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應珏走到她身邊,溫聲道,「若是真的不願離開,我也不是那喜歡強人所難之輩,不如……」秦舒虞嘴角剛剛扯出輕鬆的笑意,謝應珏接着道,「虎皮甚是保暖,想來你也不會拒絕守着幾具屍體。」
秦舒虞勾着的嘴角僵住,她早該料到這人不會像她想的那麼善良,乖巧的勾着謝應珏的手指,「大哥哥,我們走吧,我有小白陪着就很開心了。」
「這才懂事。」謝應珏整了整自己的披風,拉着秦舒虞的小手在眾人的護衛下,一步步走出森林。
森林外圍的空地上,幾個身着玄衣的男子手裏牽着幾匹駿馬,百無聊賴的依靠着樹身,對着積雪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麼,見到他們出來,立刻恭敬的迎上來,「主子。」
眾人的目光看到他們主子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不自覺的流露出驚訝,雖只有一瞬,卻被秦舒虞察覺,本以為他們會出言詢問,沒想他們素質那麼高,竟然不約而同的把她無視了。
「我走之後可有異常。」
「回稟主子,先前有隻野豬橫衝而來,被青禾一劍削斷脖頸,屬下擔心血腥味引來其他動物,便先用雪將其掩埋,如何處置還請主子吩咐。」
謝應珏看着不遠處明顯凸起的地面,手握成拳掩着唇輕咳了一聲,「青風,你將其拖回別院。」
青風便是最先迎上來答話的男子,聞聽此言,臉色很是扭曲了片刻,「主子,屬下無能。」
他身後一個年輕的男子不厚道的笑了,謝應珏瞥了他一眼,冷聲道,「青禾想替他分憂?」
那人的表情立馬嚴肅起來,「屬下知錯!」
謝應珏神色不悅的看着地上的雪堆,「到底怎麼回事,青雲,你說。」
青雲尷尬的摸摸鼻樑,「主子,那隻野豬的體型委實大了些。」說着上前一步走到雪堆前,用內力將上面的覆蓋物打散,顯出下面壯碩的野豬屍體。
秦舒虞驚嘆的睜大眼睛,她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野豬,但是眼前這隻膘肥體壯,形態比之老虎也不遑多讓,更何況野豬那碩大的肚子,秦舒虞估摸着它的體重在五百斤以上。
謝應珏微微蹙眉,而後突然雲淡風輕的笑了,「如此碩大的野豬,青禾一劍就能了結其性命,想來近日劍術又提高了不少。」
青禾謙虛的笑笑,「主子謬讚了。」
謝應珏拉着秦舒虞走到一匹棗紅色馬匹前,「既然野豬乃青禾所殺,如何運回去自然也是你的事,我們先走一步,你自己慢慢想辦法。」
「主子,不是吧,您怎麼能對屬下這麼殘忍……」青禾哭喪着臉,目光看着地上那一坨時,露出了悔不當初的神色。
青木愛莫能助的拍拍他的肩膀,「這就是你胡亂賣弄的下場。」
秦舒虞偷偷看了一眼青禾,這些人似乎與先前在林中捉虎的兵士不太一樣,對謝應珏的態度雖說也算恭敬,但是看他們說話動作自然了許多,好似不僅僅把謝應珏當做主子。
謝應珏靈活的縱身躍上馬,居高臨下的看着秦舒虞,「怎麼,對我那些屬下感興趣?」
秦舒虞抽着嘴角,這位爺說話的語氣活像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心裏再怎麼吐槽,她面上的表情依舊稚嫩,「大哥哥,我爬不上去。」
「把手給我。」
不等謝應珏將她拉到馬上,青禾立馬討好的抱着秦舒虞嬌小的身子,恭敬的舉高遞給他,「主子,這等小事,哪需您親自動手,讓屬下代勞就是。」
秦舒虞身子懸在半空,好一會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像個球似的蜷縮在謝應珏身前。
青禾繼續低聲下氣的求饒,「主子,請您看在屬下這麼有眼色的份上,就饒了屬下這次,屬下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這等錯誤。」
謝應珏用披風把秦舒虞包裹嚴實,才抬頭看向他,「青禾何出此言,此次狩獵,唯有你一人滿載而歸,沒有落了本世子顏面,你何錯之有,不僅無錯,反而居功至偉。」笑眯眯的狂贊青禾一通,謝應珏夾着馬腹,駕馬遠去。
「主子!」身後傳來青禾悽厲的喊叫。
秦舒虞眼風剛好掃到他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她很是無語的垂下頭,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把小白忘了,「大哥哥,小白要怎麼回來?」
謝應珏微微移開身子,讓她的目光不再受限,「雖說長的不大,在馬兒後面追着還是無礙的吧。」
他身子挪動後,秦舒虞自然看到了甩開四蹄狂奔的小白,只是蒼茫的白色掩映下,它身上純色幾乎與天地融為一體,如果兩者有心靈感應,秦舒虞一定囑咐小白趕緊趁機逃走,回到它父母身邊,謝應珏此人年紀小小,心機如此深沉,把她帶走還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她內心甚憂。
林中,青禾依舊滿目蒼涼,手裏的劍在地上劃了無數道,青風等人早已騎着馬追隨在世子身後,護其周全,八皇子派遣來的士兵也老老實實跟在他們身後離開。
於是青禾只能與一隻死了的野豬相對凝噎,嘴裏嘟囔着,「主子真是越來越會算計了,才十一歲就這麼腹黑,再長大些,還有我們這些貼身侍衛的活路嗎。」
揪起豬蹄晃了晃想將其置於肩膀拖走,不料自恃過高,險些抻着手臂,青禾呦哎呦了一聲,「看着沉,沒想到拎起來更沉,早知道主子這麼狠心,這隻野豬衝出來時,我應該把青雲推上前才對。」自怨自艾片刻,青禾認命的把野豬肢解了數份,先挑出一份扔到馬背上,自己又拿了兩隻粗壯的後蹄,剩下的再次掩埋於雪下。
狂奔中,天空又開始飄灑起雪花,秦舒虞怕冷的往他懷裏縮,凜冽的寒風攜雪湧來,她把自己縮的再小也無濟於事,謝應珏稍稍減緩馬速,在她耳邊輕聲道,「很冷?」
秦舒虞凍得小臉發青,哆嗦着點點頭,謝應珏拉緊韁繩停下,目光游移在她面頰之上。
青風隨之停下馬,「主子,出了何事?」
謝應珏本想開口讓他脫下外衫,目光在他玄色衣袍上瞥了一眼,心裏有幾分嫌棄,順手摸了一下秦舒虞的臉蛋,冰冷的仿佛玉雕,頗為不滿的低語,「怎麼如此耐不得寒氣。」
秦舒虞面無表情的垂着眼帘,「以往我都是抱着小白,它身子暖和,我便也不覺的冷了。」
「真是麻煩。」謝應珏揉捏着她紅彤彤的耳垂,「青風,將那隻白虎抱來給她。」
「屬下遵命。」不知是何緣故,對人類排斥的小白,在青風手下乖巧的像只貓咪。
小白熟練的把自己團成團窩在秦舒虞懷裏,大眼睛眯了眯,開始昏昏欲睡,「現在還覺得冷嗎?」
「不冷了,謝謝大哥哥。」
謝應珏勾唇,玩笑般說道,「若是凍死,就少了玩的樂趣。」察覺出她身子微怔,他陰謀得逞的笑了。
秦舒虞感覺自己牙根有些發緊,眼神落在前方他握着韁繩的手指,泄憤般的磨着牙,早晚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