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就拿着一個破碗就朝那家裏走去了。一出了院子,她臉上的笑就消失了,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現在有多生氣。不,已經不能用生氣來形容了,此刻,桑玉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她的脾氣了。
銀色的月光下,桑玉在路上走着,她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奇異的微笑,那笑很亮眼,就跟那早上的薔薇一樣迷人,只是,眼睛裏卻沒有一點溫度。
怎麼辦,我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了呢,桑玉,你要怎麼做呢?呵呵。
林大山隔着一小段距離小心翼翼的跟在桑玉的身後,他不敢靠太近,桑玉走到林家院子大門口的時候,正聽到屋裏王氏在喊吃飯了。她嘴角勾起,腳用力一踹,那大門並沒有用門閂閂住,只聽得砰地一聲,門就開了。
王氏今天心情特別的好,先是大女兒回娘家了,然後又是從大兒子家裏端了一大鍋土豆燒肉外加一隻野山雞,她已經好久沒吃過肉了,從大兒子家裏一回來,就把那山雞殺了燉了。現在只聞得廚房裏一陣的肉香,可饞死人了。
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若不是為了燉這隻雞,早就已經吃完飯了。只是,這餓得也挺值的。
院子裏林大寶跟林二寶還在瘋跑,王氏臉上滿滿的都是慈愛,拿着鍋鏟走出去喊道,「大寶二寶,可別玩了,趕緊的歇歇,馬上就要吃飯了。」又朝張氏喊道,「三兒媳婦,還不快去叫大伙兒吃飯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整天的就知道偷懶耍滑,真不知道我林家倒了什麼霉了,盡討些不下蛋的母雞。真是晦氣。」說完,嫌棄的瞥了眼張氏,一扭身又回了廚房王爺休書拿來。
張氏垂着頭站在那裏,她手裏還抱着柴火,心裏酸酸的。自己嫁進林家也有六年多了,從來都孝敬公婆,家裏的事兒也都是搶着做,從來都不敢偷懶。如今只得了兩個女兒,可也乖巧可人,卻被婆婆這麼說,張氏心裏恨不得馬上摔了手裏的柴火走人。
可是,想歸想,她哪裏就敢真的那麼做了。
默默的把柴火放進廚房裏,用衣袖抹了下眼角,就走出去叫人吃飯了。
林蘭香正在林梨香的屋子裏,兩姐妹正說着知心話。這林蘭香比林梨香要大上十歲,這林梨香就是林蘭香帶大的,兩姐妹的關係自然親熱些。正說得有勁,就聽到張氏在叫吃飯了。林蘭香肚子早就餓了,聽到吃飯,覺得更餓了。
兩姐妹走到堂屋裏,林老頭兒跟林大發幾個也正從院子裏進來。若在平時,女人家是不能上飯桌吃飯的,可是,今兒個家裏打牙祭,也就是例外了。
林大寶跟林二寶早就在桌子邊圍着了,剛在院子裏玩的時候就聞到雞湯的香味,肚裏的饞蟲早就被勾出來了。
也不等別的人,早早的就爬到了桌子上,王氏心疼他倆,一人給夾了一個雞腿。此刻他倆吃得滿嘴都是油。
張氏的兩個女兒挨着林大石站着,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那桌子,滿是羨慕的望着林大寶跟林二寶,不時地吞咽着嘴裏的口水,可是,卻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並沒有亂動。
林大有看着自己女兒這副饞樣子還一直隱忍的模樣,心裏難受極了。恨王氏的偏心,又恨自己沒本事,賺不到錢,心裏不免想起了大哥林大山,若是自己分家出去了,會不會好一點呢。
林蘭香一到堂屋,就看到林大寶跟林二寶都在桌子上吃起來了,母親王氏就在一旁看着,林蘭香張嘴想說什麼,想了想,又把嘴閉上,頭瞥向一邊,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林梨香仿佛司空見慣了,看見這一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桌子上滿滿的都是菜,中間是一大鍋的雞湯,王氏招呼着一家人趕緊坐下吃飯,這都多晚了,要不是燉這鍋湯,現在只怕都要休息了。
大家也早就被這雞湯的鮮香味勾得胃酸分泌加強了,看到終於做好了,也早就迫不及待的要上桌吃飯了。
就聽到院子裏砰地一聲,所有人的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出來就看到一個人影在院子裏,待那人走近,才認出來是桑玉。
這下王氏的臉上不好看了。
&這個女人來做什麼?」
要說這王氏,真的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林大山,林大山也是她的兒子,親生的兒子,可她就是做不到別的兒子一樣疼。別說疼,完全就是忽視了,連帶着忽視的,還有地里的莊稼。反正地里的莊稼都是大兒子侍弄,侍弄得還挺不錯的,她只要有糧食吃就夠了。現在林大山分出去了,就只得了那麼點東西,分家那會兒,分到的東西就跟打發那叫花子一樣,可就是這樣,她心裏還是不舒服,覺得自己虧了。
虧了?
一個當母親的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態呢?
如今看到桑玉,還是獨自一個人來,王氏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陳氏向來都是王氏的跟班,最愛拍的就是王氏的馬屁,此刻她站在台階上,俯視着看着桑玉,語氣中有着明顯的不耐煩了。
&不是,你這女人不在自己家裏待着,跑我們這裏做什麼,大哥也真是的,都不好好管管,都已經這麼晚了,要是不小心碰到村裏的二**,那可咋辦呀?」
陳氏早就想吃飯了,等到現在,都快要上桌子了,卻被桑玉攪和了,心裏自然舒服不到哪裏去煉神。居然連二**都說出來了,這可不比現代,什麼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都是說不通的。古代人都很無聊,最喜歡人云亦云三人成虎,稍不注意,就真的會一不小心的就跟那二**扯上關係。
那二**可不是什麼好人,在村里最是潑皮無賴了,又好吃懶做的,每日裏睡到三竿才起,地里的莊稼也從來不管,雖然他爹給他留了兩塊好地,可現在地里的雜草長得都比人高了。就連村長都感嘆過,若是這地里種上莊稼,只怕就跟這雜草一樣長得繁盛呢。
二**平日裏就東家摸西家串的,還喜歡調戲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最是討人嫌的。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誰見了他不繞道而行的。
如今,這陳氏居然把桑玉跟那二**扯在一起了,這不是明擺着要毀了桑玉的名節嗎?
可是,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陳氏這般說,說的還是林家的長媳,可是,在林家那邊,居然無一人出來制止,相反的,大家都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還不算什麼,林家人不喜歡桑玉,自然沒人希望她好。甚至,桑玉過得越不好他們就越開心。可是,作為直接當事人的桑玉,臉上居然無一絲的憤怒,甚是泰然自若的樣子,這就真的很奇怪了。
可是,現在,並沒有人注意到桑玉臉上的不正常,他們只想着趕緊讓這個女人走,他們好吃飯。桌子上的那隻桑玉養的野雞早就在勾引他們了。
聽到陳氏的話,桑玉抬頭看了她一眼,陳氏見桑玉看自己,有些驕傲的仰起頭,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
桑玉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平淡得就跟那白開水一樣,仿佛被說的那個人不是她。
突然,她笑了,輕輕的聲音,就跟細小的雛菊在夜裏綻放一樣好聽。
抬眸注視着陳氏,眼裏似星光墜落,卻是寒冰鋒利。
&那是誰,我不認識。呵,看你這樣的緊張,莫不是你的老相好?你對他這樣的熟悉,連他晚上出不出來的都知道,你們大概經常在晚上出去幽會吧。」又扼腕嘆息的樣子撫着額頭,「唉,雖然我不喜歡你這個女人,本來你就喜歡挑破離間愛搬弄是非,長得又丑,我就沒見過比你還要丑的,還肥的跟頭豬似的,我也喜歡不上來。可是,你好歹成家了兒子女兒都那麼大了,咋個還能在外面找男人呢,你說你找男人也就是了,幹嘛還死不要臉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來說呢,你這是要向我們這些泥腿子炫耀你夫子夫人有很多個男人嗎?」
桑玉說這話的時候是笑着的,說得很是雲淡風輕,本來,這也不關她什麼事情。
可是,聽到耳朵里的一眾人都變了臉色,雖然桑玉看不清都變了些什麼顏色,可是,她知道一定很精彩。
陳氏被桑玉這一番話說得差點吐出一口血來,她什麼時候找男人了,而且還找的是二**這樣的不入流的,她要找,也是找個白淨乾淨的。
啊呸,她才沒有找男人呢。
手指着桑玉破口大罵道,「你這個下不出蛋的婆娘,老娘什麼時候找男人了,你丫的才找男人了呢。就你那破屋子,大伯子成天的在外面幹活,指不定有多少的男人呢進去過呢。老娘就不信了,你還來污衊老娘,老娘,老娘。」半天的老娘也沒有說出什麼來,只是求助似的看向王氏,要王氏給她撐腰。
王氏完全是被桑玉的話嚇住了,從來沒有想到只是個撿回來的女人,居然嘴巴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