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嫣不跟尹宸琅開玩笑,問道:「睡這?為什麼?」
&為什麼,我想。」尹宸琅說完看着沈安嫣笑的勾人,俊美的臉龐在周圍白雪的襯托之下竟然讓沈安嫣有一種看見了謫仙的錯覺。
&回丞相府,她們肯定又有話說。」沈安嫣只當尹宸琅在開玩笑,這種事情,那怕是皇子,應該也不敢做。
&就讓她們說去。」尹宸琅道,「張振鷺在這裏,你的傷一天兩天肯定治不好,瘟疫興起,大夫難尋,丞相府之前那個不是走了嗎?現在丞相府沒有專門的大夫,坐堂的大夫哪個能一天隨時在。」
尹宸琅主要是怕夜秋倪在請大夫上做手腳,今天的事情尹宸琅很清楚,是夜秋倪和蕭貴妃一起策劃的。
只是……
尹宸琅看着沈安嫣臉上的傷口,這個應該不是提前安排的,純屬一個意外事件,夜秋倪的目的是震懾沈安嫣,而蕭安蘭的目的應該是讓沈安嫣遠離自己。
尹宸琅之所以都想到了,但是不想把所有事情告訴沈安嫣,是因為他覺得沈安嫣不應該想那麼多。
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金碧輝煌。宮殿金頂、紅門,這古中莊嚴肅穆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
&了。」尹宸琅帶着沈安嫣走進去,這裏雖然沒人住,但是也收拾的乾淨整齊。
這些殿堂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
幾個王府太子府,連在一起,再與皇宮相連,氣派和奢華都是十分令人震撼的。
不一會,余衷就帶着張振鷺和一堆宮女過來,宮女開始燒水。
&怎麼又是你?」張振鷺給沈安嫣搭脈的時候,驚叫一聲。
&振鷺。」尹宸琅瞪了一眼張振鷺,張振鷺噤了聲,快速的搭脈過後,其實不算是搭脈,只是很簡單的一摸就結束了,張振鷺就開始檢查沈安嫣臉上的傷。
上輩子沈安嫣就聽聞張振鷺和尹宸琅關係甚好,尹宸琅去哪都帶着張振鷺,此人是尹宸琅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還有一些誇張的說書人,傳出這兩人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所以才形影不離。
這輩子見張振鷺,他只是不太正經,不然也不會不願意呆在皇宮裏被束縛,跟着尹宸琅來到外面。
王府里要輕鬆的多,有時候沒什麼事,他可以研究自己想研究的東西,王府里材料充足,尹宸琅也大方捨得,張振鷺稱這裏為「極樂」。
&剛剛做了點簡單的處理,一會再去抓藥,每天敷就可以了,過幾天我再給你換方子。」張振鷺治療的時候還是十分嚴肅的,只是不知道這嚴肅是正常的嚴肅,還是被沈安嫣的傷口嚇到的,「忌辛忌辣,少吹冷風。」
張振鷺說完,低下頭收東西就準備往外面走去。
&一下。」沈安嫣一直面無表情,張振鷺最後那一句囑咐,恐怕只是胡扯,是不是已經無力回天了。「留的疤會有多大?」
張振鷺愣了一下,背對着大家,沒有回頭,只留下背影,看不見他的表情。
尹宸琅從一旁的椅子上站起來,朝沈安嫣安慰道:「別問那麼多,先敷藥。」
沈安嫣從軟榻上起身,看着張振鷺的背影:「你告訴我,讓我先有個準備。」
沈安嫣上一世也因為毒箭遭毀容,難道這還有命一說?
沈安嫣很彷徨,那麼,其他呢?是不是也有命一說?是不是也會一一靈驗?
張振鷺轉過身來,低頭思忖片刻,腳不安的動了動,然後抬頭,看着尹宸琅。
&說吧,她的確應該有個準備。」尹宸琅道。
張振鷺得到許可口點點頭,緩緩道:「傷口很深你沒有失血過多暈倒已經是奇蹟,補血的東西王府里有,如果你現在覺得四肢無力,頭昏暈厥,是無礙的,只是失血過多,睡一覺去吧。」
沈安嫣沉默了,張振鷺沒有提及疤痕,也就是默認了她說的話,會留疤。
&於傷口,留疤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既然是不可避免的,那就儘量讓疤痕小一點……」張振鷺對於日後的治療規劃說着,可是說着說着又覺得有點於心不忍,「凡是無絕對,也就是皮外傷,說不定養的好就不會留疤了。」
張振鷺還是抱有希望的,他沒有治過很多臉上有傷的,入宮之前治過的人大多是男子,只是治了,對方治完有沒有留疤,他也不知道。若是女兒家或者婦女,很少有把臉弄傷的,最多也就是擦傷,隨便找點東西自己在家裏就能抹好藥了。不過他從醫多年,以他的經驗,這麼深的傷口,就不是容易治的,還是在一個貴族千金嬌嫩的皮膚上,膚質不同了,更是說不準。
屋內陷入沉寂,誰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如果一個女人臉上有一道難看的傷疤,且不說她日後是否還有好的出路,就算她有了很好的出路,但是最後不管她到了哪個地步,都要受到鄙視的目光。帶着這個傷疤,就算寒疫之後皇上給她封縣主,改笑的還是會毫不吝嗇的給予嘲笑。
沈安嫣跌跌撞撞的走向一面銅鏡前面,尹宸琅領先一步,擋在她的面前。
&看了。」尹宸琅的態度很堅決,當他看見沈安嫣這副絕望的表情之後,心像被揪住了一樣,好像有誰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剜着,怎麼也不肯停下。
&讓開。」沈安嫣已經眼淚婆娑,重活一輩子,為什麼她的人生又有了以前的影子,重活一世的意義究竟在哪裏?
&們把屋內所有能照到人的東西,全部,都撤走。」尹宸琅對周圍的人道。
幾個宮女在屋內匆忙的收起所有光滑的東西,帶出了偏殿,以防萬一。
&讓我看一眼。」沈安嫣還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以後該有多慘。
如果是一個比上輩子還猙獰的疤痕,那自己究竟為什麼還要努力?
恐怕連那土匪山賊也要笑話她了吧。
&好意思,不行。」尹宸琅伸手抱住沈安嫣,讓沈安嫣的頭枕在自己肩上,眼裏儘是心疼。
沈安嫣靠住尹宸琅的肩,熟悉的薰香的味道,中秋節那個晚上也是這樣,尹宸琅就這麼抱着她,好像世界上就沒有什麼災難了,是剩下美好的月光和潺潺的溪流。
沈安嫣第一次哭的那麼慘,尹宸琅沒有說安慰的話語,只是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手帕,轉頭輕輕按住沈安嫣右眼下面,不讓淚水感染傷口。耳邊是沈安嫣清楚的啜泣,她的身子好像在微微發抖,尹宸琅把手收的更緊了一些,想給予懷中的人以力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