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廣深深的看了華裕德一眼,然後忽然朗聲道:「先生今日大恩,我等日後定當圖報!」
華裕德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陳廣雖然是一個鄉野村夫,可一言一行,並不是一個鄉野村夫該有的,若是有恰當的時機,他日定成人中龍鳳。
華裕德眼睜睜的看着這兩百來口人背東西的背東西、攙老人的饞老人,哄孩子的哄孩子,離開了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陳家灣。
華裕德沒有送他們上山,也沒有讓宮七去送他們,他們是上山做土匪的,而他還是朝廷中人,牽扯太多,對誰都不好。
陳廣見華裕德的人很「識相」的沒有跟上來,不由得鬆了口氣。
到了陳晉鯤登基的日子,歡喜的人有,發愁的人也有。落坦國的兵隊趁着大陳國內動盪,新君未穩,三隊騎兵同時攻打北庭關,楊景成將軍帶兵從靈州趕過去,誰知落坦人新得了一個不得了的謀士,狡詐無比,雙方交戰了三次,大陳國將士竟然輸了兩次,消息傳回西京城,新上任的明德帝把長公主和楊老夫人叫進宮中,好一頓訓飭!
長公主是個心高氣傲的,自然不肯看着自己被侄兒輩的人訓飭,當下便翻着白眼回了自己的長公主府。
大家想着,明德帝好不容易登基,明知道朝野上下都不看好他,更會嚴於律己,讓大家改觀才是。誰知這明德帝素來是個渾的,見長公主這麼不給他面子,覺得自己臉上無光,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第二天就讓宮人選了二十個年輕俊朗的後生,一溜的穿着錦衣華服,送到了長公主府,說是想着自己姑父年紀輕輕就去了,可憐了姑姑,所以自己這才孝敬一番。
且不說侄兒給姑姑送面首是一件多麼荒唐的事情。陳乾帝才剛進皇陵沒兩天,國孝還沒過呢!明德帝此舉,不單將長公主氣得昏過去好幾次,還引得朝堂上眾臣出言申討。
這並沒有讓明德帝消停。但凡有鬧得凶了的,他都直接把人下了大獄或者砍了腦袋,至於是下大獄還是砍腦袋,視明德帝心情而定。朝臣們這才知道,明德帝巴不得他們自尋死路呢。好給那些有「從龍之功」的人騰位置!
別的新帝登基之後都是開倉放糧大赦天下,明德帝偏要在自己登基後增加徭役和賦稅,打的是北庭關戰事的主意。然而楊景成的摺子上了一道又一道,都是請求增援的,明德帝掃了一眼之後就把摺子墊了桌角。
當他不知道啊,楊景成可是跟小王爺陳晉凌交好的,兵馬糧草都不能交到他身上。可是真的坐視不理又不太好看,陳晉鯤猶豫了一下,把華惟靖派了出去,對自己人的說法是。去混一身軍功回來,好加官晉爵。
華惟靖對這個不是很在意,拿着虎符帶了兵出征了。
華惟靖剛離開西京城,西京城裏就傳出了消息,風神俊朗戰功赫赫的裕王爺,死了!霜憐得知消息的時候,一千個一萬個不信,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搶了一個侍衛的馬,策馬便往裕王府跑。剛跑到裕王府門口。就見裕王府被一群官差死死圍了起來。
霜憐驚呆了,幸好管元宋也在這附近,霜憐還沒有被對方發現,管元宋先瞧見了她。管元宋是個不會拳腳功夫的。拉了霜憐便往人多的地方跑。霜憐整個人有些懵,管家人嬌慣她管元宋在她面前都是伏低做小的,何曾這般拉着她瞎跑一氣的?
這一懵,就忘了掙扎。
管元宋趁着這個機會,拉着人七拐八拐就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然後從巷頭往巷尾數了七個門。敲了敲門,只聽裏面道:「今天的夜香已經倒過了,明兒個再來吧!」?管元宋氣喘吁吁道:「我忘了吃早飯,來問問你們留飯了沒有?」
霜憐皺了皺眉,看了眼自己氣喘吁吁的夫君,這大下午的,吃什麼早飯啊!她也不是蠢的,到這個時候,焉能看不出有問題?當下便問道:「怎麼回事?」
管元宋搖了搖頭:「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去再說。」然後便聽到們吱呀一聲響,那有些斑駁的刷了朱紅色漆的大門打開了,探出一個腦袋來,卻是管甲,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三公子,三少奶奶,你們可回來了!」
管元宋拉着霜憐進了屋,什麼解釋都沒有就把霜憐拉了來,管元宋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擔心因此惹惱了霜憐,不由得扭頭去看霜憐,然後就看到霜憐兩眼通紅淚流滿面的模樣,嚇了一跳,看着霜憐說不出話來。
管甲關了大門,提醒道:「隔牆有耳,還是先進去再說。」
管元宋見霜憐這樣,很是心疼,嘆息了一口氣,對霜憐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咱們快準備準備,天黑前就要出城的!」
「我爹爹他……」霜憐臉色變得難看得很,心裏明白那個消息說不得就是真的了,不然他們為什麼要趕在天黑前出城??管元宋神情又恨又怒:「怕你着急,所以聽說了消息,我就趕緊去找了你哥,想弄個明白,前兩天明明傳信來說岳父大人已經好轉了,怎麼這會子就……誰知我到了裕王府,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你哥就把事情囫圇跟我說了,然後叫我趕緊帶着你離開京城。我想着事情應該不至於這般的,誰知我剛從裕王府出來,皇上就派人圍了裕王府,若不是我走得快,只怕這會子也被困在裕王府了!」
霜憐越聽臉色越黑:「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哥哥明明已經說了,不跟他搶這江山!」
管元宋滿臉恨意:「還能為了什麼,為了斬草除根罷!你當岳父大人是怎麼死的?是氣死的!你哥查到先帝的死因,聽下屬稟報的時候,不知怎麼就被岳父大人聽到了。原來先帝本來已經好轉了,陳晉鯤那畜生買通了那個叫安陸的奴才,在先帝的湯藥裏面加了料!岳父大人跟先帝兄弟情深,這一聽,如何受得了,登時昏了過去,大夫施了半個時辰的針,岳父大人……他……他……」管元宋越說越哽咽,「便就這麼去了!」
霜憐整個人都懵了,後退了兩步,臉色慘白,她爹爹死了?那麼疼愛她的爹爹就這麼死了?
哇~霜憐忍不住失聲痛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