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既然沒事了,第二天自然不用去縣裏。? 劉標得趕到楊家壩告訴拖拉機司機楊志剛,把第二天清早的拖拉機推掉。去的時候,劉標拿了兩包煙放在口袋子裏。這個年代,家裏開上拖拉機的人在村里算得上一個頭面人物。劉標自然不想得罪。
楊家壩也是蘭蛇溪村的,是蘭蛇溪村的一個村民虛名,也是個老地名。是以附近的一個水利設施來命名的。張叫花外公所在的組叫風水橋,是以村落附近的風水橋來命名。而張叫花家所在的存在叫梅子坳村,所在的組則叫梅子塘。
本來張有平要陪劉標過去,但是劉標死活不肯。這年代的人膽子也都特別大,走走夜路算不得什麼事。劉標向來膽子大,自然沒將蘭蛇溪村子裏的這點路當一回事。張有平一家子走了幾十里的夜路,他自然不好意思讓張有平再受累。
風雨橋到楊家壩有將三四里路,中間還要經過一個石橋組。郭道桂就宗石橋。
說來也巧,劉標去楊家壩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從師兄宋大家喝得醉醺醺回家的郭道桂。
一看到劉標,郭道桂立即沖了過去,攔住劉標的去路。
「是你!」郭道桂用手抓住劉標的肩膀。
「你放開啊』然別怪我不客氣。」劉標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這裏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劉標要是動手,石橋的郭姓人,無論郭道桂有理無理,都會過來幫忙。因為這關係到種族的尊嚴。正所謂打狗也得看主人,更何況在人家的地盤上打人家的同姓人。郭道桂在外面招也騙挨了打,那是郭道桂活該,但是郭道桂被人跑到村子裏來打了,那就是打村子裏人的臉。劉標土生土長的農村人,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
「劉標,醫院有沒有治好你家忻崽子的病?嘿嘿,現在又得來求我了吧?我告訴你,那兔崽子就是丟了魂,莫說在蘭蛇溪,就算在整個一渡水鄉,也就我郭道桂能夠救得了你家忻崽子的命』過得看我有沒有心情了。想讓我再出手救人倒也容易,先給祖師爺我叩一百個響頭,然後拿一百塊錢來,我就勉為其難出手救一救那個忻崽子。否則,拖到明天天亮,那忻崽子可就真的成了短命鬼了。」郭道桂陰陰地笑道。
劉標停了下來,用手扯開郭道桂的手,「對不住,讓你白費心思了。我崽崽的慚經好了。我警告你一句,以後別讓我在外面碰到你,否則見一次,我就打一次。」
劉標將郭道桂的手扯開,用力一推,將郭道桂推到一邊。
此時夜深人靜,石橋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自然沒有人看到這一幕。但是郭道桂依然面如火燒。這面子丟大了。但是,劉標的崽確實是丟了魂,那高燒根本就不是用藥物能夠治得好的。而且劉標崽在三角坪赤腳醫生謝大田那裏都治了一天多,根本就退不了燒。這是郭道桂早就打聽清楚的』過饋劉標崽魂魄的那個東西道行不淺,他郭道桂半罐水的道行自然是對付不了。怎麼突然就好了呢?
這一渡水能夠治好劉標崽毛病的水師,基本上都是石清旺一系的。大家行香火都有自己的比較固定的區域,很少會過界⊥算要過界,也會過來跟這邊的水師打聲招呼,不打招呼就過來,很容易引起水師鬥法的。水師鬥法可是大事件了。郭道桂雖然沒有正式出師,原則上是不能獨自行香火的,不過,石清旺對這件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也就默認了郭道桂的資質了。這蘭蛇溪一帶就成了郭道桂行香火的區域。現在劉喜的裁了,就說明有水師過來嗆行了。
郭道桂愣愣地看着劉標打着手電繼續往前走。
劉標敲響楊志剛家的大門的時候,楊志剛還以為劉喜查越來越嚴重了。如果是查加重的話,楊志剛有些不願意用拖拉機送劉喜去縣醫院了。萬一這孩子沒到醫院就怎麼樣了,他的車就觸了眉頭了。裝過死人的拖拉機,村里人都會很忌諱。以後喊拖拉機的時候,心裏就會有個隔閡。辦喜事就不可能考慮他的車了。所以,楊志剛有些為難。
「劉標,你這麼早趕過來,是不是你崽的蟬麼樣了?」楊志剛心情複雜地問道,非常後悔昨天竟然答應了劉標。
「我崽的裁了,明天不用去縣城了。我特意過來告訴你一聲。免得你早上去我們那裏。對不住,耽誤你一天的生意。」劉標將袋裏的兩包香煙塞到楊志剛手裏。
楊志剛先是大喜,他不用去擔心劉標崽死在半路上的問題了,但是很快又有些懊惱,昨天可是推掉了幾單生意。搞不好拖拉機要在家裏停一天了』過他也是個乖面子人,「你這是幹嘛?來我家還抽你的煙?我答應你送你崽去醫院,是為了那點車費錢麼?昨天來了幾個要車的,我就跟他們說了,無論如何,我也要送劉標崽去縣裏。錢可以少賺,救人的事情絕對不能推辭。咱們又是這麼好的關係。上效的時候,咱們一直在一個班,讀初中還是一個班。」
楊志剛要將兩包煙還給劉標,劉標自然不可能真的把兩包煙要回來。兩個人又推讓了一會。
「你崽的蟬麼突然好了。是不是請了什麼厲害的郎中來了?」楊志剛有些好奇地問道。
「請了個外村的水師收了驚,當時就好了。」劉標知道姐姐姐夫不願意將外甥水師身份的事情說出去。
「哦,哪個村的,這麼厲害?我就知道郭道桂那個半罐水,騙吃騙喝還行,動真格的根本不夠看。」楊志剛拆開一包煙,給了劉標一根,兩個人點上火。
「我姐姐村裏的。平時不怎麼做這種事情,就是我姐村里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要不是跟我姐夫特別熟,也不會輕易出手。」劉標不得不為自己的謊話編一大堆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