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由於有護衛的責任在身,典韋幾乎是唯一沒有喝酒的人,他暴喝了一聲,直接躥到了我的身前,用兩柄大戟將我護在他的身後。
剛才那一口挾着酒肉與胃血的混合物吐出之後,暈眩感得到了少量的減輕,但渾身卻依然有些乏力。
「主公!」張賁給我遞過來一顆烏漆八黑的藥丸,「生吞了這藥!」
如果我吃了這藥直接死掉……估計這也成不了神作……
所以我毫不猶豫將這顆成分不明的東西塞進了口中。
藥丸還沒滑進喉嚨,就已經化成液體向下流去。
而後……我在瞬間感覺到整個口腔都充斥着一股濃烈的腥臭,胃部條件反射性地發生痙攣,食道幾乎擰成一團!
我只忍了一秒鐘,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吐特吐了起來。
這一吐的猛烈程度,帶動了眼淚、鼻涕一齊湧出,而且整整持續了近一刻鐘,我感覺將半個月前的飯菜都吐了出來。
到了最後,已經連膽汁都嘔不出來,只能捂着脖子,發出乾嘔的聲音。
不過,我並不是一個人在狂吐特吐,幾乎所有飲過酒的人都伏在案几上噴吐,整個校場的上空已經被驅之不去的腥臭味所覆蓋。
「這……是什麼玩意?」我一邊擦拭着臉上縱橫流淌的各類液體,一邊向張賁詢問。
「這……」他答道,「是催吐的藥物,專門清理誤食毒物後的腸胃,雖然有效,但對腸胃的傷害很大。」
「總比死了好。」我扔掉了麻布,「裏面有什麼成分,為什麼這麼腥臭?」
張賁遲疑了片刻:「都是一些令人噁心反胃的東西,主公……還是不要聽的好……」
我的腸胃又開始一陣跳動,我決定還是不要聽的好:「這裏有不下三十個人,你事先就準備了這麼多?」
他拍了拍腰間的精裝版醫藥盒,盒子發出了「砰砰」的空響:「只帶了二十粒,後面的人只能分着服藥了,如果人再多些,就只能灌服一些催吐的……」
「好了好了……」我急忙打斷他的解釋,「這次幸虧帶了你,不然我英明一世,最後卻死在一杯酒里了。」
「呵呵,」張賁笑了笑,「屬下剛才看主公以內勁逼迫腸胃,將飯菜倒吐而出,恐怕第一口已經吐出了大半的毒酒,即使屬下不在,以主公的內功,大概也能夠救下場中大部分人。」
我的眼皮猛地一跳,指着場中還在嘔吐不止的眾人說道:「要把他們全救活……那我恐怕就只有半條命了……」
「王上!」青州上下最先從案几上爬起來的,正是最年輕的孫策,他胡亂抹了抹嘴巴,朝我拱手弓腰,「王上沒事吧?」
我朝他擺了擺手:「雖然吐得腸子都快斷了,但好歹還有一口氣。」
那邊孫堅也在祖茂的攙扶下爬了起來,看得出來,喝酒最多的他雙腿已經發軟:「王上……孫某不料竟然會有小人在酒中下毒!險些令我們全軍覆沒!孫某一定嚴查下毒之人,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此人藉機下毒,意圖將你我及雙方心腹全部毒死,從而漁翁得利,有這種心思的人不會太多。」我提醒了他一句。
「必然是劉協這小子派的人!」孫策的雙眼已經噴出火來。
「祖茂,」孫堅怒咬鋼牙,「你沒有喝酒,現在就去查這件事情!看哪些人有機會接觸後廚,查到之後先打斷一條腿,然後送來由王上親自處置!」
祖茂大喝了一聲「諾」,立刻便帶領人手朝後廚沖了過去。
「主公!」有人慘叫了一聲,「郭先生不行了!」
我大吃一驚:因為在軍事院沒有實職,所以郭嘉是我帶出來的唯一一名參謀。我快步走了過去,只見郭嘉整個人癱倒在案几上,面如金紙,嘴角卻仍在不住地滴淌着黑色的液體。
張賁伸手在郭嘉的鼻下、手腕和胸口按了幾下,臉色凝重地向我匯報:「還有心跳和脈搏,但……微不可聞,恐怕是因為郭先生平素身體就弱,今晚飲酒又多……」
「媽的!」我罵了一句,「這廝半個主意都沒給我貢獻,整天只知道吃飯喝酒,就這麼死掉,老子豈不是虧死了?還能不能救活?」
張賁看了地上一眼:「毒酒應該吐得差不多,但郭先生進出鼻腔的氣息都十分微弱,似乎是肺上無力……」
「說辦法!」我喝到。
他閉上了嘴,直接解開了郭嘉身上的兩件衣衫,露出了裏面光滑細嫩的皮肉。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皮膚……確實比老子好得多——畢竟我征戰沙場多年,雖然重傷只有一次,但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是留下了許多的淡淡痕跡,遠的不說,去年馬騰為我挖的大坑就讓我身上多了五六處箭創,至今還沒有完全平整。
「嘿!」張賁發力在郭嘉的胸口戳了幾指,看起來就跟武俠劇里毒氣攻心時大俠們封鎖心脈的手法一樣。
「這是封鎖心脈?」我看得心馳神往:原來點穴之法真的存在。
「胡亂戳幾下,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他的心肺。」他的回答卻讓我目瞪口呆。
然後他搖了搖頭,將救人的重擔轉交給我:「主公要不要試試用真氣為他打通心肺的經脈?」
「還有其他選擇嗎?」我已經擼起了袖子,雙掌一前一後按在了郭嘉的胸前。
張賁指導着我對準了位置,而後內勁就一點一點地湧向了氣若遊絲的郭嘉體內。
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這麼救過人了……
我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郭嘉的臉色,張賁更時不時就在郭嘉身上摸來摸去,用前世的名詞來講,大概是在測量病危者的生命體徵特徵有沒有好轉吧。
「多加幾盞燈!」眼見天色愈暗,孫氏父子急忙指揮着手下安置照明設備。
不知道是不是光源增多的緣故,郭嘉的臉上也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紅色光暈。
「是不是有救了?」賈穆在張賁身後問道。
張賁仍然神情凝重:「胸口發熱,心跳恢復,但呼吸還是十分微弱……」
「你是家傳的醫術,難道沒有辦法?」我有些惱怒地問道。
「先是飲酒過多,心肺本就會衰弱;中毒後又用力猛吐了一陣,他的身體情況就更不妙了……」張賁一邊緩緩說着,一邊用力揉捏着郭嘉雙肩和脖頸上的肌肉,「只要他還能呼吸,問題倒也不是太過嚴重。」
我咧了咧嘴:「但我聽起來怎麼像是……一旦他呼吸不了,那就死定了?」
他笑:「一個人若是不能呼氣,那當然是死定了。」
就在這時,我想到了一個在上輩子聽過但從沒見過的辦法,或許可以用我的氣幫助他恢復呼吸。
但是我看了看郭嘉那張仍然斷斷續續向外滴淌着噁心液體的小嘴,胃部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馬丹,老子可不給男人做人工呼吸!」我猛地一催內勁,怒罵了一聲,「而且老子也不會!」
「咳!」郭嘉全身一顫,猛地向前一撲,一口看起來不像是液體的東西飄飛了出去,而後他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得整個人都彎成了弓形。
「……他娘的……」我看清了那塊飄飛出去的東西,似乎是一片牛羊類的肉,「是吃多了被堵在嗓子裏了吧……」
「我只吃了一條烤羊腿!」他一邊咳嗽,一邊憤怒地反駁道。
「你以為你是典韋嗎,能吃一條?!」我輕輕一拳捶在他的後背上。
「噗啊!」郭嘉慘叫了一聲,又悶聲吐出了一口黑血。
「好了,」張賁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這下死不了了。」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主公!」祖茂一手托着一名渾身是血的瘦弱男子,「是他下的毒!」
孫堅看了躺在地上**不已的傷者一眼,面無表情地一腳踏在了他已被打斷的右腿上:「是誰指使的?」
「是……」祖茂看了我一眼,「是孔別駕。」
孫堅張了張嘴,一口濃痰吐在了傷者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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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期間,因為一些原因我恐怕會沒有更新的條件,
所以,本文將斷更十天左右。
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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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丹,本來要寫給郭嘉做個人工呼吸的,
但是……到後來我自己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