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藥有沒有?」
「軟筋散三包!」
「捆人的結實繩子呢?」
「牛皮搓制的,足有三大捆!」
「趁手的傢伙什兒可準備了?」
「三把剔骨尖刀!」
「你這是要殺豬?」
「獨虎兄弟,你不是說要綁個公主娘娘嗎?」
「那要剔骨尖刀做甚?孤狼大哥,我們的目標是嬌滴滴的活公主,死了的公主能論斤賣?白送都沒有人要好不好!再說了,你看鐵面叔那高冷霸氣范兒,他會要你這軟挫挫的殺豬刀?至於我們倆,帶兩根棍子就好啦!」
「……」王孤狼搔搔頭髮,頓時頭皮屑亂飛,嘿嘿憨笑。
段獨虎唉聲嘆氣,悶頭收拾「犯、罪」工具。他新收的小弟曾用名王二牛的王孤狼真是滿腦子肌肉的貨色,練外門功夫那是一個頂倆,這些動腦子的活計,就真會要了親命了。
這些天招兵買馬,人吃馬嚼的,耗費了不少銀子。段獨虎一琢磨,不能坐吃山空啊!他便想找點來錢的快轍。嘿,真是天從人願,從天幸京里招遙而來公主仨母女,那氣派那架勢,就差沒直接在臉上烙着「快來搶我啊快來搶我啊我有錢我好有錢我是壕我是有好多錢的壕……」
不搶她們搶誰?!而且,她們居然住進了段獨虎和王孤狼已經盤算了好久的慕恩園,活該她們被盯上。
至於段獨虎和王孤狼為什麼要盯慕恩園,完全是衝着魚岩知府朱大猷來的。這老東西真是命大,那天晚上火燒龍虎觀,他一大家子死得差不離了,獨獨他一個在外頭瞎忙活,倒撿了一條命。但王孤狼立誓要殺了朱大猷,便求了段獨虎幫忙哨探。
段獨虎一想,閒着也是閒着,找點事做也能尋點樂子,開心開心不是?再有。幫王孤狼刺殺了朱大猷這個皇帝小岳丈、朝廷小貴族和正規官員,王孤狼就真的只能跟着他和他家主子一條道走到黑啦——還真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兒啊!
於是,段獨虎帶着王孤狼悄悄潛入了魚川府,在朱大猷暫時落腳的慕恩園附近躲藏起來。尋找機會便要行刺殺之舉。沒想到,朱大猷奉了三位公主入駐慕恩園,他自己反倒避進了官驛里,倒叫王孤狼暫時沒了下手機會。
但段獨虎窺見了發財良機,便遊說了王孤狼先暫時放下仇恨。且尋些銀錢來過日子。王孤狼很聽段獨虎的話,尤其是他也覺得不能守着那點子教、主賜下來的錢財度日,便同意先干一票。
恰恰好,護送李懿回去天一真宗的鐵面道人帶着李懿贈給宿慧尊者的禮物返回。有鐵面這麼一位先天高手加盟,段獨虎的發財大計有了極大的保證,他的信心越發膨脹。
這幾天,這三個人多次尾隨公主的鸞駕,以尋下手良機。今夜,他們總算等到了好機會。大晚上的,兩位小公主不睡覺。居然跑到望江樓去喝酒,後來還去了大長公主府看男人,最後竟然又竄到了宗政家去尋那位三姑娘——真是沒事閒得慌!
一路跟到了宗政家門外,段獨虎還挺緊張的。他家主子臨走前留過話,讓他沒事兒多方照拂宗政家的三姑娘——人家是宿慧尊者的密友呢。如果這兩位公主是去找宗政三姑娘麻煩的,他到底要怎麼照拂才好?話說,前次小猴祖宗帶信回來的那事兒也不知下面的人辦成沒有,回頭他得記着親自去瞧瞧。
好在,沒多久兩位公主就被宗政家祖孫倆給送出來了。看情形,裏頭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不忍言之事。段獨虎鬆了一口氣。請了鐵面道人先跟着鸞轎,他去招呼王孤狼拿傢伙什,準備動手。
大晚上的不睡覺,兩位公主倒是吃飽喝足。在宗政家又得了良言美句,坐在轎子裏一顛一顛的美得能睡着。抬轎的宮人、護轎的奴婢和親衛就慘了,肚皮早就唱起了空城計,人又乏累不堪,人人精神都有些不濟。
偏生慕恩園因佔地廣闊,又貪戀魚川城內著名的美景珍珠潭。地方略有些偏僻,四周的民居不算很多。這一路行來,人困馬乏,又不能去找茶館酒肆歇腳,越往慕恩園靠近,人們的精神就越鬆懈。
終於出事了!
珍珠潭與慕恩園只隔着一座梅林,這也是珍珠潭附近出名的觀景所在。此時初夏時節,梅花自然沒有一朵,梅林里黑黝黝的,亂石雜草橫陳。要到了晚秋,魚川府衙門才會徵召民夫將這片梅林好生休整,以便貴人們在冬來花開時賞玩。
此番兩位公主出行的隊伍只有百來號人,排成狹長的兩列隊伍慢慢行進在梅林里。想快速通過梅林,坐馬車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們今天坐轎子出行。這一顛一顛的,忽然某個抬轎宮人腳一歪,不知磕着了什麼,整個人都撲到地上去了。
這頂轎子裏抬着的是慕容娉娉。她都已經睡着了,還做起了美夢。夢裏,她正在與她心愛的紹哥哥雙雙對拜,眼看就要送入洞、房。沒想到,身子猛然一顫,她從美夢裏直接被摔出來。
鳳冠霞帔沒有了,俊美得讓慕容娉娉每見一次就要變傻一次的紹哥哥也不見了。她睜開眼,面前只有胡亂晃動的轎頂和一張漸漸放大的醜陋冰冷的面孔!
「啊!」慕容娉娉的這聲尖叫剛出了喉嚨就被無情掐斷。一隻冷冰冰的有力大掌扼住了她的咽喉,輕輕一用力,她便垂下頭顱昏死過去。
轟隆一聲炸響,這頂也由朱大猷貢上的八抬大轎四分五裂。無數斷裂的轎體部位或大或小,都變成了殺人的利器,冷漠地收割着人命。很快,現場再也找不到更多的能喘氣的活物。
除了三個活人——慕容娉娉,晏玉淑,兇手。
晏玉淑端坐在同樣被四分五裂的官轎里,眼裏毫無懼色,看向那個將慕容娉娉一把提起挾在腋下的面具兇手,冷然道:「這位壯士,放本宮離開,本宮不僅恕你無罪,還大大有賞。」
說罷,她扔出一枚印章,寒聲道:「憑此物在天下匯通錢莊可支取一萬兩黃金。買本宮這條命,應該是夠了。還望壯士見好就收!否則……」
那面具壯士卻無動於衷,他一言不發,手指輕彈,一縷勁氣擊中晏玉淑的昏睡穴。晏玉淑話未說完便眼睛翻白,身體還不曾軟倒在地,就被如鬼影般急閃而過的面具兇手給撈到臂間,同樣挾在腋下。
段獨虎和王孤狼趕來時,看見的便是鐵面大叔坐在一棵梅樹下打坐,一左一右伴着兩具嬌美華貴「艷、屍」的詭異情景。而不遠處,真正的屍橫遍野,就連幾匹充門面的駿馬都倒地不起。
段獨虎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對王孤狼說:「你看,我說鐵面叔不會要你軟挫挫的剔骨尖刀吧!」
王孤狼憨憨回道:「鐵面長老也用不着獨虎兄弟你說的迷魂藥和繩子棍子啊。」
被較真的老實頭噎得不輕,段獨虎表示心都碎了。他趕緊飛身立在梅樹梢頭,踮腳張望,已見慕恩園的方向迅速行來一支火把長龍。他不敢再耽擱,趕緊招呼王孤狼,一人扛一具「艷、屍」,再將一個從街上隨便買來的荷包掛在一棵梅樹上,掉頭狂奔。
鐵面道人見那兩個沒良心的先跑了,便慢悠悠站起身,衣袖連揮,推倒了十幾棵梅樹攔在慕恩園追兵必來的方向,再身化輕煙沒入夜色里。
然而,行不多遠,一聲緊接一聲的尖銳錚錚聲響從後方追來。鐵面道人身形微頓,立刻偏離了段獨虎與王孤狼逃走的方向,轉向另一邊疾速飛掠,還不忘留下些痕跡。
他雖也是先天,卻仰仗丹藥和別的旁門左道之力才得已晉升,比不得那些根基穩固、一板一眼修行而來的真正先天武尊。
這全是因為他正式修行武道的時日太過短淺,即便他生來便是稀少的百竅皆通之身,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裏從不入流的武者修行至先天武尊,也只能更多倚仗那些會有強烈後遺症的手段。但他別無選擇,反正此身早已被他丟棄。
所以,鐵面道人最多發揮出八成的真正先天武尊的實力。可現在追着他而來的那人,從目前聽到的這奇異錚錚聲響便可知,人家不僅是真正的先天武尊,而且晉入武尊的時間已經不短。他不會是那人的對手,他也無意與那人交手,只能逃。
好在,鐵面道人深知自己的短板。於武技方面,他精心選修了一門遁逃之術。換言之,追來的這位武尊,可能殺得了他,但絕對活捉不住他。畢竟,他不僅得了東唐皇家武庫的秘傳,還身負天一真宗的絕學。
鐵面便帶着追兵在魚川府繞起了圈子。從東城跑到西城,再從西跑奔赴南城、南城繞到北城,最後又再度回到了東城。直到天亮以後,魚川府稠密的人煙起了障眼的大作用,他才終於甩掉了那人。
其中,數次,鐵面都幾乎被追上,還遠遠地吃了幾記掌風。好在有驚無險,他到底是逃脫了。但他不忙着去尋段獨虎與王孤狼,他還有要事必須辦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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