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半個鐘頭裏第n次問這個問題了,由期待到迫切到不耐,宋辭的情緒一直在變,喜怒於色毫不掩飾,秦江第n次回答:「
宋辭看了看時間,問秦江:「怎麼還沒回來?」
八點一過,沒有記憶的宋辭,惴惴不安極了。愛玩愛看就來
宋辭等在阮江西家裏已經快兩個小時了,本就沒什麼耐心的大少爺這會兒已經焦急地在門口來回徘徊了很久,頻頻向屋子外張望,所有迫切慌亂全部寫在臉上。
車開不進阮江西家的院子,張曉把車停在了小巷外面,她慶幸那位柳先生將傘留給了阮江西,不然等在阮江西家裏的宋辭見她淋了雨受了寒,必然又是一番脾氣。
阮江西關上車窗:「走吧,宋辭還在等我。」
柳是一言不發,將電話掛了,推着車,他停在雨霧裏,回頭看去。
「你不是着魔了,就是無藥可救了。」
「柳是,你認定了她是葉江西?」
「是擔心我舅舅會對她怎麼樣嗎?」
「你去找她了?」
電話聲響,柳是看了一眼,是林燦,因為下了密密麻麻的細雨,不大一會兒手機屏幕便落了一層水霧。林燦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的,有些不真切的空洞。
將傘留下,柳是推着車,走進了人行橫道,灰濛濛的雨霧很快便模糊了他的身影,阮江西伸出手,手心落的雨,很涼,帶着冬天刺骨的泠洌。
他笑了笑:「我沒有關係,傘你留着,雨應該不會那麼快停。」
阮江西沒有接過。
車門關上,柳是推着車,將車架的雨傘取下,從車窗里遞過去:「外面在下雨,初冬的天很冷,不要感冒了。」細語朦朦,很冷,他的肩頭已經有些打濕了,眼中也籠了寒氣。
「好。」須臾,阮江西又說了一句,「再見。」
車開到市區,柳是下車時,外面已經飄起了小雨,他推着他的自行車,站在路邊,斑駁的街燈照着他的臉:「這裏可以打到車,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路上小心。」
張曉將車速調到最快,搖下車窗,將呼嘯的風隔絕在外,車廂里徹底陷入沉寂。
掛了電話,阮江西說:「開快一點。」
這是柳是第一次從阮江西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與她喊任何的名字都不一樣,是寵溺,她似乎對宋辭寵溺着,他想,阮江西如此淡薄的人一定也這麼極致地愛着別人。
宋辭……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麼,阮江西耐心哄了許久,嘴角,始終牽着淺淺梨渦,溫爾婉約,容顏好看。
「好,我會很快很快,不會讓你等太久。」
「不要來找我,我很快就回去。」
「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回家。」
「是我。」
語氣很溫柔,軟軟的,始終帶着歡愉的笑意。
「宋辭。」
之後,一路無語,阮江西接了個電話。
十五年,可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何況是字跡與習慣。他很倔,一如十八年前那個初來阮家不肯低下頭服軟的小男孩。
分明沒有親戚家的小孩,他不知道是在試探還是在確認,阮江西點頭,說:「好。」
「親戚的小孩很喜歡你,我可不可以替她要一張簽名照?」他看着她的眼,專注中帶了尋求。
她但笑不語,不親不疏,卻恰到好處的相處,不會負擔,也不顯僵持。
柳是七歲來阮家,至今十八年,很久很久了,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八年呢。
「這樣和你說話,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很久。」
阮江西輕聲應着:「嗯。」
「江西。」柳是又喊了一聲。
阮江西,葉江西,他已經分不清,也不願意去分了。
像十五年前喚那個女孩一樣,柳是若有所思,眼神恍惚了一瞬,她和她,太像,像得與記憶吻合,毫無一點縫隙。
看着她的眼,眸光太過專注,他似乎有些失神:「嗯,她是很重要的人。」抿唇,片刻他又開口,「江西。」
風吹亂了阮江西的發,拂過眼眸,看不清眼裏的光影:「她是你兒時的玩伴吧。」
幾平米的車廂了,似乎又沉靜下來了,車窗半開着,只有風吹的聲音。
後來,他成為了數學天才,他做了老師,學會了傳道授業,只是,當年他許諾的那個人不在了。
那時候他也不過十歲,還不懂傳道授業是什麼,只是看着女孩純真簡單的笑,便點頭了:「好,等我長大,我去當老師,就教數學。」
女孩兒撅起了嘴:「這不怪我,數學老師是茶壺裏煮餃子,肚子裏有貨倒不出來,我一聽他說話就犯困,柳柳,要是你是數學老師就好了。」他左手抓着她的書包,她便跑到右邊扯他的袖子,纏着他撒嬌,「柳柳,柳柳,長大以後你當老師吧,不需要莘莘學子,你給我傳道授業好不好?」
學校小路很窄,男孩兒走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下次要好好學,不要在數學課上睡覺了。」
**歲的女孩,穿着純白的校服,裙擺迎着風吹動,無憂無慮的年紀,會因為一張數學試卷而苦着臉。
「柳柳,我數學又掛紅燈了。」
她垂下了眸子,猶記得那年夏天,她與他的童言無忌。
「她說,希望我長大後能當一名數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