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黑暗本丸洗白日常 13.選擇
一期一振的笑容立刻便僵硬了，他低下頭，便看到自己那雙已經完全異化的手。
骨節突出，皮膚蒼白，指尖呈現漆黑的色澤。
這哪裏還是人的手呢。
他抬起手，在額頭上摸索着，觸到那個根骨刺，慢慢的，他用手捂住了臉。緩緩的站起了身，一步步的向後退去。
&一期閣下，」陸喬喬站起身來：「你要去哪裏？」
藍發青年渾身一顫，他惶然的看向陸喬喬，指縫下的目光像碎掉的月光。他似乎是想要像往常那樣微笑，卻只露出了一個分外滑稽的心酸笑容。
&君……」一期一振吃力道：「失禮了，竟用這幅，模樣……出現在您的面前。」
他一邊說着，朝森林裏走去，步伐越來越快，最後竟似倉皇而逃一般。
關鍵時刻，陸喬喬一躍而起，靈力擰成繩狀，纏住了一期一振的——脖子。
於是她就好像被線扯着的風箏，被付喪神的力道拉扯着，立刻向前撲去。
&
撞到了地面。
&
打個了滾。
&
噗通，完美落地。
「……」
付喪神的腳步停住了，手也放了下來，轉身看着少女：「姬君，您沒事吧！」
陸喬喬灰頭土臉的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拍掉了臉上的灰：「小事情，不要在意。」
付喪神的嘴角微微翹起，很快又消失：「姬君，請放開我吧。」
於是陸喬喬鬆開了纏在他脖子上的靈力「繩」，轉而繞住了他的腰。
一期一振：「……」
&君，請您不要再這樣做了，」藍發青年發出了苦澀的笑聲，他抬手撫上額頭的角：「您看到了吧，我已經……」
&個妖物了啊。」
付喪神抽出了刀，動作輕柔的切斷了纏住他的靈力繩，頭也不回的跑進了森林。
&等！別跑啊。」陸喬喬連忙伸出手，試圖攔住一期一振，加賀卻猛然撲了過來。
&姐，」他顫抖着抱住了陸喬喬的胳膊：「你在做什麼啊，太危險了！」
&賀？」
&姐，你竟然敢這樣阻攔他，」少年臉色發白：「太恐怖了，那副模樣，姐姐，你感覺不到嗎，他、他的氣息！」
&是靠近一點，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們快走吧，姐姐。」
&不行，」陸喬喬搖搖頭：「你先回去吧。」
加賀吃驚道：「姐姐，你難道還想着去追他呢？太危險了，他、他到底是誰啊！」
&就是我那位走丟的同伴。」陸喬喬道。
「……那副樣子，哪裏像是走丟了啦！」
&之你先鬆手。」
&行啦，我不能看你去冒險！」
於是陸喬喬給他展示了一把「如何用靈力抽動大樹，並抽得大樹掉光了葉子」，她豎起大拇指：「放心，我有把握。」
加賀：「……」
&能再閒聊了，」陸喬喬掙扎着抽出手，循着一期一振離開的方向追過去，一邊跑着，她回頭對加賀揮揮手：「加賀，下次遇到危險，要勇敢的用雙腿逃跑啊。」
加賀呆呆的看着她跑遠，焦急的跺跺腳，咬牙往回跑去。
……
…………
一旦進入森林，溫度就驟然降低。
陸喬喬跑了沒一會就看到了一期一振的身影，付喪神正跪在一條溪流旁，看着水面上他扭曲的影像。
察覺到陸喬喬的靠近，付喪神的身軀微顫：「姬君。」
他站起身來，轉身看着陸喬喬，笑容里有着難以言喻的頹氣：「您還是過來了呢。」
&為什麼不聽那個人類的勸告，就此離開呢。」
&知道嗎，」他輕聲道：「我可是差一點，就殺了您啊。」
陸喬喬：「(⊙o⊙>
&還記得嗎，安神香。」
&是特為您點上的呢，吸入了那個氣味，您毫無知覺的睡了過去。」
付喪神的笑容消失了：「接近您也好，擺出這幅笑容也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殺了你啊。」
&來是這樣，」陸喬喬有些怔然：「難怪我睡得那麼沉。」
付喪神垂下眼眸：「現在，您已經明白了吧。」
&要再靠近我了，姬君，」他望着陸喬喬，明明微笑着，卻好似在哭號一般：「請快點離開這裏吧。」
&對不起，」陸喬喬猶豫道：「我不能聽從你的建議。」
一期一振那仿佛糊在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怔怔的道：「為什麼？」
付喪神露出了異常惡毒的表情：「您真是不知死活啊。」
&道您以為，我等——妖魔，」一期一振的眼底泛起淡淡的黑氣：「是可以隨意親近的嗎。」
&樣毫無防備……是會，喪命的啊！」
回應他的是陸喬喬驟然湧出的龐大靈力。
&沒有這麼想過。」
少女看着他的眼眸，她伸出雙手，平舉在身前，靈力立刻將她包裹住，不留一絲縫隙。
&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並沒有看輕自己的生命。相反我還很重視它。」
&既然追着你進來了，自然會對可能發生的一切有所準備。」
&括危險。」
純淨而龐大的靈力充盈在森林之中，卻並沒有讓付喪神感到絲毫的凌冽之意，仿佛那並不是可以令妖魔灰飛煙滅的力量，而是一團飄動的柳絮。
輕柔的傳遞着善意。
一期一振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炙烤着。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已經將他卑劣的行為說出來了。
甚至用這幅可憎的面孔，用那般傷人的言語，踐踏她的善意……
那被黑泥灌注的心臟，好像又恬不知恥的開始了跳動，他的眼睛，也在貪婪的捕捉着少女的面容。
她的樣子，她的聲音。因她而生出的貪念，不知疲倦的嘶叫着。
——真想，到她的身邊去啊。
&不……」
不行啊！
他已經是個，妖魔！
他聽見自己的口中發出了輕蔑的笑聲，每說一個字，便感覺喉嚨里陣陣痙攣，仿佛字句變成了鋒利的刀，在切削着他的舌頭：「姬君啊，您難道以為，憑藉這樣不堪一擊的力量，就能夠阻攔我嗎？」
少女仰頭看着他，眼眸圓溜溜的，清晰的映着他的模樣：「盡我全力，願意一試。」
……不行了。
已經要控制不住了。
她的話語好像是甜蜜的劇毒，瘋狂的腐蝕着他的意志。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抬起手，想要撫摸那張面容。
付喪神站在原地，看着少女慢慢的朝他走來，越來越近。他的軀體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君……」他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呢喃。
隨後猛然拔出刀，一刀刺向了自己的軀體。
溫熱的血液飛濺開來，散落在地上，開出點點紅梅，一期一振的眼前一片空白，良久，他才詫異的低下頭：「姬君？」
少女就在他的身前，雙手握住了刀身，鮮血順着她的指縫不斷流淌。
&在做什麼呢，一期閣下，」她皺着眉，第一次露出了生氣的表情：「突然刺向自己。」
&君！」一期一振回過神，驚恐的鬆開了刀柄：「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以你就切腹？」陸喬喬嘆了口氣：「真要刺下去，你現在腸子就流了一地了。」
&着土的腸子再塞回去，很容易感染的啊。」
一期一振臉色蒼白，只是看着她的手，根本說不出話來。
&在意，這是我自己失誤了，」陸喬喬鬆開手，刀鋒陷得太深，她的手腕顫抖着，好不容易才把刀給拔了出來：「我想用靈力去阻攔，但沖得太快了，一不留神就直接用手去抓了……」
她把太刀遞給一期一振：「您的刀。」
一期一振沒有去接。
「……為什麼，」付喪神極輕的呢喃着：「您要做這樣的事情。」
於是陸喬喬就用手腕夾着刀柄，小心的把太刀給塞回了刀鞘。
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退後了一步，後背撞在了樹幹上：「不>
冷汗從他的臉頰上滑落，明明受傷的人是陸喬喬，一期一振卻仿佛被逼入了絕境一般。
陸喬喬眨了眨眼睛。
她觀察着付喪神的表情，向後退了一步。
&期閣下，現在冷靜下來了嗎？」
&君，」付喪神幾乎是在哀鳴了：「為什麼？我已經成為了妖魔啊。」
&不明白嗎？墮落是無法逆轉的。」
&你願意救你自己嗎，一期一振閣下？」
少女靜靜的看着他。
&使……你真的成為了妖魔，但決定你究竟是善是惡的，不是妖魔這個身份吧？是你自己的意志啊。」
&像昨天那樣。」
付喪神驀然抬起頭。
&天晚上，我已經睡着了，如果你執意要殺死我，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吧。」
&後阻止了你的，是你自己啊。」
&也好，付喪神也好，想要得救……」她朝着付喪神伸出了手，平靜的道：
&先自救啊。」
唯有自身堅定的意志，才能夠將靈魂從泥潭中拉扯起來，如果放任沉淪，外人給予再多的幫助，又有什麼用處呢？
&有……」
少女朝他微微一笑：「您這幅樣子，也挺帥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