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那些百姓一下子振奮起來,也不知是誰吼了一聲張使君,眾百姓立時跟着大吼起來。
郭嘉、周暉、司馬郎等人此時對張遼可謂佩服之極了!
明明是典韋毀壞了郡府大門,張遼卻轉眼將它變為了一件利民收心的好事,令河東郡百姓無不歡呼!
看這種效果,張遼此舉多半會成為一個傳說,甚至為其他州郡效仿,留名青史!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心思和妙招,他們是無論如何想不到的。
……
新任河東太守已經上任數日,就在這數日間,發生了一件震撼河東郡諸縣的大事,橫行郡縣的賊曹掾范先被新使君雷霆斬殺,河東范氏的堡塢被頃刻攻破,家產籍沒,還歸府庫!
范氏堡塢里搜刮貯藏的金錢、布帛、珠玉、糧草、鹽鐵、牲畜,數目之巨,令無數看到的百姓深為震撼!眾人知道範先平素橫行霸道,搜刮鄉里,但卻沒想到他居然搜刮的如此之多,遠超過河東府庫。
還有很多百姓找到了自己被范先擄走的女兒,對范先可謂深惡痛絕,對張使君則是感恩戴德。
死去的范先一時間臭名遠揚,人人唾棄,拍手稱快。
與此同時,新任使君在太守府前帶來的轟動與震撼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越傳越烈,越傳越廣。
新使君智辨假侍衛、掃除蠹蟲吏、怒斬范賊曹、整頓惡郡兵、罷免衛功曹,折服眾府吏、論罪白波賊、敞開郡府門的一個個事件被傳得繪聲繪色,成為佳話。
尤其是他的一些言語,如「白波不平,無顏上任」,「太守府是養吏辦事,不是養豬宰殺」,「寧可讓諸曹停轉十天半月,也絕不用濁吏」,「取之於百姓,用之於民生」,令無數人回味與讚賞不已。
一個雷厲風行、強勢無畏、嫉惡如仇、一心為民的年輕太守形象很快在百姓中形成,伏虎太守的威名很快傳開,不止是因為他降服了一頭猛虎,更是因為他上任便斬殺范老虎,為民除害。
事實上,張遼的名聲能這麼快在河東傳播開來,固然是他上任當日表現震撼,卻也有他暗中推波助瀾的緣故。
張遼來自後世,曾在縣府中混過,深知宣傳和輿論的力量,怎麼會不借用這個機會,更以范先之惡,來彰顯自己之正。這些日子,他手下的暗影可沒閒下來,他的名聲能迅速傳開,暗影居功甚偉。
與此同時,衛固回去後也暗中令人傳了張遼的惡名,但比之張遼的宣傳手段,他可謂拙劣之極,全無作用。
此時太守府前,圍着不少百姓,其中很多人都是從大老遠跑來看那敞開的郡府大門的,還有不少是來聽郡府斷案的。【】
伏虎太守上任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會同決曹掾賈逵處理郡府積壓的陳年案件,數日之間斷案上百件,無論是新太守張遼,還是年僅十七歲的決曹掾賈逵,都令眾百姓無不稱道,他們才知伏虎太守既有神斷之能,又有任人之明。
看着一個個上訴的人出來,隨着衛士出動,一個個惡徒被繩之以法,圍觀的眾人看得大快人心。
這時,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憨厚青年在府門口轉悠,不斷向里探望,一個早圍觀了多時的老者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孚哪,是來看賈決曹嗎?」
柳孚忙點了點頭,叫了聲:「李叔。」
李叔嘖嘖稱道:「真沒想到,你這舅弟年齡不大,卻如此了得,記得他小時候窮得還穿你的袴子哩,如今竟然都是一曹長官了,真是時來運轉,還是張使君有識人之明。」
柳孚咧嘴笑了笑,不知道怎麼接話,李叔卻是個健談的,又指着那邊一個剛被衛士押來的罪囚,道:「看到那惡賊沒?張老五的兒媳便是被他糟蹋了,這惡賊也曾是郡吏,可是卻放着府吏不做,偏要去范先堡塢里做奴隸,張使君明斷,將他捉了起來……」
柳孚道:「范先為惡不少。」
李叔哼道:「那個惡徒,死有餘辜,范先如此,嘿……那衛固與他關係最好,怕也不是個好貨。」
柳孚不由緊張的道:「李叔慎言,衛功曹的親信和賓客很多,到處都是。」
「怕什麼?眾人早已猜測,暗中都傳得紛紛揚揚了。」李叔嘿聲道:「任他衛固霸道,伏虎太守一來,他也只能縮起頭來躲到塢壁里,你聽沒聽說,曾經的主簿衛朱和金曹衛苟都改名了,嘿,還是伏虎太守了得。」
這時,又有兩個人從郡府中走出來,李叔一看,不由湊了過去:「趙大、趙二,你兄弟二人的爭執斷得怎樣?怎麼走到一起了?是張使君還是賈決曹斷的?」
趙大慚愧的道:「是張使君所斷,他卻是沒受理,只是好生勸了我們一番。」
「哦?」李叔登時眼睛一亮:「快說說怎麼回事?仆還是第一次聽說張使君不受理的。」
趙二開口道:「張使君說,殺人放火盜竊,法理重於親情,似俺兄弟這般糾紛,卻是親情大於法理,他不受理,讓我們回去好好想想,若是不成,再來找他。」
李叔一愣,隨即拊掌贊道:「好一個張使君,有雷霆之威,也有仁慈之德,這是我們河東百姓之幸,依仆看,你兄弟二人便聽張使君的教誨,回去好好過日子便是,同胞而生,有什麼可爭執的?反令張使君為難。」
那兄弟二人急忙點頭,張遼的親和勸解,也令他們感觸很深。
……
黃昏,太守府中,張遼與郭嘉對飲。
歷經數日審理,終於將郡府積壓的案子全部了結,張遼大是鬆了口氣,這幾日確實將他累壞了,難得清閒下來與郭嘉喝個小酒。
當日清理了衛固范先及其親信黨羽之後,他又迅速補充了各曹郡吏,任周暉為功曹掾,周暉曾為雒陽令,有極為豐富的理政經驗,任功曹掾反而是委屈他了,但張遼如今麾下就這些職務,一時間也只能委屈他們了。
又任郭嘉為主簿,司馬朗為戶曹,賈璣為賊曹,五官掾毌丘興代理金曹,周暉的兄弟周曠為倉曹,而王邑依舊為郡丞,總算是讓郡府運轉了起來。不過四部督郵暫時還沒有着落,只能稍微緩一緩。
「主公,」沒有外人時,郭嘉還是習慣喊張遼主公:「如今要掃滅衛固等豪強,還要度田、編戶,是不是太急太嚴了?度田、編戶並非易事,漢武與光武都曾為之,頗是艱難,何妨先謀劃他事,等主公在河東立穩之後,再行度田、編戶之舉,那時威望已立,阻力便會小很多。」
張遼搖搖頭,笑道:「奉孝哪,哪塊骨頭最難啃,我們就先從哪塊啃起,這並非意氣用事,而是因為人性。」
「人性?」郭嘉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