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陛下的視線根本沒有往牛鬼以及「熒光樹叢」的方向去,而是投向黑沉沉的遙遠海面。
直到章瑩瑩開始搖她手臂,才微撩唇角:「別人的戰利品,我沒有意見。只不過要把它完全搶到手裏面,也許還有的打?」
「不要這麼冷漠嘛。」
章瑩瑩為啥想着讓武皇陛下開口,還不是想藉機讓她老人家實質性插手,趕緊把這場讓人狂掉San值的對戰結束掉?
然而正當她想使出撒嬌大法十二重天的功力,心口卻驟然一緊。
憑藉自身的精神感應能力,章瑩瑩感受不到太細節的東西,只能隱約察覺到,來自於物質和精神層面的雙重壓力,不知怎地運化成某種高度集束的射流,突然就從身側划過。
危險,極度危險!
划過的「射流」,其實更像是在虛空中抽過的長鞭,是沒有真正擊中什麼人,但只是那一計「響亮」的鞭花,帶起來的呼嘯衝擊,就能讓人感覺到沉重的破壞力量。
形神框架內,「白虹」低低吟嘯,是有所回應,可是慢了何止一拍?如果人家真的針對她,現在恐怕已經死無全屍了吧!
章瑩瑩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毫無疑問這是威脅,有那麼一瞬間,她簡直以為是自己成了人質——話說她可是有覺悟的。
不過,再想想身邊的武皇陛下,又覺得不太可能。
章瑩瑩扭頭去看自家老闆,後者並沒有什麼安撫的意思。事實上,章瑩瑩很快就不由自主的順着這位的視線,抬頭看天。
這時,她才發現,天空中幾乎要傾壓到海面上的陰雲,不知什麼時候,顯現出一道深深的長痕,延伸出不知多少距離,好像整個天空都被撕成了兩半。
這條長痕的軌跡,就在她的頭頂正上面。。
章瑩瑩恍惚了一下才醒悟,撕裂雲層的長痕,正是與遊艇當前的行駛路線平行。
可以看到,兩邊的雲氣劇烈翻湧,卻又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這道傷痕掩去。多看兩眼,隱約都能看到雲層上方更純粹的天幕。
這是有力氣沒處使了?
章瑩瑩忍不住吐槽,想也知道,這種對遊艇乘員產生高度威脅的強橫衝擊,必然是對面的手段無疑。
嗯,威脅是威脅,這種明火執仗的手段,至少還明明明白。周邊海域這一場「血肉之花」的盛宴,才真特麼地讓人無語
「找到你了!」
強烈的意念橫過整個海面,沖斷了章瑩瑩的胡思亂想,也讓她壓力山大——這裏每個確鑿成型的意念,都好像是海中火山噴發的熱流,凶氣鼎沸,以至於又在大氣中點爆了幾顆悶雷,震得人嘴皮都有些發麻。
遊艇的艙壁產生了非常清晰的「共鳴」效應,以至於好像整個船體都在嗡嗡作響。
海面上下本就寥寥無幾的生靈,全都悶在更深的海水從中瑟瑟發抖。如果不是武皇陛下在身邊,章瑩瑩覺得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話又說回來,這言語聽上去兇橫,可在一般的影視作品中,不都是那些大反派才立起來的Flag嗎?
「哎呀呀,被你發現了。」
呵呵,這句台詞,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管怎麼說,伴隨着熟悉的意念和聲音,空氣輕微波動,消失很長時間的羅南,就這麼重新現身。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冒出來,但最終出現的位置,是下層甲板已經被「血肉薄膜」包成棕子的牛鬼身邊。
看上去,羅南和之前的沒有什麼差別,還半側過身,給頂層甲板的三人打了聲招呼。
章瑩瑩毫不客氣地以中指回應。
尤其是看到幾乎快把下層甲板鋪滿的「血肉薄膜」,面對新出現的目標,全無任何反應,甚至還緩緩後縮,便越發覺得,這個中指還能再多戳幾下。
牛鬼的嘶叫聲倒是更加悽慘了。
也在此時,羅南所在甲板的外側海面上,距離遊艇大約五十米左右,
黑沉的海浪驟然拔起,以一種嚴重違反自然法則的狀態,凝結了一個粗糙的模子——巨量的海水高舉、垂流,獨立於海洋的自然形態,形成了一面「瀑布牆」,或者說是「屏幕」、「浮雕」?
「牆面」上的海水,仍然是海水的形態,不斷流動,還與沖刷的海浪形成交換,形成了時刻變化的紋路、輪廓。
什麼都像,又什麼都不像。
或許是因為,在「牆面」上,還嵌着一隻灼灼發光的「邪眼」和人類審美不太合拍的緣故?
「瀑布牆」仍然隨着奔涌的海水「流動」,一點兒不比高速行駛的遊艇來得慢,看上去還非常流暢。
嚴格地說,在武皇陛下放手之後,遊艇穿行於海浪間的流暢度,已經比不過這面「瀑布牆」了。
總之,這肯定是某個強大力量的載體,屬於武皇陛下口中的「慫貨」,一個強大到讓人肝顫的超凡種。
它呈現出現的目的,好像並不是耀武揚威,而是試圖與羅南交流。
橫亘於虛空中意念依舊兇橫,卻有了源頭,就是從「瀑布牆」上發出,這沒有效率上的意義,但也許是一種「面對面」的尊重?
這份尊重還體現在了基本表達中:「把它給我,我們做朋友。」
所謂的「它」,在意念送達的同時,形象已經在那面「瀑布牆」上顯現,如同一個掙扎着想要破壁而出的大匠浮雕——牛頭蛛身,正是牛鬼沒錯。
羅南還沒怎地,章瑩瑩先偷翻個白眼兒。
別的不確定,有一點很明確,這位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這當是送定情信物呢?
章瑩瑩念頭放飛,羅南的思維也挺跳的,驢頭不對馬嘴地回了句:「我們業餘愛好有點兒像啊。」
也就是對羅南極熟悉的人,才聽出來,他指的是速寫和浮雕都屬於造型藝術
對面肯定懵圈了吧!
章瑩瑩以手掩面,覺得那兩位再這麼說下去,肯定又是一場大戰沒跑。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貌似羅南心情比早前放鬆了很多。果然,變態式發泄之後,會有情緒上的正反饋?
事實似乎在驗證章瑩瑩的猜測,隨着羅南不着調的回應,遊艇側方,海浪瞬間翻湧的高度,又拔升了三五米高,感覺是要把上方的「瀑布牆」直接扔過來,碾碎遊輪的樣子
至於本就已經足夠兇橫的意念,更加躁動,以至於章瑩瑩都必須要收攏心神,盡力避免接觸,以免遭受反噬傷害。
「喂,真要撕破臉?」羅南倒是一點兒也不急,「現在你的支點可是越來越少了,遠程投送力量也不太方便了對吧?」
「一個、兩個,都可以。」
「對對,我相信,就算支點只剩下一兩個,也足夠你折騰出海嘯來。而你絕對有保住一兩個支點的能耐可這樣的話,暴露的痕跡線索是不是太多了。」
「你才暴露了!」
「哦,我承認。雲氣裏面那玩意兒被你找到了,還被你傷到了——一刀兩斷,夠狠!但我決定原諒你,因為托你的福,我剛剛發現,它的重要性似乎不像我早先想像的那麼重要。」
羅南的假身表情豐富好吧,章瑩瑩看不到,但肢體動作真的非常自然,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之前還眼看着它崩解掉,可現在仍然找不見任何虛幻之感。
反倒是羅南說話交流的口氣,熟悉他的章瑩瑩,聽出了過分誇張虛飾的味道。有點兒像是模仿哪個電影裏的大佬
現在的羅南,基本上也可以平趟影視作品裏所有權勢人物了吧。
章瑩瑩視線再往周邊海域一掃,眼皮跳了幾下:
嗯,手底下的命案也夠。
細琢磨起來,還是挺搭的。
羅南並不知道章瑩瑩在背後給他套上「屠夫大佬」的帽子,他現在已經比較習慣了這份姿態。他再伸出一隻手,手指在空氣中,畫了幾根意義不明的線條,與不遠處的「瀑布牆」相對:
「夥計,你現在已經用力過頭了,傳遞軌跡很清晰,雖然是挺遠沒錯,可咱們要賭一賭嗎?咱們要再來一場遠程對攻,且不論誰贏誰輸,第三輪的攻擊,我會親自拜訪!」
「嘭!」
沉悶的氣爆聲,就在羅南指尖炸開,剛剛根本就是瞎畫的線條,又一次被爆掉。
這回有進步,手指頭保住了。
羅南笑了起來,終於不再逗那邊,這次他抓住重點,指向就在腳邊掙扎號叫的牛鬼:「你不就是對這傢伙感興趣嗎?正好,我也挺有興趣的,咱們之前可都是研究過了。
「你的眼睛瞪得夠大,但我怎麼覺得,你的解析能力不太夠啊?如果真能做到,也不至於跟了一路,還輪到我來辦我做得比你強多了。」
說話間,羅南伸手拂過牛鬼身外,那一團幽光燦然的虛無樹叢。也不知為什麼,那邊的亮度明顯爆增了一個級別。
「我覺得咱們可以更坦誠一些。其實我一慣不會敝帚自珍,能拿出來分享的東西,絕不吝嗇,大家配合一下」
「我配合,我配合!」
含糊卻又高亢的嘶叫,就炸響在羅南腳邊。本來一派大佬風範的羅南,差點就一腳踹出去。
上面章瑩瑩的驚呼聲,代表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感覺:
「我擦,它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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