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詩語表面很兇,但卻是刀子嘴豆腐心,真要她動手趕人,又哪裏忍心,何況這紈絝名義上還是她未婚夫,若真這麼做,那就不僅在打邢南的臉,那也是在打她的臉,畢竟這裏是公司,底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着。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來軟的了,蕭詩語長長嘆了口氣,道:「邢南,最近天海集團所發生的事,想必你已有所耳聞,我父親突然病重,董事會趁機逼宮,企圖瓜分牟取集團利益。」
「這段時間,為了對付董事會那幫老傢伙,我這個代理總裁,早已分身乏術心力交瘁,沒空再搭理你,所以現在,就請你離開吧!」
本來話到這份上,尋常人絕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不過邢南這紈絝,臉皮好像不是一般的厚,他還是坐在沙發上,連屁股都不挪一下,只是笑道:「我知道老婆大人,正是因為天海陷入困境,你遇到困難了,所以我才回來幫你啊。」
「你幫我?」蕭詩語冷笑,臉上充滿了輕蔑。
邢南點點頭,很是認真的道:「對啊老婆大人,剛才我就說過了,我學了很多功夫,變得很厲害了,你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我都可以幫你!」
蕭詩語的眉黛已深深皺起,然而還未等她開口,那站在身旁一直沉默的火爆娘們,突然開口,嘶吼道:「給老娘閉嘴,你個無知的蠢貨,說夠了沒有?」
她的聲音轟然炸響,不由讓人耳膜發顫,看來這娘們不僅有暴力傾向,還是個大嗓門,另外她的身份,也不僅只是保鏢,還是蕭詩語的閨蜜好友。
如果邢南這三年不離開江都,那麼他就應該知道,這娘們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稱號:火爆女神諸葛青青,與蕭詩語齊名的三大女神之一。
諸葛青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邢南,道:「就你這無所事事,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無賴紈絝,還妄想幫我們?我告訴你,只要你現在立即滾蛋,那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
面對這娘們的咆哮,邢南竟沒有半點生氣,摸了摸鼻子道:「原來,你們是看不起我,認為我沒有能力幫你們?」
諸葛青青冷哼一聲,咬牙道:「你錯了,我們不是看不起你。」
邢南笑了,笑着道:「我就說嘛,像我這樣英俊瀟灑武功高強,宛如螢火蟲般閃閃發光的美男子,你們怎麼會看不起我。」
諸葛青青手臂青筋已冒起,道:「就你這一無是處整日只知道玩女兒的紈絝,我們不是看不起你,你壓根就沒有進入我們的眼睛,換句話說,我們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裏!」
說到這裏,諸葛青青狠狠吐了口氣,接着吼道:「這下你聽明白了吧?」
邢南聳了聳肩,道:「說那麼大聲,我耳朵又不聾,自然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還不快滾?」
邢南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仿佛屁股已生了根,他搖搖頭,嘆道:「既然你們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看來我要更努力,爭取讓你們把我放在心裏。」
「你……」諸葛青青捏起拳頭,恨不得一拳將這紈絝打死,要不是蕭詩語使眼色阻攔,只怕她的拳頭就要揮出去了。
蕭詩語擺擺手,示意她冷靜,這才轉頭道:「邢南,你今天,是不是都有空?」
邢南道:「除了泡女神我沒有空之外,其餘都有空的。」
蕭詩語不由白了他一眼,道:「那好,今天中午,我妹妹從美國回來,正好我和青青都沒有時間,你既然有空,就麻煩去幫我接她吧。」
「妹妹?」邢南一愣,撇嘴道:「老婆大人,你不是獨女麼,咱爸什麼時候又搞了個女兒出來?」
蕭詩語已無語至極,這死紈絝,把咱爸倆字說得這麼順溜,臉皮厚不說,還真會攀關係,當下道:「那是我爸早些年收養的乾女兒,這幾年一直在國外上學,聽說我爸病重,所以才特地趕回來探望。」
邢南卻搖了搖頭,嘆道:「想不到憑空多出個女兒,將來豈不是要分咱爸的財產,那我豈不是要平白損失一大筆錢?」
蕭詩語的頭又疼了,不過她知道,不能再和這紈絝扯下去,於是道:「趕緊去吧,要不時間來不及,需要告訴你的是,我這妹妹,也是個大美人。」
本來邢南還不情不願,但一聽說是個大美人,他的一雙眼睛,立馬又變亮了。
「是老婆大人,保證完成組織任務,將美女小姨子接回來!」
說着,他豁然站起身子,雙手插着大短褲口袋,就那麼施施然的,在蕭詩語和諸葛青青咬牙切齒的目光注視下,推門走出了辦公室。
邢南一走,諸葛青青便立即道:「詩語,剛才你就不該攔着我,讓我把他那張臭嘴揍得稀巴爛,而且你也不應該讓這無賴去接詩雅的,難道你不知,這紈絝……」
蕭詩語擺手,打斷道:「我知道,可是不這樣做,這死無賴又怎麼肯輕易離開?而且眼下集團的形勢,我也不放心派外人去接詩雅。」
諸葛青青憤恨道:「難道叫那傢伙去接你就放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傢伙以前是出了名的紈絝,連自己的嫂子都敢睡,更何況是小姨子……」
話剛到這裏,諸葛青青便立即閉了嘴,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就邢南這死紈絝,做詩語的未婚夫,已是他祖上積陰德,絕不可能再成為詩語的丈夫,所以詩雅自然就不可能成為他的小姨子。
蕭詩語似乎沒有發覺,對着邢南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道:「青青,不知你有沒有發覺,邢南這次回來,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不一樣?」諸葛青青一愣,接着搖頭道:「沒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和以前那樣紈絝無賴,無所事事只會耍嘴皮子。」
蕭詩語怔了怔,自語道:「這些他都沒變,不過我總覺得,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至於哪裏不同,我又說不上來。」
諸葛青青擺擺手,不耐煩道:「好了詩語,眼下董事會那邊,已經夠咱們頭疼的了,就不要再為這死紈絝瞎操心了,下次他要再敢來耍無賴,我就直接揍扁他!」
儘管名義上,她只是蕭詩語的保鏢,但更多還是蕭詩語的閨蜜,作為死黨,諸葛青青知道,該怎麼去開導安慰,況且這段時間,因為集團的事情,蕭詩語確實已有些心緒不寧了。
蕭詩語搖頭苦笑一聲,回過神來,調整一下思緒,儘量不讓自己去想剛剛離開的那個無賴混蛋,這麼多年來積澱的素養,也絕不允許她為了這麼一點破事就擾亂心境。
更何況,眼下集團正是多事之秋,還有太多重要的事情等着她這個代理總裁去力挽狂瀾,或者說,苦苦支撐!
過了一會兒,蕭詩語魂不守舍的翻過兩頁文件,發現諸葛青青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沒有離開的意思,於是抬頭問道:「青青,你好像還有什麼事兒?」
諸葛青青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進來之前,接到消息,幾位元老董事和副總裁決定聯合召開臨時董事會,議題是……」
只是說到這裏,她又猛然停住,顯然她已不忍再說下去。
「彈劾罷免我,對嗎?」蕭詩語接口,冰冷的語氣中帶着幾分釋然。
其實這樣的局面,她心中早就有了預計,自從父親意外出事,自從董事會那些老狐狸開始聯合起來,明里暗裏搞事打對台,她就意識到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偌大一個集團,幾百億的產業,乃至更多的衍生利益,沒有人會甘心把這麼大一塊蛋糕拱手讓給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
諸葛青青艱難的點了點頭,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這段日子以來,只有一直跟在蕭詩語身邊的她,才知道這個看上去冰冷強勢的女人,為了天海集團這座將傾的大廈,付出了怎樣的心血和代價。
可是,那些唯利是圖只想着佔便宜分錢的老狐狸們,卻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們只在乎能往自己腰包里搜羅多少錢,多少好處,能瓜分掉多大一塊蛋糕。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不過如此!
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蕭詩語合上那摞早就爛熟於胸的文件,雙手支開辦公桌,身子向後仰頭靠在椅背上面,雙眼閉合。
她無疑是累了,心累,這本就不是一個二十出頭年輕女孩所應該承受的壓力,哪怕這個女孩再怎麼優秀,再怎麼天賦卓絕。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半分鐘過後,蕭詩語悠悠的呼出一口氣,問道。
「想必,此刻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諸葛青青回答,語氣中夾雜着一絲不忍。
時間已不多,這段時間以來,這些老傢伙們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此時爆發,只剩下最後一步的逼宮,在絕對劣勢下,蕭詩語獨木難支,是絕不可能斗得過那群連眼睫毛里都裝着壞水的老狐狸們的。
心疼——這是諸葛青青現在面對蕭詩語,心中唯一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再去做點什麼,才能幫這個跟自己一樣命途多舛的女子,這個時候,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站在蕭詩語背後,盡力去做好一個助理,一個保鏢,乃至一個閨蜜應盡的責任。
突然嗤啦一聲!
總裁轉輪椅子摩擦地面,在大力推動下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
蕭詩語站起身,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重新睜開雙眼,爆射出兩道堅毅的目光,咬牙道:「走吧,既然他們已經攤牌了,哪怕我們只有兩個女人,也絕對沒有不戰而降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