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後第三天,阮會珍的工地就開始開工蓋廠房了。
阮會珍的行動能力讓上海商會都側目了。在別的人還在觀望推脫的時候,這位江南省的年輕女會長竟然已經大刀闊斧的買地蓋廠了。
而且因為蓋廠房,阮會珍已經開始在上海招聘勞工了。
不止招聘了一些壯勞力干粗活,還招了一些女工做飯,照顧後勤工作。
蓋廠房的事情都交給了陳景雲,阮會珍就打算回省城去幾天了。現在通信太落後了,來到省城這幾天,她都沒有和公司那邊聯繫,也沒有和人家霍城聯繫,有時候看看手上的戒指,她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快要結婚了。
上海這邊的工廠忙完了,他們就結婚。
嗯,照這個速度,年前就能完成了。
阮會珍心裏一甜,忍不住抿嘴偷笑。雖然有些對婚姻的忐忑,但是更多的確實期待的心情。能夠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找到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結成伴侶,相伴一生,已經是十分幸運了。她心中也珍惜這樣的緣分。
&總阮總,不好了,你看看報紙。」
小朱突然跑進了房間裏。手裏拿着一疊報紙,臉色着急的遞給了阮會珍。
阮會珍坐直了身子,接過來一瞧,看到上面的內容後,頓時一陣的冷意。
這報紙是上海文學報發表的文章,一般都是發表一些連載小說或者文學文章。但是今天卻有一篇文章是以論文的心思發表的。
標題是——論舊式封建女人墮落。
文章雖然是論舊式女人,但是其中已經是明確的寫出了江南省某商會會長,曾經出身鄉下,利用封建思想強迫一個年輕才俊娶了她。事後年輕才俊幡然醒悟,反封建反壓迫,終於擺脫了這個女人,然後尋求自己的幸福。
而後這個女人自甘墮落,周旋於不同的人當中,利用這些人的關係,而成為了商會的會長。並且因為心中嫉恨文人,所以在一次宴會上,故意以權謀私,以勢壓人,當面辱罵一些文人才女,並將其驅趕出宴會現場。
此等侮辱人格的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這些人添油加醋,把事情誇大其詞,又顛倒黑白的敘述了一通,其中夾雜着各種批評的語調,最後感嘆一句,「舊式女人墮落如此,怒其不爭,何其悲哀!
&總,這些人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她們真是不要臉,竟然這樣詆毀你。」
小朱氣的眼睛都紅了。她以前以為這些上層社會的大家小姐,文人才女,肯定是高貴矜持,又十分得體,一舉一動都比別人要高尚幾分。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群不要臉的東西。連她們家隔壁那大嘴巴三姑婆都不如。
三姑婆雖然嘴巴大,但是也不會胡言亂語,顛倒黑白啊。
阮會珍放下報紙,皺着眉不說話。
小朱道,「阮總,咱們可不能這麼被人欺負了。」
&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自由安排的。我暫時是不能回去了,你回省城一趟,把這邊的工作和林蕙他們說一聲,也讓他們放心。」
小朱有些不願意這樣回去,她想看到那些人遭報應。不過看到阮會珍面色不好看,也不敢這個時候不聽她的話,所以只得去收拾東西準備回省城去,也順便和林經理他們說說阮總在上海受人欺負了。
等小朱走開了,阮會珍的臉上一片寒冰。
這文章是誰寫的,她不用查就知道。只能是那天宴會上的幾個自認才女的人寫的。不過這些人就算能查到她是江南商會會長,也不可能查到她和陸燦文的事情。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林秀然給她們說了自己的事情。
而且這幾個人敢這麼寫,估摸着是不知道之前她在上海鬧的那些事情。
林秀然。
阮會珍眼眸冷冽。
她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就算脾氣再好,她也忍受不了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到她的頭上來。
想要在報紙上寫這些東西是嗎,好,那就寫個夠。
阮會珍拿出黃月的聯繫方式看了看,然後提着包就直接出了門去。
&讓我給你找幾個文筆犀利的文人?」
黃月驚疑的看着她道。
阮會珍苦笑,「報紙上的是你也看到了,人家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她們又是文人,比文筆我拼不過人家,也只能找人代筆了。最好多找幾位,既然這些人想打嘴炮,我也奉陪。我倒是看看,他們的筆力能有多好。不過我對上海這方面並不熟悉,你是做這行的,能不能找幾個和她們不熟悉的人,錢方面不是問題,我會出高價的。比他們平時寫文章高三倍。」
&當然沒問題。」黃月笑道,「你別以為這些筆桿子都一副清高的模樣,只要你出錢,保證讓他們怎麼寫就怎麼寫。」
作為這行金字塔頂尖的人物,黃月對於這些寫文章的文人自然十分了解。不排除有些文人十分有氣節,真是寧死不屈了,不過也多的是願意迎合讀者喜好的文人。
很快,報紙上就出現了對之前那篇文章進行了大批的批判的文章。
而且揭露了這文章中的人物,就是兩年前報紙上連載的《女人不哭》的主角珍珍。關於珍珍的故事,也有一部分重新刊登上了報紙。
然後這些被阮會珍請的筆桿子,以十分尖銳的語氣,對之前扭曲事實的那篇文章進行的批判指責。並指出寫出這樣黑白顛倒的文章的女人,絕對也是周旋於各色有婦之夫中間的『名媛』。
作為男人,實在不恥這樣的女性。
很快,又有人把這寫文章的人給挖了出來。
原來這人筆名叫雲梅,本名叫宋梅雲,北平文學大家出身,但是其母實際上是妾室扶正,所以實際上也是妾室所出的女人。而且在學校期間,就與幾位同學才子不清不楚,後來又與其老師傳出閒話。而其中幾位男同學更是已經成家立室。
更讓人不恥的是,這個宋紅梅已經有了未婚夫,但是卻依然與不同的男人糾纏。
&果說這樣不安於室,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就是有着進步思想的新時代女性,那麼這個社會將會多麼可怕。這樣的女人,竟然還能咄咄逼人的辱罵一位自立自強的成功女性,簡直令人髮指。而且被她辱罵的這位女性,已經在上海建設工廠,並且收容了數百災民,讓這些災民都安家樂業。這樣的女性,才稱得上自立自強,有着進步思想的新時代女性。」
一連串的爆料,以及暴露馬甲,讓宋梅雲的名聲大跌。
她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一些關於她的個人作風問題也一一的被披露出來。阮會珍的事情反而沒有人再關注,轉而關注這位才女的香艷風流事跡。
就在宋梅雲準備找幾個閨蜜一同發力,報紙上又報道了與她走的近的幾位當代才女的故事。其中就有其好友林秀然的故事。
其中黃月甚至還找了和林秀然同一時期的學生進行採訪,通過這些同學口述林秀然追求有婦之夫陸燦文的『光輝事跡』。
林秀然和林燦文?
看到這個名字,大家又想起了兩年前的珍珍登報離婚事件。其中這兩位就是裏面的主角。現在這位辱罵珍珍的人就是林秀然的閨蜜,可見這件事情確實是有預謀的。
這時候的消息主要是通過報紙傳播的,這些事件一連幾天,越鬧越火爆。而且除了老百姓看報紙之外,大部分還是文人和進步青年看報紙。
老百姓們看了之後,也不過是茶餘飯後之後聊一聊八卦,解解悶,順便罵罵如今世風日下,小妾也如此囂張。還不如舊社會小妾還得看正室臉色的。
不過文人和進步青年看了之後,可就不依不饒了。也開始在報紙上對這種行為進行批判,甚至有些認識的人還直接將宋梅雲等人人肉出來了。包括其家庭住址以及工作的地方。
一時間,不管是學校里,還是在茶樓咖啡館,這些人都離宋梅雲幾人遠遠的。
阮會珍看着報紙上已經完全關於她的消息都沒有了,反而是關於林秀然幾人的批判文章,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想和我斗?
好歹自己也是從網絡文學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來的,請幾個水軍,就斗得你無力反抗了。
雖然報紙上的故事都是真真假假的,有些甚至是隨意捏造的。不過這有什麼關係,這會子難道還能搞她名譽誹謗不成?
阮會珍在這幾天裏舒爽的邊看熱鬧,邊盯着廠房的建設,還購買了一些紡織機器,忙的不亦樂乎。
而另外一邊,林秀然和宋梅雲等人,就是一團糟了。
以前只要是她們寫文章批判誰,即便是軍閥或者政府,有時候也得被她們罵的份兒。畢竟他們這些文人的想法都差不多,這個寫一篇文章,多的是人更風寫,不寫還不能提現他們文人的團結,體現不了他們觀點的進步,高人一等。
這次她們寫了第一篇文章,就是準備引得一群同行共同對阮會珍進行聲討,管她背景多深厚,遭殃身敗名裂。
一個身敗名裂的女人,還能有什麼男人會看得上。到時候她也會一無所有,囂張不起來了。再次跌落塵埃。
只是沒想到她們才剛發出一篇文章,甚至來不及指名道姓的把阮會珍給批判一頓,報紙張就突然出現一群人來聲討她們。
而且她們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文章剛寫好,準備發出去,就有人在報紙上將她們的身份直接曝光了。
看到那些關於她們的私隱竟然被報紙上曝光出來,幾個年輕女人都花容失色。特別是宋梅雲,即將和她的丈夫結婚了,突然爆出她與其他男人的糾葛,甚至還隱射她和別的男人在某公館曾經共度良宵,這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為了應付這些事情,宋梅雲幾人自己都開始自顧不暇了。
她們雖然都是單身,可是身邊已經有了藍顏知己,處於靈魂共鳴的階段,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情,那些男人們也開始疏遠他們了。甚至有些女伴們都開始不和他們交流了。
&然,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珍珍到底是誰,怎麼大家都在談這件事情。」
宋梅雲崩潰的抓着頭髮,紅着眼睛質問林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