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曉見他依舊一言不發,喉結滾動,似乎真的在忍受痛苦的模樣,她剛剛邁開的雙腿頓了頓,然後往回走到他身邊,冷冷地凝睇着他半響。
最終抬起他的手臂,擱在她的肩膀上,扶着他進了屋子,讓他坐在床上後,正想抽身離去——
沈夜冥拉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微沉,「去哪?」
她冷冷抽出手,沒有和他說一個字,然後在他灼熱的視線中,去打了一盆水回來,擰乾了毛巾走過去。
江曉曉沒有看他一眼,俯身替他擦拭着傷口的血跡,他能夠自愈,不需要敷什麼藥草,只是她撩開他的衣衫,只見腹部結實的肌肉卻沒有癒合,怎麼回事?
「我受過傷,所以自愈能力減弱了。」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沈夜冥垂眸居高臨下地凝着那個在擦着自己腹部的女人,縱然受傷了,可這姿勢還是讓他想入非非。
受過傷?她斂了眸,他不是一直在冥界的嗎?在冥界誰能讓他受傷?
但她一個字沒提,仿佛一點也不關心他是死是活,擦完他腹部的血跡就起身離開去換水。
再次回來時,沈夜冥已經起身,緩緩朝她走來——
她面無表情和他擦肩而過,見他沒事的樣子,就冷淡說,「既然沒事就趕緊離開,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聽罷,他卻沒有離開的打算,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坐在那裏,一點也不像受傷的病人,倒像個無賴。
她蹙了蹙眉,他以為她捨不得趕他走?他受傷她會愧疚?
江曉曉漠然扯了扯唇,然後想出去找夜月,卻聽到他說,「夜月被黑無常帶回冥界了。」
她深吸了口氣,「誰讓你把她帶走的!」
她就只剩夜月陪着她身邊了,連她,他也要奪走?這個該死的男人!
「我不止要帶走她,還要帶走你。」他面無心緒地說,語氣狂妄。
江曉曉沉着小臉地瞥過他,「休想,你把夜月還給我,不然……」
「想再刺我一次,還是大鬧冥界?」他壓根沒把她的威脅當一回事,低冷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很危險,你身上有墨祁覬覦的聖靈珠,萬一剛剛遇見你的不是我,而是墨祁,你有幾條命都不夠死,跟我回冥界才是最安全的。」
「用不着你管,你只要把夜月還給我。」她壓低了聲音,現在才跟她提她的安危不覺得太晚了嗎?
要碰到早碰到了,何況,她早在離開冥界的時候就碰到墨祁了,只是他暫時沒想拿走她的聖靈珠,否則他現在也見不到她,和她放馬後炮了。
沈夜冥忍着耐心,低沉道,「你要是還生氣我之前將蘇堯離帶回冥界的事,我可以解釋。」
聽罷,她深了幾分眸,然後抬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見他沉默,她言簡意賅地吐出幾個字,「解釋,我等着。」
她倒要看看這次,他又有什麼苦衷,為什麼每次他總是能夠有不同的理由和藉口傷害她,是他們生來就不適合,還是上天就是不願意看着他們安穩,非要安排一次次磨難。
他沒有說話,而是高大的身軀起身,覆蓋在了她身上,強大的壓迫感襲來,令她有幾分不自在。
下一刻,沈夜冥不容拒絕地將她抱入了懷中,不讓她看着自己,他才緩緩地開口解釋,「她用琉璃珊瑚給我換心了,我知道是我粗心大意,讓她得逞了,也對你做了很多不經大腦的事,我現在已經取出那顆心,也解決了蘇堯離的事……」
「怎麼解決?」她不冷不淡的反問,那個女人害死他們的孩子,他就這麼讓她輕輕鬆鬆離開了?
他垂眸瞥過她,才邪冷地道,「知道你心狠,想置她於死地,但她之前身體裏的神木也救過你,我也已經讓黑無常趕她離開冥界,這樣算不算解決?」
「我心狠,她那麼善良你去找她,別來找我。」江曉曉雖然也沒狠到想殺了她,但是既然已經被他冠上心狠的名,她自然不會心軟這麼原諒他。
不然豈不是對不起他對她的看法。
他已經解釋清楚了,可她卻依舊態度沒有軟化,沈夜冥甚至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他眯起了眸子,「你用不着跟她比。」
「我比不上她的意思?」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沒有半絲配合他。
沈夜冥輕飄飄掃過她,「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惹人喜歡。」
「我不需要你喜歡。」她想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開他的力道,他還受着傷,力氣卻這麼大,這個野蠻人、臭男人!
「那你想誰喜歡?」沈夜冥動了動唇角,盯着她一開一合紅豔的唇,暗晦不明,「夜御?可惜他已經徹底魂飛魄散了,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都別想得到你!」
江曉曉懶得跟他解釋夜御還沒死的事,冷聲道:「他比起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聽罷,沈夜冥手上青筋微爆,呼吸有些紊亂,她竟然當着他的面說另一個男人比他好,半響,他沉得可怕的聲音說:「他哪裏比我好,你說說看!」
她斂着眉,沒有感情地說,「哪裏,都比你好。」
他都可以將她想成那種比蘇堯離心狠的女人,她也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她只恨自己為什麼這一世不是再愛上十世情劫的夜御,而是愛上這十世都在破壞她和夜御的罪魁禍首!
夜御為她付出那麼多,她卻因為他將夜御逼上絕路,所幸他現在能夠過自己的生活,否則她一輩子都活在愧疚當中。
「終於說實話了?」沈夜冥捏起了她的下頜,邪肆冷笑,「在你心裏我比不上他,那天死的是我就好了是不是?」
她抿着唇不語,他的解釋真的只是個輕飄飄的解釋,連句道歉都沒有,對蘇堯離卻心存包容,那個女人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他也就輕飄飄的一句她心狠,還想她抹掉當時所受的一切,她能不氣嗎?
而這句話只是氣話,他越抓着不放,她只能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