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臉是天使,半邊臉是魔鬼。墨子閣 www.mozige.com
強烈的視覺衝擊感,再加上唇畔的鮮血獠牙,委實觸目驚心
「七翎,你在幹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宛若月光流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帶着一份焦急之感,「紅冕出事了,皇兄派我來傳喚你!」
來人,正是一身朝服的君權。
銀紅色的長髮,獨特的顏色,帶着溫暖的感覺,就像他這個人般,儒雅如風。
君權並不算高大,他甚至可以說,比普通的羽人還要纖瘦幾分,寬大的銀色長衫穿在身上,反而有種不合身的錯覺。他的眉眼五官都不算頂精緻,可湊在一起,卻異常的舒服。是那種,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特別喜歡的長相,極有親和力。
正所謂相由心生,世故、奸猾、冷酷的人,是絕對不會有這樣一張臉、這樣一種氣質的。
「紅冕皇子出事了?什麼事?」
七翎一看到君權,臉上的凶煞之氣,瞬間收斂起來了,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他甚至在一瞬間收回了天空之戟,長戟化為一道流光,匯入了七彩方形的空間戒指里。下意識的,他不希望自己殘酷的一面,在這位好友的面前展現出來。
畢竟,神官在整個天疆,一直都是神聖的代名詞。
君權愣了一下,一雙銀色的眸子落在地上那個渾身是血的羽族少年身上,心道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看着真是好眼熟啊。
「君權!」七翎心下一緊,聲音提高了幾個音調,企圖喚回他的神智,又重新問了一遍,「紅冕皇子到底出什麼事了?羽皇又為何召見我?」
「哦。」君權被換回了思緒,銀色純淨的眸子從那個滿臉是血看不清容貌的羽族少年的身上,轉移到了七翎的身上,憂聲道,「紅冕在鐵爐堡跟那個東方男子大戰一場,受了重傷,身體被魔氣所侵染,羽族所有的藥都沒有用,傷口非但不能癒合,反而逐漸惡化。皇兄說你的淨空之舞,或許可以幫助紅冕,所以立刻傳喚你去。」
七翎共有七翼,精通七種舞。
他用鶴雪之舞打敗了江樓月,用毒翎之舞、鈞天之舞打敗了覺醒了三翼的赤命。七種舞,六種用於戰鬥,一種用於淨化祈福。
每逢神祭,他都會在天空之神的神殿,跳一曲淨空之舞,替萬民祈福驅禍。
沐浴淨空之舞的羽民,百病不侵,萬邪不侵,福澤綿延。
「天疆秘境從未有過被魔族侵入的歷史,所以,我也不知淨空之舞對於紅冕皇子的傷有沒有作用。」七翎神官長睫微垂,喃喃道,「姑且一試吧。君權,我們走。」
而後,他長袖一揮,對跟來青雀小山的羽族士兵們朗聲吩咐道,「把這兩個罪犯押去神殿,待我回來親自審問!」
君權沒認出赤命,真是幸運。
就在七翎的心快要放下的剎那間,就聽到身邊那個纖瘦的男子傳來一聲疑問——
「咦?這少年怎麼抓着我的腳?」
七翎心下一驚,低下頭一看,發現赤銘竟然伸出了一隻骨瘦如柴的胳膊,死死地扣住了君權的腳踝,赤紅色的眸子裏閃爍着極為激烈的情緒。
「鬆開!!」七翎大怒,伸出一隻腳,就踹向了赤命的手腕。
「咔嚓」一聲脆響,少年的右腕骨折了。
「師……父……」
赤命沒有喊疼,也沒有哀鳴。
身體已經痛到麻木了,心口的痛更深。
不能!
這麼惡毒的男人,怎麼配站在善良的師父身邊!
就算身處地獄無間,他也勢必要從黑暗之中爬出來,揭穿七翎罪孽的假面!
「你叫我什麼?」
熟悉的聲音,讓君權心下一顫,清澈若溪泉的銀眸里,倒映除了浴血殘翼少年的影子。
「君權,羽皇和紅冕皇子還在等着咱們,走吧。」
七翎細長的眸子一黯,伸出一隻手來,攬住了君權的肩頭,用半邊身子擋住了他的視線,「不用管這種罪孽深重的犯人。」
「師父……別走。」
赤命染血的唇微顫,枯瘦的手腕已斷,斷不開的,是執念。
少年抬起頭來,阿修羅般的赤紅眸子裏,盈滿了深深的眷戀。
那是一種看師父的眼神,看父親的眼神,看摯愛之人的眼神。
對於這個命途多舛的羽族少年來說,師父是他唯一的信仰,唯一的救贖,更是支撐着這具充滿怨恨軀體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你是——」君權感覺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銀色的眸子,聲音都輕顫了起來,「小赤?是小赤嗎?」
君權的蹲下了身子,伸出雙手,捧住了少年染血的臉,喃喃着:「是不是你?是不是啊,你應師父一聲。」
「……是。」
十三歲的羽族少年,一身猙獰傲骨,一腔憤慨怨氣,在此刻,竟化為兩行清淚。
也只有在這個人面前,他還是那個他;也唯有在這個人面前,他才會委屈,會難過,會像個孩子一般肆無忌憚的哭出來。
「師父,師父,師父,嗚嗚嗚——」
無聲的流淚,變成了嚎啕大哭,哭的驚天動地,歇斯底里。
洶湧的淚水,沖刷掉了臉上的血跡,露出了半邊絕美妖顏,半邊恐怖鬼顏。
「小赤,你的臉?!」君權驚訝不已,用袖子擦乾淨小徒弟的臉,銀眸里充滿心疼之色,「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還有你的翅膀——」
君權輕輕地搖着頭,白皙修長的手轉移到了赤命折斷耷拉下來的赤紅色羽翼之上,「一定,很疼吧。」
翅膀,是羽族最重要的部位。
羽翼連心,羽翼若是斷裂,痛苦等同於長劍穿心。
他沒有功夫去管小赤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臉,更沒有閒心去管他如何生出了赤色的三翼、赤色的修羅瞳,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最珍愛的徒弟,被人狠狠的殘害了!
「七翎,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君權沒有回頭,他的肩膀卻抑制不住地顫抖,他的手握緊,青筋暴起,「你殺了我最忠心的奴僕,逼走了我最愛的徒弟,還不肯放他一條生路,無論如何都要痛下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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