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代東頤迫於壓力,沒能阻止景銀逼死景清。
自古無情帝王家,果然如此。代東頤算是默許了景銀逼死景清,而景銀就真的去逼死景清了。景銀可是景清的親姐姐,居然真的下得去手。可是不管怎麼說,代東頤都是他的父皇,景清也是他的母后。
自幼沒了母親的言寧,她生活在將軍府,將軍府上上下下都看不順她,她的存在幾乎就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言橫,她的娘給他戴了綠帽子。
將軍府的人自然不會對她好,這可真是苦了她了。
淑妃也是一愣,自從代東頤聽到宮外關於言寧的那個流言之後就一直追問,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代東頤還是沒有忘記景清?難道言寧那丫頭還真的是景清和代東頤的女兒?
淑妃心中一陣慶幸,還好,她家的祁兒沒和言寧有什麼,要是有什麼的話那豈不是傷風敗俗?
代東頤這才注意到代戰,便虛弱的叫代戰平身。
代戰謝過代東頤之後就平身。
代東頤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恐怕朕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景銀和淑妃都急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但是還沒說完話就接着被代東頤打斷,道:「可惜,朕還是想着景清……」
此話一出,淑妃和景銀臉色具是一變,愣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淑妃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很可憐,自己賠了自己的一輩子換得一生衣食無憂,賠了愛情換得的權力,所有人都覺得她高高在上,風風光光,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外表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其中的艱辛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比如現在,她的丈夫生病時想的是別的女人,她有一大堆冰冷的金銀珠寶,她有一大堆漂亮華貴的華服,可是卻沒有人愛她,沒有人牽掛她。
也許在她丈夫心中,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而已,連景清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景銀還好,她有一張和景清一模一樣的臉,至少代東頤會對着她的臉出神,會來找她緬懷一下死去的景清,而她真的是什麼都沒有。
代東頤喃喃自語,道:「即使你們心裏不說,朕也知道你們覺得朕很可笑,當初放棄了景清,現在就不該後悔。可是朕就是後悔了。景銀你不回答朕,朕就猜到言寧就是朕的女兒了。四年了,四年朕沒有看到阿寧了。」
代戰剛想說言寧就在代國,但是想想還是沒說。一旦說了,父皇召見言寧,當場和言寧認親。言寧若是真的發現當年的事情,她未必能接受。
只是言寧那麼聰明,未必會永遠都不知道的。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代東頤的聲音像是秋風中打着捲兒的落葉一樣,「四年沒有阿寧的消息,也不知道阿寧到底有沒有活着,活的如何呢?好想,我好想再見阿寧一面……」
這次代東頤並沒有自稱朕,而是自稱我,他現在幾乎是放下皇帝的架子,把自己定位於一個普通的父親。
代東頤接着說,自言自語,好像是在說景清以前的事,也在回憶四年前他遇到的言寧。代戰沒有細細聽。
說的累了,代東頤就揮揮手,叫他們三個都回去。
臨走時還下令,三皇子代祁監國。
三皇子代祁監國,而不是太子代戰監國。
淑妃聽到之後,就算眼睛裏還有淚花,嘴角也微乎其微的翹起來,只是她低着頭,沒有人能發現。
走的時候,景銀對代戰道:「對不起。」
代戰自然知道景銀說的是哪件事,是景銀把他連累了。因為景清的死,代東頤現在遷怒於景銀,連帶着也看他代戰不順眼,所以景銀才會覺得自己牽連了代戰,因而心生愧疚。
代戰搖搖頭,道:「無妨。」
這下可就難辦了,代祁那份通敵賣國的信還在他手上,如果要是他監國的話大可以趁機治罪,但是現在是代祁監國。
若是把信給他父皇的話,恐怕他父皇多半會因為是他搞的鬼。以為他是因為代祁監國而心生怨恨,故意誣陷代祁。
那麼這封信可怎麼辦呢?
當日言寧說代祁放出這個流言的目的只是針對她,現在看起來非但如此,恐怕代祁還是為了要提醒他的父皇代東頤景清是怎麼死的。如今代東頤重翻舊賬,生景銀的氣,連帶着遷怒代戰,這恐怕也是代祁故意放出流言的原因之一。
淑妃回去之後就興沖沖的去找代祁,但是一些小宮女卻說代祁不在,代祁出去了。
淑妃柳眉一豎,這小子還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出去也不告訴她。
言寧和姜離熙自然就住在驛館。
出去吃東西的時候,言寧也聽到風言風語,這四年來還真的發生了不少的事情,首先就是將軍府,言橫三年前因為抗旨不尊,代東頤一怒就把整個將軍府治罪了,原本是要斬首的,但是後來又因為有人求情的緣故,改成男子發配充軍,女子成為官奴。
所有人都說表面上是因為言橫抗旨不尊才被治罪的,實際上是皇帝因為景清而故意刁難言橫的。
言寧並不在乎事實的真相如何,她和姜離熙若有感悟的走進被封掉的將軍府。
昔日的將軍府金碧輝煌,亭台樓閣整齊大氣,就是最偏僻的花園裏也看不到一根小雜草,現在確實雜草重生,嬌貴的徘徊花、莫丹花因為被雜草排擠而奄奄一息,以前碧綠的池水像是一塊碧玉一般,現在上面卻飄着好幾片黃葉,水質也不是那麼清澈了,顯得有點渾濁,顏色也從碧青色變成濁黃色。
「你怎麼也跟我來了?」言寧問。
姜離熙一挑眉,故作正經道:『故地重遊,這可是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值得回憶。』
言寧淡淡一笑,沒怎麼說話,要是平時她必然會諷刺幾句,但是言寧現在腦海中總是浮現那一堆火,還有火邊,臉被火光映的火紅火紅的姜離熙。
想到那時候,言寧一句譏諷的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莫名的覺得自己心裏堵得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