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上半個多月,將近十一月底,陳以墨走路才徹底利索起來,只是心裏還總是擔心,就連小步快跑都做不到,每次走樓梯都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把手,生怕自己不小心便會落下去。
生活每一天都是那樣,上班、回家兩點一線,除了偶爾和朋友出去吃飯以外,她的生活單調的可怕,從來不曾在外面逗留,每逢節假日也不會出去玩耍,仿佛這個家是一個無形的牢籠,她有鑰匙內心卻從來不曾走出去過。
如果非要讓她形容這樣的日子,她會說是複讀機,日復一日,複製下去,了無生趣。可是除此以外,她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該過一種什麼樣子的生活。似乎唯一能夠讓她變得生動靈活起來的便是王淺風,在他面前,她有喜怒哀樂,而不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孔。她告訴他上班的地點,也曾經期盼過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甚至想像着再也顧不上矜持,一定要抱着他,告訴他她的想念,可是終究還是沒有。
她開始跟着同事去企業走動,出發之前一遍遍的翻看材料,努力的記住那些個完全搞不明白的數字,到了之後老老實實的跟在前輩身後,記錄、拍照、清點物品、統計數字......幾次下來,她便有些了解工作的性質,回來寫報告,努力嘗試着形成觀點,大着膽子匯報,人家提出意見便認真改正,進步不小,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可是她仍然不開心,並不明白這一切有什麼意義,一個個夜晚,她對着空蕩蕩的屋頂難以入眠,這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12月份,她的生日到了,90年出生的她,今年22歲,正值青春年華,活的卻像是一潭死水,驚不起任何波瀾。
「以墨,明天你過生日,想吃什麼?」媽媽在飯桌上問她,過生日的總是稍微有些特權的,餐桌上照常只有她和陳以墨兩個人,弟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爸爸開學以後總是很忙,飯桌上總是冷冷清清、
「隨便都行。」她頭也不抬,渾然沒當回事。
「哦,那我弄糖醋排骨吧,我看你挺喜歡的。」
「行呢。」想到糖醋排骨,她倒是真的有些饞了。
「明天我讓你弟去拿蛋糕,正好你爸爸有蛋糕卡。不過我明天是白班,沒辦法準備什麼大餐了。」媽媽的聲音里藏着歉意。
媽媽是醫生,雖然不是特別忙碌的科室,但是白班、中午班、夜班輪着上,幾天一輪,晝夜顛倒,工作的壓力挺大的。逢年過節更是如此,家裏總有人缺席,陳以墨不介意這個,媽媽如果不在家,弟弟和爸爸晚上總是半夜回來,她門一關,自己倒也樂得自在。
「沒事呢,上班比較重要。」她吃着飯,有些不是滋味,反正結果都一樣,她有什麼好介意的。
吃完飯,媽媽照樣收拾碗筷,陳以墨回屋,這已經是十二月了,國考將近了,她又在網上買了一堆書,老老實實的每天看幾個小時,雖然說國考向來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百里挑一,可是萬一她就範進中舉了呢?再不濟也當是為三月份的省考做準備了。
媽媽總是嫌棄她現在的工作,很是不滿意,隔三差五的念叨着,「以墨啊,你爸你弟不爭氣,你要好好加油。你現在這工作是你叔幫你找的,人家是看他的面子,說不定哪天你就干不下去了。女孩子還是要有一份好工作才行,不然以後怎麼安身立命。我們不求你怎麼怎麼樣,只是希望你過得好........」
每當這時,她便是低着頭,皺着眉,很是不耐煩,卻懶得反駁,在媽媽心裏,只要不是鐵飯碗,都不算是飯碗,都不算是工作。陳以墨不喜歡這一點,卻也知道只有考上公務員了,他們才會真正認可她,到時候她做什麼決定,哪怕是她一個人嫁到外地,也不會太擔心,既然不相衝突,又幹嘛無意義的反駁?不如發憤圖強,靠真本事贏得認同。
桌邊一坐就是三四個小時,每天做真題、看解析、考前衝刺卷,每一份試卷都是絞盡腦汁才完成,卻總是錯錯錯,讓人忍不住暴躁,卻還是忍了下來,一次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你幹嘛呢?」陳以墨給王淺風發了短訊。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飯呢。」他身上好像無時無刻裝着雷達,只要陳以墨找他,他便很快就能回復。
對此陳以墨很是欣慰,卻忍不住叮囑,手指刷刷刷的在手機上點擊着,「早點回去,少喝點酒。」
「我知道的,有數,回去給你電話。」
見此,陳以墨便放下手機,站在窗口吹了會風便去洗漱,上床睡覺了。
這一睡,再睜眼便是早上鬧鐘醒來,她是八點半上班,設置的是七點四十的鬧鐘,三十分鐘洗漱和吃飯,路上十幾分鐘,便是正好到上班時間。如果是周一開會,便再提前十分鐘。
她看了看手機,沒有任何未接電話和短訊,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用力的捏了捏手機,便氣呼呼的起床了。
說話不算數,丫的。
不知道我今天過生日嗎?
公司上班管的並不嚴厲,跑上跑下基本沒人關着,基本上只要事情忙完了就行,就算是有的人溜出去,只要掩飾的好不讓領導知道就行,陳以墨偶爾也會偷偷懶,比如這個上午心情很是不爽。
她去了樓上找領導簽字,領導不在,她便順便在同事那屋坐了一會。這個公司她有兩個出的較好的朋友,相互之間也是經常一起吃飯聊天,她們知道陳以墨和王淺風的事情,也很支持她的選擇,只是擔心她去外地以後沒人一起玩。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他,順口提起今天是她生日,坐在邊上的朋友便驚呼起來,「今天你生日啊?」
「嗯。」她低頭悶悶不樂,顯然是因為沒有收到他的生日祝福而無比沮喪。
「明天是我生日,我比你正好小一歲加一天,是不是很有緣分。」朋友笑的賊賊的,像是個小狐狸,「我訂了蛋糕,哆啦A夢的,明天我打電話叫你,你就上來吃。」
「好。」陳以墨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別生氣啦,說不定是喝多了睡着了,他那麼在乎你,不然怎麼能忘了呢?」
「我知道,可是還是生氣。」道理她明白,只是難免會介意,王淺風的那些朋友,每次在一起他都是醉醺醺的,她說了也沒用。
聊了一會她便回了辦公室,待到十一點多,才終於打了電話過來,陳以墨看着電話上的名字,瞪了半天,伸出手去掐斷了。
不過王淺風不是容易放棄的人,他一遍又一遍,陳以墨掐掐掐,終於還是妥協了,拿起手機到了走廊的拐角。
「以墨,幹嘛呢?」他的聲音裏面都帶着諂媚。
「上班,不然幹嘛。」這不是廢話嗎,陳以墨翻了個白眼。
「哦....以墨,我昨晚......我昨晚喝醉了,還是他們送我回去的,你別生氣啊。」他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我才沒生氣,你怎麼樣關我什麼事?反正我又管不着你。」她兇巴巴的。
「好以墨,別生氣。生日快樂啊,我給你買了生日禮物,過兩天就寄到你那裏了。」
「禮物?」陳以墨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什麼禮物呀?」她很想假裝不在意,卻還是立馬就問了出來,禮物哎,她可從來沒有收到過一份正兒八經的生日禮物。
「不告訴你,這是秘密,到時候就知道了,你一定會喜歡的。」王淺風仍然是笑眯眯的。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我去上班了。」
電話那頭,王淺風搖了搖頭,還真是任性。
「禮物.....」陳以墨在走廊走着,嘴巴卻是忍不住翹起,勾勒出一個愉悅的幅度,腳步也輕快了許多,算你識相。
哼。