果更加可想而知了,這事,自己還是不要管,也管不了。
呂漢強剛想推遲,王成恩更加貼近了他的臉,呂漢強都能數清楚他臉上的雀斑了,「你最近就尋人接替你說書的活計,報館也安排托底的人打理,皇上不日就要降旨,封賞你為戶部陝西司郎中,那時候,有的你忙啦。」
陝西司郎中?呂漢強差點坐到地上,那是什麼,那是火坑啊,感情,那小子在這等着我呢。
其實,呂漢強很明白,這是一種信號,也就是說,無論自己怎麼想,這位天子都要外放自己了。
這真是,相看兩相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