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非夢 第八十一回

    【】鶴唳風聲皆難入耳·明槍暗箭只不關心

    卻說一行車馬往來時路折返而去;早有人騎快馬往那邊去報了。今上似是有些疲累,乃一手支額,倚在那裏不發一言。瑧玉同薛蜨見狀,便告了一聲,自往車外而去。

    馮岩方才從車中出來,便往後面去分付幾個侍衛,教幾人各自分散開來,緊緊盯住眾人;此時正催馬往前來,卻似瞧見了甚麼似的,乃將韁繩一勒,也不下馬,輕舒長臂從地上拾起一物,舉至眼前端詳了一回,乃笑道:「正是這個了。」於是又將那拾起的物事擦拭了幾下,便往前趕上瑧玉兩人道:「你們瞧這馬蹄鐵上掉下來的釘子。」

    瑧玉聞言,乃從他手中接了過去,細細看時,見那釘子表面雖完好無損,內里卻是短了一截下去的,故而行不多時便脫落下來,乃暗叫不好,道:「其他釘子還有這樣的不曾?」馮岩道:「這卻難說。只是在這大路之上,又不能教人停下一一擰開了查驗;幸得來時之路平坦,不似前路崎嶇,料想也撐得到官邸;待到了那邊,再一一檢查一遍方是。」一面說着,便同瑧玉薛蜨都下了馬,又往車中將此事稟報了。

    今上聞言,乃心下驚疑,面上卻不肯顯露分毫,乃笑問馮岩道:「這釘子這們小,你是如何看到的?」卻見馮岩神色坦然道:「臣自幼較他人眼力好些;這細小之物,皆是看得清的。方才馬扭傷時,臣便料想這釘子是掉在來時路上不遠之處,因此留神看了一回,果然瞧見了的。」

    今上見馮岩神色不似作偽,方去了對他之疑心,自盤算一回所帶人手,便暗想道:「如今看來,這隨行之人中或也有不可信的;只是不知是那一個。霦琳是不必再疑的了;胤之同文起兩個卻也不似有異樣的。只是將這些日子種種之事一併看來,這不可信之人定然不是朕之近侍,不過是那一個外圍之人罷了;因近不得身,故而只得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做功夫,是以並無大礙。若只顧風聲鶴唳起來,卻教那暗處之人探得底細,更為不妙。」

    如是今上想了一回,乃向他三個笑道:「你們也不必出去了;這齣出進進的,好不麻煩。如今就在這裏坐了罷,待到了前面住下,將這車馬都查驗一回再行動身。」幾人應諾,便皆在車中坐下了;馮岩恐再生變故,乃暗自戒備,支着耳朵聽這四下動靜;今上見他如此,也不說破,自同他幾個說笑。

    誰知這一路卻是風平浪靜,及至官邸,當地官員早已在路旁候着了,忙上來叩見;一時迎了進去,又齊齊整整擺上幾桌飯食來,一行人略用了些兒,今上便令人去將車馬再行查看一回。馮岩本不曾領這查驗馬匹車輛之差事的,如今卻放心不下,乃向今上稟了,自同人去查驗。瑧玉同薛蜨兩個見他如此,也便告了一聲,跟了他往後院而去。

    如是他三個瞧着人查驗了一回,馮岩又親將那馬蹄鐵上的釘子一一看過了,卻見其他蹄釘皆是好的,只有先前掉了的那個短了些許,乃詫異道:「這卻是甚麼緣故?」瑧玉笑道:「許是釘馬掌的人沒看清也未可知。咱們且不多做猜測,只將實情稟告聖上,聽憑裁奪便是。」馮岩聞聽了這話,方有些放心,於是又去回了。今上聞言,便教歇息一宿,明日再行動身。


    一時瑧玉同薛蜨兩個往房中去了。日間因人多耳雜,不好議論此事;如今見只得他兩個,薛蜨便向瑧玉問道:「三皇子此舉卻是何意?」瑧玉笑道:「你問我?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如何知得?」薛蜨忍不住笑道:「如此說來,且教我猜上一回。若三皇子是個一手遮天的光景,便是在前方埋伏下了兵馬,要行弒君奪位的;這裏的官員也同他是一黨,要在夜間將我們一網打盡。不若我們趁他還不曾打來,先去偷兩匹快馬,走為上計如何?」

    瑧玉聞言,乃掌不住笑道:「此計固然大妙。只是他若有這般勢力,那裏用得上如此大費周章?你當是那坊間話本不成?」薛蜨笑道:「不過為一頑笑耳,哥哥不必當真。如今你也猜一回如何?」瑧玉想了一回,笑道:「若教我猜,便是甚麼事都不曾有;恰有個釘子就是壞的,至那山路崎嶇之處,卻掉將下來;咱們卻可高枕無憂,過了這一夜,依舊往南去是正經。」

    二人雖為說笑,心下卻都明白。因前日剛出了那假皇子之事,是以人多會將這二事想到一處去的,少不得更為戒備起來;然這蹄釘之事,卻是三皇子一手為之,只是並不曾有甚麼後手,不過擾亂人心,以探虛實,又可教聖上生疑,以假借君父之手查辦一干餘黨。況這隨駕之人中又有他之耳目,屆時留神見各人行事,又可知眾人之立場,自以為是個一舉多得之法。如此想透其間關竅,倒也不為擔心,料知無虞的;於是自去歇息,一時無話。果然那一夜平安無事;及至明日起來,便又行啟程,往南而去。行得兩日,便至運河渡口,於是又換了舟船,徑向蘇杭去了。

    卻說瑧玉見船往南行,乃心下暗忖道:「我前生並不曾往這南邊來的;如今隔了一世,此間風物同那世里同與不同,卻不知曉。前世生在皇家,自然身不由己,又較尋常人家之小兒少些趣味;敢是老天憐我前世辛苦,特特教我這一世將前世未有之情皆歷過一番的麼?」一行想着,自揭簾向外看去,見天水一色茫茫,兩岸蒲葦連綿,不由出聲笑道:「倒好個景色。」

    薛蜨聞言,乃也往窗邊來,向外張了一回,笑道:「你自小在南方長大,竟沒見過的不成?」瑧玉笑道:「你當揚州那裏都是水的?每日在家中起坐,卻也不曾往外來。當日同玉兒上京之時,雖也走的水路,卻因是冬日,各處皆衰頹落拓,倒不如眼前這般好看了。」

    此話卻觸動了薛蜨一條心思,乃默然不語,暗道:「他這一世的性子同前世又不同了。在京中之時,他看重林家小姐,倒也罷了;只是如今往南來了,竟還時時掛懷着,可見是將他放在心上的。只是他二人同我與寶丫頭又不同,原也不是親生兄妹;屆時拆穿,且不提林家小姐作何想,他心下先就過不去的。」因又想道:「若只有此事,倒也可慢慢開解,不足為慮;只恐三皇子見胤之同他情重,要在他身上做些文章,到時豈不令人掣肘?萬一有人再為挑撥幾句,卻少不得要壞了大事的。」

    卻說薛蜨自在那裏出神,瑧玉見他不答,乃笑道:「你又在想些甚麼的?」薛蜨聞言忙收斂心神,笑道:「在想三皇子今後又有甚麼招數。」瑧玉笑道:「他料定小皇子已死,故而再不疑着我;是以咱們卻如有了金鐘罩的一般,只要今上一日不將我認回,便可保一日無恙。只是如今看來,他分明是要試這朝中深淺了。」

    薛蜨道:「何止如此。他尚未登得大位,就要過河拆橋起來,此番卻要假借今上之手,將往日依附他之重臣一一清除,另扶新貴;那柳昀就是一個。」瑧玉笑道:「此話不假。柳昀前番行事,已是教今上疑着他了;試想那個皇帝能容得了近臣聽候他人號令的?況此人生性魯莽,又家室深厚,雖在三皇子麾下,卻也教他忌憚的;若現時不趁機動手,待得他即位再行處置,免不了教人說他苛待功臣,有損名聲。他是今上親子,縱有千般不是,難道當真殺了他不成?況他以為如今只得自己一人,故而就如得了免罪牌的一般,只道縱有不是,今上也不會將他怎麼樣的。」

    薛蜨笑道:「三皇子倒也好計策,連今上都敢算計了去。」瑧玉嘆道:「他於這些陰謀詭計上倒極擅長的;只是治國之上實是平常。不見那原書中,軍隊吃了敗仗,要教人家的女兒去和親麼?」薛蜨聞言也想起來了,乃道:「我記得書中是衛家父子領兵,卻不見霦琳的影響。若教他去,或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瑧玉想起馮岩這些日子的作為,乃笑道:「霦琳是個不世出的人才,若不用他,倒為可惜。只是他如今年紀尚輕,缺些歷練;假以時日,定然是一員神將。」薛蜨也點頭而笑,正待說甚麼,忽覺船身微晃,知是有人往這邊來了,便猜是馮岩,於是便住了口,不再提此事。

    一時果見馮岩笑嘻嘻地往這裏來了,向他二人笑道:「你們皆湊在窗邊作甚麼?」瑧玉便側身將他讓至窗邊,笑道:「你瞧這景色。」馮岩草草看了兩眼,道:「好看固然是好看,只是我一句詩也做不出來。」因又笑道:「方才我釣上兩尾魚來,已是將大的那條進了聖上的;小的咱們留着吃。我已是交給廚下了,教切一盤魚膾,再要一壺梅子酒,咱們吃上一回,豈不比乾巴巴地在這裏看景有趣?」二人聞言大笑,於是便往榻上坐了,不多時便有人將酒同魚端將上來,三人吃酒說笑,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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