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削減份例的事情辦好之後,林嫤順便將後宮六尚二十四司的人也趁機動了動。
六尚局和二十四司掌事位置上的人,多半都是吳貴妃的人,林嫤倒也沒有將她們全部撤換下來,只是將她們調換了個位置。
比如說讓尚功局的尚宮去尚服局做了尚宮,又讓尚服局的尚宮去了尚儀局,然後再讓林憲留下來但被吳貴妃閒置了的人手安插回六尚局裏。
因是平調,並沒有降她們的品級,倒也沒人敢說什麼。
但從一個尚局空降到另外一個尚局,原先尚局裏培植的勢力帶不過來,在新的尚局裏沒有自己的根基。在後宮裏面,並不會因為你是掌事尚宮,其他的人就都會服你。就像現在的六尚局的尚宮會對林嫤陽奉陰違一樣,底下的宮人同樣會對尚宮陽奉陰違,除非你有能力讓她們不得不服你。
更何況,平日六尚局之間來往行事,免不了產生摩擦,尚宮局與尚宮局之間也有嫌隙,結果原先看不過眼的尚宮飛到了自己地盤還做了主事,下面的宮人就能先給她們一瓶子醋喝。
而這段時間,就是她安插進去的人收服勢力的時機。至於能從吳貴妃的人里搶過多少勢力,就全憑她們的本事了。
當然會有人不服氣的,跑過來要求調回原先的部門,這些人要麼伺候過先帝或賢妃,要麼以前有過大的功勞,自持有底氣的。
這時候之前查賬查出來的東西這時候就有用處了,宮人裏面有幾個能夠手腳乾淨的,林嫤隨便找出一二錯處,正好讓她們給她的人騰位置。
撤換掉四五個二十四司的主事或掌事之後,其他人自然也就消停了下來。
這樣經過一番大動作,後宮不說完全抓在她的手裏,至少也在她的可控範圍了。
然後將宮裏的事情慢慢理順了之後,莊氏的胎過了三個月了也已經坐穩了,而林承剛也成親了,林嫤也終於有機會可以召見娘家人了。
莊氏比之前圓潤了些,從外面款款走進來的時候,整個人紅光滿面,笑容洋溢。她的肚子看起來還並沒有顯懷,依舊腰身苗條,但莊氏已經有意識的穿了寬鬆的衣裳。
她的後面跟着林承剛和他新娶的石氏。
林承剛成親的時候,林嫤還在忙後宮的事,宮裏事多且亂,所以只賞了東西下去,並沒有召他們進來拜見。
林嫤還沒進宮的時候就知道,林承剛其實對石氏並不滿意。此時臉上他也一如既往的僵沉着,沒有半點新婚該有的喜色。
石氏是林英手下都指揮經歷的女兒,林嫤在西北的時候就見過她,模樣並不秀麗,西北的風沙甚至將她的皮膚吹得有些黑,有着女子的英氣。在西北的時候她是假小子一個,可以跟着軍中的將士大口的喝酒大塊的吃肉,還時常女扮男裝提馬上陣親自去大仗,常常將石經歷氣個半死。
在西北並沒有這麼多的規矩,石經歷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指着石氏嘆着氣道:「你要是有嫤小姐十分之一的溫婉,我就不愁了。」
但沒想到嫁了人之後,石氏此時亦步亦趨的跟在林承剛身邊,卻顯得比世家的女子還要溫婉。完全不為林承剛的冷臉而抑鬱,面上嬌羞,洋溢着幸福,仿佛真是一個沉浸在新婚中的小妻子,給足了林承剛面子,也給足了林家面子。
連林嫤自己都想不到,這樣的一個假小子,要端莊起來,也能穿上翠袖紅妝,綰上金釵玉簪,溫婉行來。
莊氏帶着林承剛和石氏跪下來給她行禮。
林嫤連忙對穆清和慕枝使了使眼色,讓她們將莊氏和石氏扶起來,笑道:「都是自家人,不要多禮。」
林承剛是男眷,並不能在後宮久待,給林嫤行完禮就出去了。
林嫤讓人在自己身邊給莊氏和石氏安了座,然後便迫不及待的抓着莊氏的手,喚道:>
莊氏見到女兒也是高興,忍不住就摸着林嫤的臉,喚道:「元元。」眼睛裏閃動着淚花。
明明女兒嫁進宮還不到兩個月,莊氏卻覺得像是離開她有兩年這麼久。她只覺得從來沒有這麼久沒有看到女兒,有時候讓她想得都睡不着覺。
石氏看着她們抿着唇笑,道:「看娘,見到娘娘是高興的事,怎麼反而哭了,娘是高興得哭了吧。」
莊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淚,不由笑道:「看我。」
林嫤笑着看她,又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忍不住伸手去摸。
莊氏也由着她摸,笑着道:「這個孩子是你的福氣帶來的,偏在你大婚之日就把出有了身孕。你父親都說,是老天看你離開了我們,所以又送了個孩子到爹娘的身邊。」
林嫤想起莊氏動胎氣的事,又急忙關心的問道:「娘的身體還好吧?」
莊氏道:「好,好着呢,你不用擔心。」說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有幾分愁眉苦臉的道:「每日這樣養着,我都怕到時候將自己養得太胖了。」
林嫤笑道:「胖點怕什麼,爹也一定不會嫌棄娘。到時候又有了小弟弟,爹爹高興還來不及。」
莊氏也笑,對林嫤道:「我和你爹爹倒是希望這一胎再生個女兒,咱們家不缺兒子,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到時候生個像你和幼玉一樣乖巧懂事的女兒。」
林嫤知道,林英肯定又是哄着莊氏說的,林英肯定更希望是個兒子。林英最常說的就是,生一個女兒,好不容易養大了,卻要嫁給別人家當媳婦,養個兒子卻能白賺一個媳婦。大約在他心裏,養女兒是十分吃虧的事。
林嫤與莊氏又說了一會兒話,也不冷落石氏,笑着問起她道:「四嫂在家裏過得好嗎?你和四哥成親的時候,我宮裏忙着事,也沒有請你們進來見一見。」
石氏笑道:「謝娘娘關心,臣婦過得很好。母親和藹,祖母慈愛,兩位伯母也都十分和氣,兩位嫂子和堂妹們也都是極易相處的性子。」說着抿唇笑了笑,又道:「連我娘都說,臣婦能嫁到這樣的人家,是臣婦三生修來的福氣。」
林嫤含笑了笑,只覺得她十分會說話。
然後石氏又說起了林嫤賞賜下來做了聘禮的一柄玉如意,說起的時候既落落大方,十分逗趣,既不讓人感覺是在阿諛奉承,但確實又讓林嫤聽得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